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大一棵树
开车出了村，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田地。 田地往北，便是一条河湾。宽达五十米的河道中，常年断流，满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和细沙。 开着车，过了河道。便是成片的树林。 这里因为土里石子儿太多，无法耕种。所以只能种树。 加上多年前，政府推广的退更换林政策，靠山村很多村民，为了国家补贴，在这片滩涂种起了树。 因为考虑到了经济价值问题，所以大部分是松树，也有一部分是杨柳树，不过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 树林最少有几百亩，一条泥泞不堪的路，一直绵延至树林尽头。 村长派了村里光棍羊倌，做起了护林员。一方面，方便他放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树林的安全考虑。 过了树林，便是一条几里宽的沙石地带，这片地方，根本无法种植作物。所以看上去，光秃秃的沙石地上，只有几棵歪脖子柳树，在炎热的夏日中，投下一片片阴凉。 过了沙石地带，就是山谷口了。也就是君莫家的果园所在的位置了。 当初，村民嫌这里太远，很多人都不愿意承包这片地方。 村里唯一的有车一族的君莫的父亲，在君莫母亲的支持下，花了几百块钱，从村支书手里，买下了这片滩涂地五十年的承包权。 如今，已是三年过去。 当初只有一根根瘦弱果苗的滩涂地，已经成长成一片规模颇为可观的果园了。可以想象，再过一两年，这里便是秋收瓜果香的一派丰收景象了。 为了方便看林子，父亲在果园中，搭建了一个窝棚。 一间小小的房间，土胚墙，树枝编制的顶棚。土胚墙下，长着一簇簇的青草，晴天红日下，看上去颇有田园风光的意思。 窝棚外，种着一片草莓。如今正是草莓成熟的季节，一颗颗鲜艳欲滴的果实，挂在枝头，散发着令人垂涎三尺的果香。 将三轮车停下后，父子二人便从车斗笠，取出了打药的喷雾器。 然后，朝着窝棚走去。 小小的窝棚里，吃穿用度，锅碗瓢盆，精盐调味，一用俱全。还有一张土炕，土炕上放着被褥，方便在此守夜。 父亲将身上背着的布套，放在火炕上后，打开布套，从里面取出了一把一米多长的猎枪。 转过头，看到君莫愕然的看着那把猎枪后，父亲解释道：“到了晚上，经常有野兽来，猎枪是用来吓唬野兽的！” 君莫走过去伸手拿着这把猎枪，惊讶道：“这枪，您是从哪儿弄来的？” “买的呀！”父亲爽朗笑道：“去年的时候，山那边过来几个蒙人，跟他们买的。” “买枪可是犯法的！”君莫看着猎枪，担忧道。 “犯什么法啊！”父亲笑道：“咱们村很多人家都有枪，有什么好怕的，这事儿镇子上的派出所也知道！” “家家户户都有？”君莫顿时一愣，惊讶道：“那村长家呢？” “两把！”父亲伸出两根手指，笑道：“除了猎枪，还有一把自动步枪！” 君莫：“……” “放心吧，咱们在户口上的编制是护林员，有持枪证！”父亲见君莫一脸无语的摸样，哈哈大笑着道。 君莫看着一脸无良笑容的父亲，郁闷的半天没说上话来。 父亲一直给他的印象，是不苟言笑，整天板着脸，只顾着抽烟喝酒的严父。 谁知道，严父骗起来人，也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啊。 “你先歇会儿，我出去打药！” 父亲戴上了口罩和手套，背起了喷雾器，闷闷的说了一句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君莫点了点头，便站在窝棚里，打量这个简陋却又很别致的窝棚。 不锈钢的锅碗瓢盆，整齐的放在一旁，擦洗的干干净净。被褥也是叠放的整整齐齐，一切看上去都有条不紊。 这归功于父亲，曾经的当兵生涯，养成的好习惯。虽说已经退伍很多年，但做事依然是一丝不苟。而且，对自己对别人的要求，也非常严苛。 父亲心高气傲，很有才华。当初，他在军队里，前程一片光明。在经历了南疆的战争后，他已是他们所在连队，最有希望晋升军官的士兵。 后来，他遇到了团里的文艺兵徐莹，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当时，团长也看上了自己的母亲。并以权势相威胁，逼迫母亲嫁给他。 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的他，一拳头将团长的门牙打掉。然后就因为此时，他被开除了军籍，回到了地方。 一身本事无法施展，壮志不得酬的父亲，将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君莫身上，希望君莫以后成才。 所以，他对君莫的要求，也格外的严格。 小时候，君莫因为顽皮淘气，没少挨父亲的揍。大了以后，虽说不会挨打，但训斥还是少不了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君莫和父亲的关系，始终有些冷淡别扭的原因。 如今，回到家后。 重新感受到了父亲，那沉重如山的父爱的君莫，看着这间摆放整齐的窝棚，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拧开绿色的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后。君莫便穿戴好了防化服，背着喷雾器，走了出去。 给果树喷药，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儿。 一手拿着喷头，一手压着药箱杆。一边挥舞着喷头，一边压杆。 时间一长，顿觉腰酸背疼。 “累了就歇会儿！” 正在喷药的父亲，看到君莫气喘吁吁的样子后，笑着说道。 君莫却摇了摇头。 已经决心做果农，就好有心理准备，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 还能做什么？ 他咬了咬牙，继续朝着下一颗果树走去。 时值中午的时候，父子二人已经喷完了十几颗果树。 枝头上，如婴儿拳头大的青苹果，在日光下，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喷洒了农药后，那些青苹果似乎病愈的孩子一样，绽放出了可爱的笑容。 “歇会儿吧！” 父亲走过来，放下药箱后，从怀中掏出香烟，取了一根红金龙，递给了君莫。 君莫摇头道：“不想抽，您也少抽点。你先做着，我再喷会儿！” 说完，他便继续朝着下一颗果树走去。 身后，坐在树桩上的父亲看着，一如自己当年，固执坚定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的笑容。 喷了五六棵果树后，君莫终于卸下了药箱，坐在草地上，揉着酸疼的胳膊，休息了起来。 喝了一口水后，君莫下意识的伸手入怀，想掏一支烟。 只是，香烟没掏到，却掏出了那个小井一样的灵泉杯子。 看到杯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半杯子水，君莫顿时一愣，愕然道：“哪儿来的？” 难道是汗水？ 还是…… 灵泉？ 突然想到的灵泉，让君莫激动之下，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试试就知道了！ 君莫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杯子里的水。 一股脑的倒在了身后，这棵果园里，唯一的一株桃树根部。 如同一口清水，洒在地上。很快，杯子里的水，就浸入到了土层里，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印记，表明它刚刚的存在。 看着毫无变化的桃树，君莫满心的失望。他看着手里的杯子，苦笑着自嘲道：“怎么可能！” 但就在他苦笑着摇着头，将杯子收进怀中的那一刻。身后的突然传来了一阵，嘎嘣嘎嘣的声音。 就像是飓风吹过树梢，树干不堪承受，给予断裂的声音。又像是树干扭动，僵硬的关节活泛的响声 那是木质纤维，在挣断，在重生，在变大的声音。 接着，君莫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树影在迅速的变大。 他震惊之下，像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转过头一看。 我靠！ 君莫目瞪口呆，嘴巴长得老大。 这棵原本只有两米高，十公分粗的桃树，竟然在短短几秒钟，赫然变成了一株参天大树。 十几米高的树干上，硕大的桃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闪烁着日头的银光。粗壮得几人合抱不拢的树干上，满是一块块裂开的树皮。 好大一棵树！ 君莫抬起头，看着这棵巨大的桃树，震惊的无语伦次。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君莫回头一看，只见父亲，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君莫哈哈大笑，抬手指着背后的桃树，激动的大叫道：“爸，你看！” 父亲已经在看了。 他抬起头，张大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看着君莫身后的那颗大树，震惊的语无伦次。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