第七十六章 十面埋伏与一鼓作气
热田身穿火红色当世具足，如同一个舞者一般在两军阵前狂舞薙刀，不断收割着生命。他举刀格住一个敌军武士迎面而来的劈砍，手腕一错以上臂横移向对方前胸，并压迫对方的的手臂，同时侧身一让手臂画圆，硬生以薙刀的刀柄和手臂折断了对方的一双手后，抬起一脚踢塌了对方的肋骨。并回身用长柄的薙刀一扫，撂倒了两个想要从身后偷袭热田的足轻。一如既往，热田在如血海地狱的混乱战场上浑然忘我，令人惧怕。 此时率领骑兵众的尾藤知宣击溃了敌军的游骑，由于看见热田正处于敌军的夹击之中，所以他催马扬鞭，利用高机动力的游击战术袭扰正与热田队正面交战的斋藤家军势。 由于斋藤家军势已经和热田交战许久，军势中已经略有疲态，面对尾藤知宣的游击侵扰有可能产生动摇，而侧面夹击热田的安藤军势则战力旺盛，几乎可以无视这样轻微的游击。所以尾藤知宣选择游击斋藤家的侧后也不无道理。 “主公！”神子田正治策马靠近热田，以长枪刺杀挑毙了数名足轻。虽然他大部分时间是作为参谋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但是他本人的刀马之术也并非几个寻常士兵可以近前。“主公！据刚才的可信情报，右侧的池田大人、森大人的军势已经濒临溃散，织田大殿的本阵正遭到打着九枚笹的竹中重治军势的突击！而柴田大人则因为强行驰援大殿而令其军势中大部分士兵战死！如果不做点什么，唯恐四周击溃其他大人的敌军会将我们合力围杀！” “什么？大殿的本阵受到突击？消息属实吗！”热田由于一直在前线作战，所以战场上的动向都要靠风间寒月的物见番通过暂时代替热田指挥的神子田转达给他。听到信长本阵遭到突袭的消息，热田忧心如焚。同样的手法，同样以攻击信长本阵为重点。热田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事先觉察。 可能是看出热田的自责，神子田正治策马引热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说：“主公不必过分自责，这样的十面埋伏一旦成型，八幡大菩萨显灵也不可挽回颓势。” “十面埋伏...？”热田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愣了一下。 “是的，主公。以目前的战报来看，敌军布下的正是兵书上说的十面埋伏计，是汉王刘邦困杀西楚项羽时候所用的计谋，并逼得万人敌的项羽穷途末路，自刎乌江。”神子田飞速的解释道，由于流传于明国的一些兵书具有高标卓越的战略思想和务实的风格，所以从很久以前就受到日本武士的喜爱，甚至一度日本人以懂汉文写汉字为荣耀，所以素以智谋著称的神子田知晓这样的一段典故也不足为奇。 “十面埋伏虽然可以用连续不断的伏兵令人焦头烂额，但却有一个根本上的弱点。”热田渐渐想起了一些经典战术。“那就是每支伏兵的人数。人数多了埋伏不便，并且需要强大的军力支持，而这些是斋藤家的实力所不允许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要...” “保持人数上的优势，逐个击破！”神子田一瞬间也开了窍。“根据之前的战报，除了最初出现的斋藤家军势有两千人之外，几乎所有埋伏部队都是五百人，而敌人的两千人已经在反复的拉锯之下剩下不到四分之一，其余埋伏部队也各有损伤，而我们热田备还剩下千余人和尾藤知宣的一百上下的骑兵众...” “收缩战线！立即命人通告全军，收缩战线，以已经疲弱斋藤家为突破方向，跟着我一举突破他们！”热田大声呼喝，随即掉头冲向已经在尾藤知宣的不断侵扰游击，和热田备的攻击下成为强弩之末的斋藤家军势。而神子田则开始不断按照热田的战术开始调配军队的阵势。并且自己领二百人，缠住和抵御一旁在侧的安藤军势的攻击。让热田可以专心突破。 经过一系列的调整，热田备剩余的千余足轻，除了那神子田率领的防御一侧安藤军势的士兵之外，其他的足轻按照平时训练那样，列成了一个以热田为阵尖的楔形突破阵型。在热田的奋战和猛突之下，如同毒牙一般楔入了已经在尾藤知宣和热田的夹击下濒临溃散的斋藤部队。 楔形阵型最大的优势在于其极高的突破能力，但弱点就在薄弱的阵尖。如果阵尖之人不是勇猛善战的人的话，一旦阵尖和后部被敌军分割，很容易被敌军围杀，造成全军覆没。但热田本人做阵尖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问题。一向在战场上如同修罗一般忘我冲杀的热田乃是最适合做阵尖的人选。 所以面前的斋藤部队在热田以优势兵力猛冲猛杀下，很快就溃散了，出人意料的，指挥这支部队的人并非斋藤龙兴，而是一个陌生武士，那人见战败已经成为事实，便在阵前将自己的脸刮花后切腹自尽了。 热田又反过来与神子田正治一起击溃了一直夹击热田的安藤部队。基本上肃清了战场左侧的敌人。如此成功的进攻举动令热田的士兵士气大振，一扫之前被夹击时候的萎靡。 在热田击溃伏兵的这段时间里，池田恒兴的军队和森可成的军队已经完全溃散，他们二人也不知所踪。击溃他们之后，几股敌军伏兵正在不断攻击信长的军势，由于信长所处的本阵正不断遭到竹中半兵卫重治的步骑突击，信长的军势更是因为失去控制而混乱不堪遭到重创。如果不是之前柴田胜家果决回援，稍微阻挡了竹中半兵卫重治的猛突，相信信长的军势此时已经溃散，信长本人的命运也十分堪忧。 由于信长的部队已经处在溃散之中，所以热田此时去击溃击败池田恒兴和森可成的伏兵已经毫无意义，现在已经不奢望能够击败敌人。能够救出几位同僚和信长本人，便是最好的结果。面对这样的状况，，热田当机立断，迅速率兵支援信长。 当热田带队从正在突击信长本阵的竹中队后面攻击的时候，似乎对方并没有预料到热田可以突破他布下的层层伏兵。所以一时间反而被热田攻击得军势动摇。热田备的每个士兵都经过足以用惨痛来形容的地狱训练，热田常常用脑海中训练人造人体能的那一套来折磨每一名士兵，虽然累倒者不计其数，但是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几乎每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所以就算是此时，热田备的足轻都还算体力充沛。 “什么？”正在指挥麾下步骑猛突信长本阵的骑马少年听到热田正在率众猛攻自己背后的消息，大惊出声，但随即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并微笑道：“热田恶来么？看来是低估了他了。”那名少年团扇一挥，看了不远处代表信长所处位置的马印深深一眼。“收缩阵势，向北方撤离。” “竹中重治大人！现在撤军是不是有些可惜？织田信长就在前面不远处啊！”一旁有个武士模样的人惊讶道。 “以目前的情况，我们虽然已经击溃了织田信长大部分的军势，但越是靠近织田信长本阵，受到的阻力就越大，而在背后有这样一个‘修罗’不断突袭的情况下，我们成功击杀织田信长的可能性极其有限，与其空耗实力，不如让开路，让热田恶来的部队找到织田信长再做打算。”被称为竹中重治的少年理智的分析到。“兵家围三缺一，不无道理。如果热田恶来找到织田信长之后，开始退却的过程中，只要有一点纷乱的情况，我们就给予痛击，这里是中美浓，美浓国的腹地，我们并不担心他们可以成功溃逃。但若是他们严整的慢慢退却，我们就将他们其他的军势清剿，并将他们逼回尾张。只要能够击退信长，就不辱主公的命令。” 由于竹中部队的收缩和退让，热田很快就与信长和柴田胜家会合了。此时信长和柴田胜家已经混入马廻众之中且战且退，十分狼狈，他们身上也都已经有了一些战伤。看见热田率队前来救援，他们大为激动。 “主公！在下救援来迟！”热田在这嘈杂战场上大吼着，并吩咐属下让出两匹战马给信长和胜家。“此地不宜久留，还请主公随我速速退回尾张！” “恶来！你来的正好！”织田信长和柴田胜家分别跨上了一匹战马，信长赤红着双眼，满面的愤怒。今日之败的原因之一，就在信长那种狂妄的态度上，所以他此时心中充满怒火和挫折感也是人之常情。 “池田恒兴和森可成是否有消息？”但信长不愧为枭雄，很快就将怒火压下，面色冷峻的问道。他一面随着热田的军势慢慢退却，一面扫视着正在全线败溃的其他军势。 “按照目前的情报，全无消息。不过在下已经安排人手救援。”说罢，热田看了一眼从刚才就一直呆在热田身边打扮成马廻的风间寒月，示意他现在安排人手搜救，后者微微点头后消失在军阵之内。 “走！我们撤回尾张！”一阵迟疑过后，信长如同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大力勒马掉头，率先向尾张方向撤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战场上正因为溃散，而不断被敌军绞杀的军势。 热田恶来、神子田正治、尾藤知宣和柴田胜家四人在军阵最后，率领一些人马轮流撤退和警戒，以防敌军再度趁退兵时候突袭。而打着“九枚笹”靠旗的竹中军势，就这样一直尾随着直到尾张边境，信长在川并众的接应下撤回尾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