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班尼萨的第一滴血（下）
阿芒戈所在的队伍巡逻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状，就准备向第三营的临时宿地返回。 班尼萨位于兰迪亚的北部，与大陆的中部相连，处于两条河的交汇点，而且背靠山脉。由于扼守要道，这里很早就是北部最兴盛的贸易城市，南北的贸易都要从这里经过。商人们可以沿水道直抵东部的城邦国甚至金雀花，也可以继续北上到达 从兰迪亚建国到天伦王朝覆灭，班尼萨也曾经像高卢地区一样有大小领主，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地安全，修建了不少城堡。城堡最初是贵族们为了躲避野兽和防御敌人而修建的，里面一切设施齐全，甚至宫殿和教堂、巨大的地下仓库，成为贵族们控制自己领地的指挥中心，依附于贵族们的农民们一般就在城堡附近修建自己的房屋并进行耕种，一遇战火，他们的领主们会容许他们把牲畜和部份动产带入城堡中得到庇护，直至敌人退去。 这些城堡在天伦王朝覆灭前一直掌握在各领主的手里，贵族们甚至可以龟缩在城堡里对抗王权，不过在兰迪亚革命胜利后，经过华伦海特的经营，贵族们已经被剥夺了大部份特权，取而代之的是新兴商人阶级的登场。这些城堡也被毫不客气的收归国有了，改成纯军事用途。 现在的班尼萨就是以当初的一座城堡原址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原来的城堡已经被改建为市政中心，但是却修建了厚实的城墙把城区保护起来。并且随着这几十年来的发展，市区不断的扩展，于是班尼萨用城墙把各个零散在市政中心周围的城堡连接起来了，然后在里面继续扩展市区，形成一个巨大的要塞型城市。 阿芒戈此时不知道的是，班尼萨的守军此时已经已经仅剩下了他们第三军第一师。因为据说色肯斯和普罗士的军队已经出现在了塔里亚境内，最重要的是教会的圣骑士们也离开了大圣堂指向塔里亚，如果再加上还没出现的罗斯帝国，驻守在那里的第一军第二师将面临极度危险的状况。对于教会把塔里亚当成首先进攻的地方，实在是不让人奇怪，因为塔里亚的防御设施原本就不如班尼萨，经过紧争磋商，第一师决定前去应援，只要协助第一师守住一段时间，还在后面的第二军和即将筹建完毕的第三军第二师都将会应援。 正在往回走着，迈克尔忽然怪叫了一声，又紧张兮兮的把枪举了起来，现在阿芒戈他们所用的火枪是遂发滑膛枪。第三军是由大量新兵和少量老兵混合组成，但是他们这些新兵使用得最得心应手的就是现在手上的遂发滑膛枪，因为他们在训练时就是用的这种枪，当然还知道火绳枪的用法，但是对于两者之间的那种改装枪，新兵们很少会用，因为他们的训练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为了尽快的上战场，他们没有进行使用改装枪所需的那句咒文训练和魔力冥想。这让那些老兵很有点瞧不起他们，因为老兵们三种枪都会使用。 “迈克尔，你又怎么了？信不信我们把你扒光了扔进河里去？”对于新兵的表现，一位老兵很不满意的叫道，迈克尔一路上多次的过度紧张害得大家虚惊了几次。虽然负责巡逻，可没有人真的想遇上敌袭。 “不，不是，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迈克尔结结巴巴的道。 “马蹄声？”老兵一呆，接着倾耳听了一下，立刻像触电一样跳起来，“真的有马蹄声，一定是卡地亚人来了，快撤回营地，赶快向班尼萨报讯！” 这时候连阿芒戈都听到了马蹄声，只见道路的两旁冲出来了几十骑战马，马上的骑士戴着圆形的毡帽，。他们与一般的骑士不太一样，手提着厚背宽刃的长刀，这种刀没有护手。见到阿芒戈他们就迅速的冲了过来，心细的年轻人有注意到这些战马的脚下都包了厚布，使得蹄声减弱了许多，难怪冲得这么近才被神经紧张的迈克尔发现。 “列队，放枪！”阿芒戈所在队伍的连队长喝令道，在他的指挥下，所有人迅速而紧凑的站成前后两排。原本军队的射击是习惯列成三排轮流射击装弹，但是那至少是以一个营为单位进行的，而现在的队伍最多也只是一个营的三分之一，如果也强行分成三排，那么杀伤力将会大减，因为普通火枪即使是经过了种种变革后，它的杀伤精度和杀伤力还是需要靠队形和密度覆盖来保证。而具备狙杀功能的魔法枪械由于造价昂贵根本不可能让所有人装备，一般一个师里也仅仅是对其中的一个团进行了列装，并且每名士兵日常只备有五枚附魔弹，就像当日革命军联手兽人歼灭的那个团也只有一个营配备了附魔弹。 而且只有原来的第一军和第二军进行了附魔弹的装备，新成立的第三军还没来得及对其中一部份兵力进行列装。也就是说阿芒戈他们手上的全是普通火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手上是遂发枪，这种枪连发火术咒文都不需要，理论上来说是目前发射速度最快的枪。 在军队的射击训练中，为了保证一定的射击精度，阿芒戈他们的连队应该是紧凑成一排进行密集射击，以保证在第一时间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不过由于这里道路地形的限制被迫分成了两排，但是如此一来，人数的分散将导致火力的不足，不过幸好对于不同的局面，他们的训练中也早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阿芒戈前面一排的迈克尔紧张的蹲了下去，然后举起枪，阿芒戈则站着瞄准了前方，随着指令，密集的枪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卡地亚骑兵顿时胸前血花一现，人向旁边一倾，连人带刀掉进了草丛中，但战马还在继续向这边冲来。随着枪声，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倒下，但剩下的骑士却仿佛没有看到同伴的死一般猛冲过来。 “见鬼！”阿芒戈吓了一跳，这些骑兵冲刺速度快得惊人，身下的战马也异常矫健，而自己射击后重新装弹是需要时间的。 他强自镇定先装好火药，再从腰间的革囊中摸出弹丸，又从另一边摸出用浸过油脂的亚麻布包好，然后以通条送入枪管中重新瞄准时，却发现对方骑兵已经旋风般冲近。没办法，他们为了保证杀伤力，只能一齐发射，而这在训练中是一种少见的情况，最经常使用的作战方式本来是三段式射击，一队射完下去另一队上来射击，始终保证有火力阻击敌人。 又一轮射击，由于距离拉得太近，这一次至少有二十余骑落马，几乎是刚才的一倍。迈克尔却没有来得及跟上射击节奏，他大约是被吓住了，装弹慢了，等他装完时，已经错过了齐射，还有几个新兵也是如此，不然或许还会再增加几具尸体。 不过阿芒戈根本来不及为此惋惜，因为连队长早已色变，不过他这次下达的命令却不再是射击，而是撤退，即使他们刚才已经给予了敌人重创。 因为后面还在接连不断的出现骑兵，而他们与后面骑兵的距离已经近得不可能让他们再来得及有时间装弹，他们已经从刚才的杀戳者变成了被猎杀者。 阿芒戈连忙听从命令，此时他们的使命不是要继续消灭敌人，而是要把敌袭的消灭传回班尼萨去。 身后响起了零星的枪声，这是刚才几个装弹晚了的人放出来的，不过能起到的阻击作用并不大，只有两名骑兵被打中了，而且还有一名并没有从马上倒下，反而更加凶狠的追来。 “不要怕，我们回到营地就会得到支援。”连队长一面跑一面声嘶力竭的叫道。 奔跑中的阿芒戈忽然感觉面上一热，耳边听到一声惨叫，心中一惊，侧身看去。刚好看到年轻的伙伴迈克尔被冲得最近的一名骑兵用马刀砍中，睁着惊恐的眼眸倒下。 这之后，阿芒戈很长时间都一直忘不了这个场面，他一直记得迈克尔倒下的那个样子，从脑袋到背上被斩出了深深的伤口，人仆倒在地抽搐着，鲜血混合着尘土，还扬起手微弱的似乎在招动。 阿芒戈记得自己是一边流着泪一边逃命的，本来下一个或许应该是他没命的，幸好有几个平时对迈克尔和新兵们极不客气的老兵神勇无比的竟然在奔跑中又装了一次弹，然后回身把冲得最近的两个骑兵给打下了马，甚至还顺手把失去主人的战马抢了过来。 第一次，年轻人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刚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伙伴转眼间就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