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群龙无首
密室之中很宽敞。甚至比起上面的酒吧还要大得多，俨然是一个聚会大厅。 在这个形状并不规则的大厅四周，还有许多小门或暗道，那里或者是通往某个房间，或另一个会议场所，也有一些已经上了教廷通辑名单的堕落者们的住处。还有，就是四通八达的暗道。 弗洛伊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卢杰将这里的消息泄1ou出去，一一为他说明这里的情况。 看得出来，这些堕落者们过得并不好，甚至比起大多数的平民还要艰难。 在卢杰原有的认知当中，除了背负着被追杀的危险之外，堕落者其实过得应该不错。因为他们不必遵循法律教条，自然可以有大把的机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获得金钱、美食，以及其他需要的一切物品。 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并不若卢杰想的那样，这些堕落者们并不真的都是那么邪恶可怕。在这间大厅的角落里，几个面容瘦削的妇女正照顾着受伤的同伴，更多的人是零零散散地围坐在火堆前，小声地谈论着什么。 偶尔有一两个小孩子从这个门里跑了出来，转眼间又奔进另一道门去。出轻快但却压抑的笑声。他们的大人应该是有特地嘱咐过，在这里，就连笑，也是不可以大声的。 这笑容除了在天真不懂事的孩子身上出现以外，那些成年人脸上大多都带着些许忧郁。他们没有办法不这么忧郁，因为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容身之所。一但被教廷的人现，或者被萨切尔的爪牙生，那他们都将再无立足之地——包括那些孩子。 若是在以前，有人告诉卢杰，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也是堕落者的话，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这些孩子的确是背负着堕落者的罪名，卢杰甚至看到其中一个稍大点的男孩脸上明显带着一道伤痕，那是只有圣光魔法才会留下的印记。 那伤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这说明那孩子在受伤的时候，比起现在还要小很多，教廷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也都不放过！ 卢杰回想起自己还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孤儿院，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成为堕落者，教廷的人这简直就是在滥杀无辜！不过他们的确会那样做，因为堕落者的后代一但留了下来，那就等于斩草不除根，肯定后患无穷。 孩子伤口附近的肌rou都差不多长好，只是那一道疤却依旧明显，而且将永远地留在这张原本应该漂亮俊秀的脸上。在这个疤痕被烙下的同时，相信仇恨的种子也在这个孩子的心里被种下了。 这仇恨就如同一棵野草，它会生长。会蔓延，直到有一天，会引燎原的野火，与教廷同归于尽。 如果一切再继续这样展下去，只要这里的人还没有死绝，那场战争就一定会暴。到那个时候，这里的孩子们统统都会被送上战场，或者在那之前，就已经变成了荒野中的一堆枯骨。 卢杰不愿意想象那种情形，更不愿意那样的事情真的生。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空气太过稀薄了，这让他一刻也不想继续再留在这里。 就在卢杰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一声尖叫自大厅的某个房间里传出，随后立刻有人喝斥了一句，让那人不要出这么大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弗洛伊德脸色一变，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卢杰想了想，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间集体宿舍，卢杰在路过某座兵营的时候看到过这种布局紧骤的大屋。上下两层的通铺排列在房间的左右两侧，每一层至少都能睡得上二三十个人。上面一层比下层稍稍短一点，两头有木梯可以上去。但中间的人若是想要抵达自己的睡处。就必须从边上的人身上爬过去。下来的时候当然容易得多，直接往下跳就行了。 kao近门边的一面墙上订着许多钩子，看上去原本是用来放置武器的，但是现在上面全都空了，因为这些武器都被他们的主人拿在手上。 屋子里的五十来人分成两边，各自站在一方的床前，彼此冷冷地望着对面的人群，一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一个面容瘦削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两队人马当中的过道上，似乎正极力地劝说着什么。一会儿安抚这边的人，一会儿又劝劝那边，不时地还叹上一口气，连连摇头。 看到这种情形，弗洛伊德朝前走了一步，向其中一人低声询问了几句，直到这时，卢杰才看清这些人当中似乎有一部份正是他前不久从战场上救下来的那些。而分站两边的，一边胸前佩戴着弗瑞塞克联盟的徽章，而另一边的人却没有。 血战也闻声赶了过来，他径直走向没有佩戴徽章的一边，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太过份了！”其中一人对血战说道：“我们不过是因为权宜之计才暂时在这里避避风头，又不是打算一直在这里白吃白喝下去，他们凭什么要出言讽刺，说我们是丧家之犬！” 血战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一下弗洛伊德。 这边的情形也跟那边一样，几个人指手划脚地冲对面喊道：“我们好心收容你们这帮家伙，你们居然反咬我们一口。张口闭口就是背判者、胆小鬼，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就算交了钱，我们就该养你们一辈子吗？你们不胆小。现在就杀出去啊，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弗洛伊德也皱了皱眉头，走向当中那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低声问道：“吉利长老，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先挑起来的事端？” 吉利长老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摇摇头叹了口气，“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谁是谁非啊。都是因为现在没有一个领，冥者之都出来的兄弟们……心不齐了啊。” 很明显，吉利长老并不愿意说出这件事情是由于谁挑起来的，但是不管起因如何，这已经是堕落者之中隐藏了很久的矛盾。即使当初李靖还在的时候，冥者之都不照样因为主战派与保守派的分歧而争论不休嘛，现在李靖不在，冥者之都又成为了萨切尔的地盘，其余几位领袖早已背着了堕落者，成了魔军的爪牙，整个堕落者没有一个人可以领头，这些无家可归的堕落者们，自然矛盾重重。 看来，在李靖回来之前，推举出一个临时的领是势在必行的。吉利长老的话，就是一个明显的暗示。 弗洛伊德与血战交换了一下眼色，沉声说道：“既然吉利长老这么说了，那么我们也是该商量一下，推举出一位临时领袖。等到金.李阁下回来之后，再听从他的领导。”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响应。 吉利长老立刻前去张罗，将所有人稍有地位的人全都召集到外面的议事大厅，其余的人若是想要旁听，也都可以在边上站着观看。 一时之间，整个地下大厅里坐满了人。老老少少、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似乎谁都不愿意错过这次选举。他们都想知道，那个即将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将会是谁。 看起来，吉利长老在这群堕落者之中说话相当有份量，几乎每一个人都愿意听他的话。大厅之中虽然显得有些混乱，但众人的情绪还算平静，没有再出现争吵或是打斗。只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阴沉，大约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对头当上这个领袖。 吉利长老站在大厅正中，高抬起双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众位兄弟同胞，如今萨切尔魔军越来越近，教廷的军队也步步紧逼，我们堕落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原应该是齐心合力，共同对抗外敌，可是现在金.李阁下与博格坎普阁下都已失踪，另外几位却实在让人失望，堕落者群龙无，内战不断，照此下去，就算萨切尔魔军与圣骑士军团没有缴灭我们，我们自己也自相残杀得所剩无几了。” 吉利几句话，就将目前的局势分析得清清楚楚，众人也都明白，的确是该推举出一位领袖来了。 让众人议论了一阵之后，吉利长老这才又接着说道：“刚才我跟弗洛伊德阁下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大家推举出一位领袖。诸位先进行提名，只要是众望所归，又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的，我们就一致推举他为堕落者新任领袖，在金.李阁下或博格坎普阁下回来之前，暂时领导所有堕落者。现在，请诸位开始提名吧。” 话音刚落，卢杰先前看到过的那个脸上有伤的大男孩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这还用得着选吗？弗洛伊德大哥就是我们这里最强的人，由他带领我们，一定可以打败教廷。还有魔王萨切尔！” “那可不行。”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立刻说道：“弗洛伊德阁下曾经过重誓，他终生只能成为弗瑞塞克联盟的守护者，而不是领导人。你年轻不懂事，不要在这里瞎胡闹！” “那又有什么关系？”男孩不解地问道：“现在又不是选弗瑞塞克的领导，而是整个堕落者联盟的领袖。弗洛伊德大哥既可以当弗瑞塞克的守护者，同时也可以领导大家一起与教廷对抗嘛。” 这话当然也有道理，有些人的确开始考虑，有着弗洛伊德这样的强者带领，堕落者们或许真的有生存的机会也说不定。但是，更多的人持否定的态度，因为弗洛伊德向来对除弗瑞塞克联盟之外的堕落者都十分冷漠，甚至有好几次都见死不救。由这样的人担任堕落者联盟领袖，很难保证他不会偏坦弗瑞塞克成员，或者会抛弃某些人不顾。 弗洛伊德当然知道自己并不适合担任这一角色，到并不是说他没有领导能力。恰恰相反，没有谁能比曾经身为狼人之王的他更具备领导能力了。但是，他现在身负诅咒，灵魂与意识都还未完全恢复，一但出现什么意外，他很难保证自己还能带领所有人。 于是，他主动站了出来，对那个大男孩说道：“卡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不适合由我去做。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收你为弟子，从今天开始，传授你战斗的技巧。” 那个名叫卡伊的1ou出惊讶而又喜悦的表情，能够成为弗洛伊德阁下的弟子，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是，弗洛伊德不能成为堕落者堕落领袖，这也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其他的人也与卡伊同样惊讶，一方面是因为弗洛伊德居然真的不愿意去当这个领袖，这或许与他身上的那个诅咒有关，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天性中带着冷漠，对一切都不怎么在乎。但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弗洛伊德居然愿意收卡伊这个男孩为弟子，这简直太令人惊讶了，这种惊讶，当然也是源自他向来的冷漠态度。 看到众人吃惊的表情，弗洛伊德只是轻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把狼牙匕，交到卡伊的手中。 “这把匕名叫断牙，它是用我父亲的牙齿制成的。你要好好地爱惜他，同时，用它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弗洛伊德的父亲，就是前一任的狼人之王，用他的牙齿制成的匕，无疑是狼族的圣物。可是，弗洛伊德居然就这样将他交给了一个人类的小孩，这未免有些太过儿戏。 在场也有几位狼人武士，他们心里都觉得有些怪异。但是，这既然是狼王做出的决定，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最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他们的王终于又有了斗志，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与颓废了，不然的话，他是绝不可能心血来潮，想起来要收一名弟子的。这一切，都是从刚才那一战回来之后就生的变化。 或许，他是在想找一个继承人？那么，那个人类小孩岂不就是未来的狼王？ 这可不行！ 几个狼人武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得想办法找到几个女狼人才行，不然的话，狼人的王族血统，岂不是要断绝在这一代了？ 既然弗洛伊德放弃了成为领袖的权利，那剩下的人只好重新挑选合适的人选。 有人提议，由血战担任堕落者联盟的领袖，因为除了弗洛伊德之外，血战也算得上是这群人里较有实力的人了。不过，这一次的反对声浪更高一些，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妇女和老人。 显然，血甲兄弟的那个吸血的毛病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他并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时时都需要吸食人血，甚至堕落者之中，本来也有一部份是由吸血鬼组成的，但是以前的一些过往，还是留给了人们不太好的印象。 其主要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吸血，而是因为吸血之后的善后工作没有做好，以至于曾给堕落者带来巨大的麻烦。一个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的人，又怎么可能带领所有的堕落者走向光明呢。 “我提议，由吉利长老担任临时领袖。”有人大声说道：“他是我们当中最公平、公正的，从来不任偏坦任何一方。由他来担任我们的领袖，相信没有人会不服气吧？”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吉利的身上，长老连连摆手，笑着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成员，承蒙大家的厚爱才当上了这个长老，替大伙打打杂，安顿一下亲小而已。我寸功未见，又没有什么大本事，当个长老都已经很吃力了，怎么可能去当领袖。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我也反对由吉利长老担任领袖”一个壮汉走了出来，大声说道：“吉利长老的人品我是没话可说的，但是，他的实力不强，根本没办法指挥我们上战场。要是在和平时期，有这样的领袖我肯定举双手赞成，但是现在不行。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强者的领导！” 壮汉的话显然也得到了部份人的响应，显然那位吉利长老虽然得了人心，但是实力的确不强，也没立过什么功劳，成为领袖的话，恐怕很多人都会不服。更何况，眼下众人需要的也的确是一个有实力的强者，而不是一位慈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