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傲慢与偏见 第四十四章 雾夜鬼王
你们再轻举妄动，我就先宰了这小子！”一抹刺眼的)T在了卢杰的跟前，阿德里亚诺手握一柄颇具分量的长刀，冲着艾薇儿和喀秋莎咆哮道。 艾薇儿的动作在这一刻定格了，她一声不吭，只是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嘴角一边神经质地抽搐着，嘴角处还流出了一缕缕好似掺入了金砂般的鲜血，元素反噬造成的伤害全被她默不作声地承受了。 随着艾薇儿满身的光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露出了她那对丑陋如枯树般的翅膀，惊起阵阵呼声。 “堕落天使！她是个邪恶的堕落天使！”不知谁先喊了这么一声，潮水般的叫骂声瞬间淹没了这个小小的天使，她那娇小的身躯在瑟瑟抖，不是因为旁人的骂声，而是她担心阿德里亚诺那把长刀碰到卢杰的脖子。 艾薇儿瞪大了眼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有气无力地朝着卢杰所在的方向伸出手，一脸悲悯与虔诚，似乎在乞求上天的怜悯。 喀秋莎亦不好过，只见她好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似地，痛苦地咬紧牙关，捂着那隐隐光的细长脖子，强行中止“血灵波动”给她的躯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喀秋莎终于硬生生地将“血灵波动”的力量给压了下去，只见她狠狠跺了跺脚，朝着卢杰丢出一抹忧郁的目光，随着一声凄厉的龙吟，喀秋莎已经恢复了龙兽形态。 她已经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内脏已经承受了太大的伤害，此时，她唯有勉强睁开眼睛，用从眼角流出的几滴浊泪去哀求敌人的开恩。 “大巫妖……堕落天使……邪恶的龙兽……卢杰和这样的人为伍，他绝对是堕落者！” 一名亚特兰蒂斯的战士像捉小鸡一样拎起了瑟瑟抖的旺财，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模样放肆而嚣张。 “这个堕落天使，居然还敢假扮真正的天使，真是……呸！” 不少先前还在冲着艾薇儿膜拜地信徒愤慨地冲上前来。竟冲着艾薇儿吐起了口水。甚至还有些动手动脚。 可习惯了被人当成圣女膜拜地艾薇儿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喃喃着：“果然非卢杰哥哥不可……果然只有他对我是真正地温柔……” “嘿嘿。一头血颈飞龙……真是幸运啊。这家伙居然没有魔法契约在身。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接收了吧？” 几个满脸横rou地空骑兵军官争先恐后地跳到了喀秋莎身上。抢着要强行和喀秋莎订立主仆契约。此时地喀秋莎已经没了反抗地能力。只能用愤怒眼神去抗议。 事情地展。已经出乎了莫拉蒂地意料。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卢杰是不是真地和堕落者有勾结了。他用狐疑而又怜悯地目光瞥了卢杰一眼。只看到卢杰地神情木然。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已经化作了死灰。 “哎。可惜了一个明日之星……”莫拉蒂轻声喃喃了一句。惋惜地摇了摇头…… 卢杰觉得很冷，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恶寒，从头到脚，卢杰都开始不自然地颤抖起来。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胸口紧压得难受，心脏激烈地跳着，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嗓子也跟着喘不上气。 卢杰仿佛又回到了梦中的冰原，难以抵挡的寒冷从他的毛孔一直钻入了他的骨髓，那种熟悉的恐惧和孤独让卢杰的精神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绝望。 周围的嘈杂声化作了一曲狂野的乐章，与他的灵魂纠缠不清，他听到了愤怒的呼号，听到了疯狂的叫吼！他的心愈跳愈快了，仿佛随时便要爆炸开来，他的血液也沸腾了！ 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在卢杰的眼中扭曲了，化作了一个个妖魔鬼怪，他们鞭挞着卢杰的灵魂，践踏着卢杰的尊严，毁灭着卢杰所珍爱的一切……当卢杰最后一丝理智都被这群恶魔撕咬干净时，卢杰的所有悲伤都化作了冲天的怒火。 “我真傻，真的。”卢杰喃喃着：“我忘了我是个没人要的贱种，我忘了我是个被称为堕落者预备役的亡灵法师，我忘了在其他人眼中，我连成为英雄的资格都没有……” “你小子老实点！”阿德里亚诺听到卢杰的轻吟，还以为卢杰是在吟唱咒文，赶紧又狠狠掐了几下卢杰的脖子，几乎要将卢杰的脸给揉进地面里去了。 “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们，我什么都可以一笑而过……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贱种么，我不过是个令人恶心的亡灵法师么……我的尊严随你们践踏，我的努力任你们剥夺，可是，你们不应该伤害到那些爱我和我爱的人……”卢杰口齿不清地呓语着，几乎让阿德里亚诺认为他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失常了。 “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啊啊啊！” 阿德里亚诺凄惨的嘶嚎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阿德里亚诺痛苦地捂着右手一个劲地在地上打滚，那一身重甲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可诡异的是，阿德里亚诺右腕部分的铁甲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露出了一支血rou模糊、还流淌黄绿色脓水的手臂来。 再看卢杰，只见一片黑雾自他的右手上喷薄而出，迅便将他大半个身子笼罩在其中，与此同时，一层层造型可怖的骨质铠甲也跟着覆盖他的全 露出一对闪烁着红光的眼睛来！ “这是……战鬼？卢杰他竟然真的是堕落者！”莫拉蒂心里一惊，当初袭击亚特兰蒂斯学院的堕落者当中，可就有不少使用了禁术“魔装束兵”的战鬼，倒和卢杰这会儿的模样颇为相似。 “艾薇儿是真正的天使，别用你们的脏手碰她！”卢杰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到好似是一头巨龙在呼号，比起喀秋莎的龙威还要强上几分，竟吓得不少人愣在当场。 黑雾骤然间变浓了许多，并迅朝着四周蔓延，卢杰亦好似鬼魅般隐没在雾中，还不待人反应，两只可怕的白骨之爪已经从雾里冒了出来，十根尖利的爪子伴着无数自黑雾中喷薄而出的骨箭刺穿了这些亵渎天使的罪人，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洗刷着艾薇儿身上的污秽之物。 “喀秋莎是我的好jiejie，谁也别跟我抢！”卢杰再度仰天长啸，这一回他叫吼声中的龙威再度升级，且不说人了，那数千只飞行魔兽就好像一群受惊的鸟儿，齐刷刷地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空，四散而逃。 黑雾再度生了变化，黑雾就好像一只吃人的巨兽，忽地扑向了那些正在打喀秋莎主意的人，只听得雾中传出阵阵哀嚎，待雾气重新收拢，却只剩下满地的残肢断臂。 黑雾愈弥漫了，所有踏入黑雾的人当中，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晕恶心，战士运不起斗气，法师运不足魔力，各人的皮肤总是传来一阵阵腐蚀般的疼痛，手里的魔法物品纷纷失效，普通的铠甲兵器更是出现腐蚀的迹象！ “不好，这是亡灵领域！”莫拉蒂倒是见多识广，很快便认出了这片黑雾的真身，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卢杰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制作出一片魔法领域来？ 他不明白，卢杰更不明白。 四周的哀嚎声让卢杰清醒了过来，也现自己身体的异变。 初始，他还以为是黑白无常那边出了岔子，凯撒的灵魂回来了，正在抢夺他的**。可很快他便现，亡灵领域的黑雾正在听从自己的差遣，而且深渊指环中虽然依旧蕴藏着强大的黑暗力量，可似乎已然没有什么灵魂反应，也就是说，凯撒的灵魂虽然被黑白无常勾走了，可他的力量，依旧留存在深渊指环中，成为一份庞大而骇人的遗产。 只是，这股力量实在过于庞大，对卢杰身体反倒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他能够感到强大的黑暗和亡灵之力正在腐蚀自己的**，这不同于凯撒的那种“入侵”，而是自己身体对这股魔力的承受能力不足产生了副作用。虽然就这么一会儿，卢杰便觉得自己的右腕已经麻木了，还带着一阵阵的刺痛。 这就好像一个饿了多时的乞丐，忽然吃下一桌的大餐，消化不良还算运气好，一个不慎反倒会撑死。 “黑白无常还真是给了我一份巨额的回扣啊……想不到，华夏大6鬼官居然能够轻松地将灵魂的思维和力量相互分离，难怪凯撒走的时候一点也没反抗……”卢杰轻声赞道，跟着耍了耍手，却见一抹面团般的黑雾已经钻入了地面上的魔法阵内，就见那魔法阵上闪过丝丝电光，跟着就引了一场威力不小的元素爆炸。 炸雷般的响声一阵接着一阵，锯齿形的青紫色电光不住地从天而落，风暴般的元素爆炸自魔法阵中央涌出，只是一瞬间，地面上魔法阵的线路已经寸寸爆裂开来，风刃电花更是疯似地四溢而出。 莫拉蒂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撕碎了，可为了不让更强的元素爆炸伤害到他的学生们，他强忍着元素反噬的痛苦，竭力引导着失控的魔力，避免更强的元素爆炸产生。 尖利的风刃呼啸着在他身上划拉出一道道血痕，奔走的电流狂暴地折磨着他的**与灵魂，他出阵阵犹如受伤野兽般的呻吟，却又紧咬着牙关，从被鲜血染红的牙缝里迸出一个个含糊不清的符文音节。 尽管莫拉蒂的努力避免了更强的元素爆炸，可周围的人们还是被狂风和雷电蹂躏得头重脚轻，轻则被狂风做一个非主流的型、或是被老天爷免费用雷电烫个爆炸头，重则直接被风刃削去项上头颅、或是整个人被雷得外焦内嫩…… 不过，元素爆炸的强大力量却丝毫侵犯不了那黑雾笼罩的亡灵领域，无论是怎样的雷电风刃，都在黑雾的边缘化于无形。 卢杰摸出了战神徽章，黑雾亦迅裹住了喀秋莎那臃肿的身躯，待黑雾散去，地面上已经空无一物，喀秋莎已经安全返回到战神徽章内休眠疗伤去了。 卢杰游刃有余地在黑雾之中漫步着，黑雾就像是他的披风，紧紧追随在他的身后，与此同时，他满身的白骨铠甲就好似遇到水的砂糖般开始溶化，露出了他那张俊秀而苍白的脸来，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却又透着刻骨的哀伤。 卢杰轻轻抱起了艾薇儿，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眯着眼睛，无力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卢杰的面庞，轻笑着长舒一口气，大概是感慨卢杰并没有被凯撒反攻吧。 卢杰身上的白骨铠甲几乎已经完全剥落了，他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抚着艾薇儿被鲜血打湿的头，嘴抿得紧紧的，虽然他勉强 嘴角上翘，可是嘴唇的颤抖和不自觉流下的眼泪却让]t阵心疼。 “艾薇儿，没事的，你绝对没事的。幸福已经在前方等着我们，黑色死神和杀戮天使的结合……啊，这将来一定会成为史诗般的传说的……” 卢杰埋下头，将脸和艾薇儿贴在了一起，艾薇儿的脸很凉，灵魂本源似乎也有了崩塌的迹象，卢杰想要输送一些自己的力量给她，但艾薇儿自身的体质特殊，不论卢杰运起任何力量，都被艾薇儿的身体排斥着。 当再一次输送阴阳二气失败后，卢杰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他紧紧搂着艾薇儿，任由那枯骨般的翅膀骨架将他的手臂扎出了血，他是多么想用自己的性命去救艾薇儿啊！ 在卢杰的心中，艾薇儿似乎是个永远不知道疲倦、永远不知道痛苦的天使，可怀中的她，却没有一点儿生气，死亡的阴影正在悄悄笼罩，卢杰忽然明白了马特拉齐的心情，明白这个精明的老头为什么会在安琪拉的问题上犯傻，这就是爱啊！ 远处费雷拉上空的乌云已经散了，太阳无私地播撒着光明给予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可看到这副情景，卢杰却只觉得心如刀绞。 你们得救了，可是艾薇儿呢？ 卢杰瞥见了趴在地上咳血咳得起劲的莫拉蒂，再听听周围那些人叫春般的哭嚎声，恨意又好似泛滥的洪水般重新涌了上来，他恨莫拉蒂这个厚颜无耻的老不死，恨那些没脑子只懂得人云亦云的跟屁虫……最后，他甚至在恨这个世界了。 艾薇儿被你们害得快要死了，为什么你们却还活着？ 卢杰已经懒得再去考虑什么后果了，当绝望感揭去了那张他戴了多年的面具，当他的幸福都被这个世界给夺走，那保护了他多年的理智和冷漠终于在此刻化作了彻底的疯狂与冷酷。 卢杰依旧拥抱着艾薇儿，他那深情的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她，却见他随意地甩了甩手，那黑雾之中便冲杀出了无数身披精良铠甲、身上还嵌着魔晶石的钢铁骷髅兵。 说来也怪，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骷髅兵待在黑雾中，身体残缺的部分竟以rou眼看得见的度成长着，而且动作比以往更加灵活，那亡灵领域对生物体是地狱，可对骷髅兵而言，那简直就是天堂了。 “妈的，叫你小子敢打主人的脸！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你妈没教过你吗？” 小白一钻出黑雾，cao起双节棍就朝着阿德里亚诺的脸上挥去，揍得阿德里亚诺眼冒金星，跟着小白又摸出了合金匕就要往阿德里亚诺脖子上抹，他的动作极快，阿德里亚诺右手受伤，又畏惧那不断蔓延过来的黑雾，只能狼狈地跌跌爬爬着躲避小白的追杀。 马丁斯见好友阿德里亚诺生命危在旦夕，赶紧冲上前去挥刀刺向小白，只是小白狡猾地很，一个侧翻闪过马丁斯的利刃，又隐没在了黑雾之中，马丁斯不敢踏足亡灵领域，只能在领悟边缘徘徊，可小白不知何时已经从另一处钻出，匕就直朝着马丁斯的背后招呼，马丁斯反应快，挪了一下身子，可那把匕还是在他的屁股上戳出了一个不小的血窟窿，痛得他哭爹喊娘。 亡灵领域此时已经成了骷髅兵们天然堡垒。不止是小白，几乎所有的骷髅兵都借助着亡灵领域的掩护，跟四周实力和数量都占优的敌人玩起了捉迷藏。 那些骷髅射手和骷髅法师最轻松，数不清的骨箭、怨灵飞弹朝着四周飞散，虽说威力不算大，可外界来的法术、弓弩投枪却根本打不进来，这种只有我揍人、没有人揍我的情形，可是这帮远程攻击手最中意的。 骷髅兵当中的长枪手们也是狡猾的很，它们大半的身子隐没在黑雾之中，就只是朝着外界的目标机械地重复着突刺的动作。 其他负责贴身rou搏的骷髅战士亦是和小白一样，凭着狼眼石带来的灵活度，没事冲出去捅上两刀，胆大的还直接将人往黑雾里面拖，一旦受了点小伤，便溜回黑雾中，没一会儿又是活蹦乱跳了。 越来越多的人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了鲜血的代价，只是这么一会儿，至少已经有数百人被黑雾吞没，更有数不清的人被元素爆炸的余威和疯狂冲杀的骷髅兵军团打伤打残。 不论是亚特兰蒂斯中的红徽精英，还是空骑兵中刚刚入队的新兵蛋子，那亡灵领域就好像传说中最公平的死神一般，将他们一并平等地视为弱小的蝼蚁。 这片黑雾已经幻化为死神的长袍，当第一个人用逃跑避免了即刻的死亡，溃逃出现了！无数平日可以轻松干掉几十个骷髅兵的强者们，却将后背留给了敌人，他们哀嚎着、哭泣着，好似草原上被恶狼吓破胆的鹿群，四散而逃。 被徒子徒孙背着逃跑的莫拉蒂，看着身后那遮天蔽日、仿佛连太阳都要吞没的黑雾，看着黑雾中那个隐约可见、正在哭泣的大男孩，他一脸呆滞地喃喃道：“什么黑色死神……什么黑色死神……他简直是隐没在黑暗迷雾中的恶鬼之王……他应该叫……雾夜鬼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