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六节
与爱神擦肩而过 我反复思量不断推演柳烟儿的心思,她是多么希望我不要出现在她倾慕的爱神面前。从她失踪半个多月到从新回到学校之后看我的眼神意识言行举止变幻无常,都说明她内心里那种惶恐万状翻江倒海宇宙翻新的激烈状况。可跟我有关系么?不仅跟我没半丝半毫的关系,跟柳烟儿她自己也没多大的关系,跟那个跟屁虫就更没什么关系了,只能跟很酷的爱神有关。 所以跟屁虫无论怎么表现得如何痴呆茶饭不思自怨自艾都没有用,也不管他怎样将几百上千世的怨恨纠葛外在地发泄在我身上都改变不了事实。他应该学会与爱神沟通懂得如何与自己的爱神如何一次次擦肩而过,忘掉那个长发刘海儿忽略我也想不起自己爱神的摸样,与爱神一次次擦肩而过来得实用。这是我未经证实的希望瞎想,但愿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要不再扯上我半分半厘的关系我就谢天谢地感激不尽了,我也已经有了我自己的爱神了,正在一次次经历擦肩而过的情感门坎,千万别来打搅否则我会发飙的。我记得那时上一个春天吧,我不知道我奶奶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非得要回老家去扫墓祭祖。我奶奶本来只打算让她唯一的孙子陪她一块去,我也不知道我的哪根神经接错火了,非得要跟他们一块去。 我是难得出一趟远门,没想到一出远门就犯迷糊。结果只是前脚出门与后脚出门的问题弄得错上加错,一个向东一个奔西简直是南辕北辙越扯越远。因为方言惹出来的麻烦,让我奶奶和弟弟一路向东到了田莱山,我则一个人一路往西赶到了天台山。就是我没搞清楚“天”“田”“台”“莱”发音的地方性差别,弄成这么个南辕北辙的结果,看我倒霉不倒霉? 他爷孙两倒是可以达成所愿了,我却不知道天台山上有什么妖魔鬼怪,迷糊着我要望天台山上钻,还不知道有什么苦难要承受又有何种罪孽要遭受。我明明记得我老家就是天台山嘛,谁曾想这里面还要有方言的阴阳顿挫,害得我一个人孤悬在这群山环绕的山谷之中进退维谷孑然一身。后来一想反正到了就不能让那汽油白白地燃烧,我就逛逛这天台山又能怎么地。 我倒是想看看究竟能遇上些什么妖魔鬼怪,否则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我一出所谓的车站就是大街了,没有半秒钟时间的迟疑便信步浏览起来,可三下五除二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这天台山的街道也太不经逛了,我奇怪地回头看了看就那么短短的一条街,能经得起我几步丈量呢?我只好回头重新丈量,可没几下又量到了街的另一个尽头,不由得我不大为光火! 怎么搞的,就这么个小地方,简直就像一条黄颡(乡)鱼,不仅个长不大还一根肠子通到底浑身是刺针(针通镇),也敢叫个乡镇?!如果想抓它,它肯定会鼓起背腹长鳍扎人不说,还得鼓起个肚子不停地咕咕叫屈呢!唉,没办法,我只好顺着它任意一条鳍随便走走,用来打发打发时间,否则回去也是受罪。我又不敢走得太远,一旦到不回来可就麻烦大了去了。 我胡乱地拐过一个村庄,不一会儿就遇上一条小河,或者叫一条小溪更为准确。溪面上架着一座木排桥,桥面是由差不多大小的七根圆木联钉成的,桥面两头都是用红砖砌成的桥墩支撑着。人走在这三个桥墩扛着的两个木排桥上晃晃悠悠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是走在喜鹊搭建在银河深处那座神话桥上的错觉,不禁浮想联翩地调侃自己这该不会是一座姻缘桥吧? 我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走下桥去,在溪边河床的沙堆上寻玩着找起鹅卵石来了。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鹅卵石都没找到,我想可能是附近的老百姓把石头搬去建筑了吧。我随手捡了几颗小石子敲了敲,发现石质还是挺硬的蹦出的火花也烈,我可没有萌发再做一回山顶洞人的心思。我看见几个很小的贝壳似的东西还算漂亮就捡起来把玩一下,顺手把石子扔进水里溅起些浪花一下就被冲走了,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索然无味的惆怅,便把小贝壳也一把摔入水中浪花也是依旧。 我用溪水洗了洗手拭了拭脸,弯弯曲曲地走过河床再顺着路继续往前行进。前面有一大片田地,田地旁傍山依水地坐落着一个长条形状的村庄,而我脚下的这条路就从这个村庄前面穿过,绕到天台山镇的后面才慢悠悠钻进一片树林。我就看不见了那条路的影子,可在树林的上面我见到像海市蜃楼般的白色房子。我兴奋地跳了起来,仔细观看这云雾山中的古村落。 现在虽然快临近响午了,山峰叠嶂之间仍然是云雾缭绕,刺眼的光芒远远地穿过云烟映照在白色的墙壁上,真有点象青藏高原上的布达拉宫。只不过气势宏伟都无法和白雪皑皑中屹立的布达拉神圣宫殿相比拟,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半山腰间聚集在一起的白色古村落而已。我不知道这个村落为什么要建在半山腰上,而且还把所有的墙壁全都刷得那么白,我得去探个究竟。我顺路经过村庄走进那片树林,在一条水渠边上遇到一个岔路口,就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走下去了。 我不明白这儿为什么要有一个岔道,我怕走错路之后就走不回来,因而决定不再往前面走。我在小渠旁休息一会儿,看见小渠对面山坡上零星点缀着些映山红。我想去摘点过来可又怎么过去呢?上下搜寻一番之后,我发现一个拦水堤坝,就走上去看看。这只是个简易的拦水设置,堤下钉一些木桩,木桩上面拦一些石头,石头上铺了一层混泥土,混泥土的一侧开了一个口子,水顺着开口分流到对面那片水田里去了。混泥土上面均匀分布一层水流,继续顺着原有的水渠继续往下游流去。 我脱下鞋袜趟过这层清凉透亮的水流,过到对面的小山坡上。这个山坡在这片树林的前面,树林蜿蜒处的水渠绕着山坡流到山坡的另一边,曲折地灌溉这那一片水田。立在山坡上远眺这个镇子,像极了一个三面水田环绕的半岛,剩下唯一的那一面被一条狭长的树林死死咬住,让这个镇子就像一条钓着的黄颡鱼永远弯曲扭动挣脱不了。 我蹲坐在一个草垫子上穿好鞋袜,去寻找零星四散在树丛间的映山红了。我没心情欣赏风光只是随手抽了几个花雷塞入口中嚼着,柔和的酸甜味道冲淡了些爬山涉水后的热渴。我感觉清爽了很多,只是太阳热情得有些过分,让我实在吃不消。我只好到一颗大松树下去乘凉,山间风真是可爱的及时风,知道此刻的我正想着她她就来了! 可实在不该在我爽歪歪的时候把毛毛虫也带来,而且还让它落在我肩膀上,吓得我鬼哭狼嚎似地四处蹦跳,可就是甩不掉它。不得已,我只好自己折个树枝把毛毛虫扫落地下,一脚将它踏成rou泥还大声喝骂:那些吃毛毛虫的什么臭鸟儿都死哪去了?我忙不迭地大呼倒霉,只好匆匆原路返回,回到两空七木桥上时我感觉饿极了,得去镇上打个尖才行。 我找了家开在街中心的小吃店,进门就要大呼“小二”时才意识到这没有印象中乡村野店的感觉只好改口叫,“老板,给我来碗炒粉,微辣!”我既为自己没能进入影视剧里那种古代酒肆惋惜,也为自己没有贸然失言闹笑话庆幸。紧接着我的话有人叫,“给我也来一碗,特辣!”我不禁抬头看了看接我话的那个谁,却见他胡子拉碴戴一顶有着长长鸭舌的鸭舌帽。 我嗯了一声耸肩拉下脑袋回头问老板,“这里叫个什么地方来着,是天台山么?”“这里是天台乡,天台山还要往里走几公里,但不通车。”我投以警惕的目光暗暗在心里说,“胡子拉碴的,我问你了吗?”他的耳朵可真尖这也能听见,“你看看这店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我下意识扫扫四周竟然是真的,只好接着说,“远州八台之一呀,可车站怎么总挂着天台山的牌子?”“天台山虽未通车,却是正在开发的景区,是天台乡的名片,所以天台山就成了天台乡,天台乡主要是指天台山,也就是这原因错弄错用嘛!”我停了停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回头去催炒粉炒好了没有。
我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坐在我一张桌子上了。我很奇怪,那么多桌子他怎么就偏偏要和我坐到一桌呢?我很是生气地问,“喂,胡子拉碴的,天台乡人?”“我叫郝程锦,不叫喂。以前是天台人,现在是浦城镇人。”“好成精?有多好?那你是来给什么人挂青扫墓呀?”“可以呀,小丫头鼻子挺尖的,都闻到我身上的火药味了,就是嘴巴有点损。来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扫扫墓呗。”“什么叫不相干呀?”“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一位最好的长辈,我们都管他叫浩爷爷。” “浩爷爷?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说过他呢?”“怎么可能?哦,小丫头,城里来的吧,经常看《远城晚报》么?那你可别玩得太晚了,这里的末班车是很早的,误了车你可就惨了!”我干脆给他来个无声抗议,嘟着嘴不理他了。他嘿嘿笑了笑没吱声,却把袖子转了起来,掏了双筷子擦擦。扎粉恰如其分地呈在他筷子头下,他只要动一下筷子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他碗里的粉丝红彤彤的全是辣椒,吃得他满头大汗馋得我口水直流心里大呼吃亏上当,于是我到处找辣椒。原来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一罐辣椒酱,偏偏就是我们这一桌没有。我抓了一罐过来对着我盘里不断掏辣椒,红汪汪的一大片看了都能让人火冒三丈似地来劲,更别说吃得挥汗三千尺都不是问题,和他那盘比起来更是油亮得多了去了。 我大口嚼着觉得味道很是不错,可他已经三下五除二吃得精光光,正扯着卫生纸抹嘴要开溜呢!我因为心里不服气可劲地造辣椒,他走时我正“嘘--哈--”“嘘--哈--”四处找水喝呐。辣得我没太听清楚他临走时说的话,什么天上明月地上霜呀,鱼目混珠天庭上,什么白雾茫茫山叠嶂,叫鱼娃娃唱故乡什么的,什么意思嘛?只不过声音特别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 我在猛喝一通水之后没顾得上擦汗就追了出去,急得老板在后面不停大叫钱、钱、钱!我急忙转身付了钱再追出去,想要寻着他的影子一通乱追,可那有他半点影子呀,我只好大失所望地折回来继续喝水。我回到小吃店的时候老板正在收拾桌子,我问他知不知道刚才那个胡子拉碴的人住在哪里?他说他呀以前就住在天台山山脚下,现在嘛住城里去了呀! 我问是不是镇子后面那个在半山腰建白房子的地方?老板说好像还要往山里走五、六里地,我赶紧喝口水说声谢谢重新追了出去。可老板还在后面叫什么,只是他现在不在那里住了!我没去管他匆匆晃过七木双拱桥,一下就追到了我吃映山红的地方。可我实在不敢再往前追下去,因为我渴得实在是不行了。我吃的辣酱因为要保鲜的缘故,盐加得特别重。 渴起来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晚了。这时林间斑驳的树影已经拉得很长,再追下去已无可能了。我只好无奈放弃追下去的念头,回到镇子上去等末班车了。我除了等车之外就是不停地买水喝,等我回到家时我被水撑得都不想吃晚饭了,以至于我弟弟说什么田莱山辽镇什么的,我全没放在心上。我正全力回想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他的声音,不然我不会这么熟悉。 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何时何地听过他的声音,而偏偏这个时候,我还得不停地去洗手间。想到后来想得我大动肝火,一个什么鬼破好成精,害得我连他的眼睛都没看清,却要为此一个劲地上厕所,连晚上都要多跑两趟。 可我的例假还没到呀,真是活见鬼了!(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