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苦奔波若尔,怒斩难伸
素还真以最快的速度往魔火教的方向奔去,一路上身如鬼影,不曾惊动任何一个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奔入重重防守的密室之内。 密室内灯光煚然,照得满室通明,一线生专注地接合着手中的精密零件,不时抬臂抹去额角的汗。 素还真在他背后轻咳了一声。 “啊!”一线生吓得手中的零件差点掉落在地。 “嘘!别惊慌,是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啊……算了,当我没问,那些人根本困不了你。素还真啊!你得快点把我救出去,否则紫霹雳一完成,我这条老命就完了!” 素还真踱步上前,悠闲地看了看半完工的紫霹雳,道: “进度如何了?” “已经完成八分了。” “嗯,这个你拿去。” 素还真取出一个小布包,递予一线生。 一线生看了看布中的碎石,问道: “这是什么?” “天真石啊!” “那……那不就是霹雳眼了吗?唉唉!想不到你真的……” “真的什么?” “真的杀了冷剑白狐与独眼龙,夺到霹雳眼……” 素还真笑骂道: “胡说什么!是他们自己将霹雳眼交给我的,你快将它装入紫霹雳的眼中吧!” “喔,可是紫霹雳完成之后,你可就苦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先别说这么多,我问你,等我完成紫霹雳之后,如何联络你救我出去?” “放心,小小一个魔火教困不住你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素还真身子一飘,便跃出密室,消失在暗夜的树影交错中。 “素还真!素还真啊……唉!每次都这样,话也不讲清楚……” 一线生喃喃地埋怨道。 望着阒无人声的远方,守卫轻微的交谈声和平常一样,一点都没有察觉有人来了又去。 一线生口中虽出怨言,却也明白素还真必定有办法顺利解决这些问题,才会这样来去匆匆。自己只要不打乱他的阵脚,到时候便能再看看他以什么方式破解敌人的围困了。 眼见狂沙坪的决战就要来临,素还真已经在“天下第一刀”这项输了一筹,“天下第一剑”的决斗,他要如何反败为胜呢? 更何况,一线生深知公开亭的赌约只是一个序幕而已,真正的挑战得等到公开亭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会浮现。 届时,素还真所面临的危机将有如惊涛骇浪一般令人震撼,他要面对的高手更教一线生光是想像,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武林中的暗涛汹涌,每一处都是不可测的漩涡。 黑暗的密室之中,灯光煚煚,幽然映照着桌边的六副面具。 紫龙天恍若一阵轻风般掠了进来,紫色衣袂洒然飘逸,在上首踞坐而下,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其他的人已肃然长坐,静静地等着紫龙天的指示。 紫龙天以清朗的声音道: “各位同志,黑牛若是十天之后没来参加八珠联的会议,那就表示黑牛永远退出,不再是八珠联的一份子。” 众人默默首肯,不发表任何意见。 黑牛就是宇文天,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了,若是他在十天之后的狂沙坪决战失败,当然不能拖累八珠联其他的成员。 紫龙天续道: “今日开会,主要是检讨绿峰连环洞的失败,各位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绿蟒幽幽道: “联会主席,绿峰连环洞的失败,我承认是自己一时失察,中了素还真的诡计。” “哼!你可知由于你的失察,使得八珠联颜面扫地吗?” “此事并无第三者知情……” 绿蟒还来不及说自己杀了管理员的“丰功伟业”,紫龙天已经闷哼了一声,道: “素还真知道,不但他知道,连你的身份也早就泄露了!” 绿蟒惊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他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才会利用你传递假情报,让你带回八珠联!” 紫龙天继续怒斥道: “不但如此,还延误机宜,让素还真顺便会合两颗霹雳眼!” 绿蟒辩解道: “联会主席,我虽然有失误,但是让两颗霹雳眼会合,对我们黄山八珠联并无多大的损失啊!” “你错了,霹雳眼的会合意义重大,除了霹雳眼本身的价值之外,还表示素还真已经得了一员猛将──冷剑白狐!素还真得到冷剑白狐的效命,我们就必须全力帮助霹雳门,抵消素还真的力量。” 坐在下首的金狮沉声道: “联会主席,我相信霹雳门之主尚有能力除掉叛徒冷剑白狐。” 紫龙天淡然道: “我也相信霹雳门之主有此能力,但是,若再加上素还真,就很难对付了。素还真确实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不但收服了冷剑白狐,连天下第一刀怒斩也渐渐靠向素还真。” “怒斩不是谈无欲的人马吗?与素还真是敌对的立场,为何会靠向素还真?” 赤猿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素还真的狡猾之处!在狂沙坪的表决中,怒斩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素还真拥有这两个人,简直如虎添翼。所以首先,我们一定要将怒斩除掉。” 绿蟒道: “这件事交给我去办,让我将功赎罪。” “不用,此事由八珠联出面不是个好办法,况且,有一个人会出面替我们除掉少爷刀怒斩。” “是什么人呢?” “你们不必问,时机若至,自然会知道。” 紫龙天顿了顿,问道: “各位同志,还有什么情报?” 蓝鹰道:“联会主席,魔火教主被轰天炮炸伤左眼,我想趁这个机会游说他,让魔火教成为八珠联麾下的一个组织,不知主席您意下如何?” 紫龙天稍加思索后,便道: “目前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魔火教主尚有一张王牌──紫霹雳!等到紫霹雳完成,被素还真夺走之后,魔火教主才有可能加入八珠联。” 蓝鹰怔了一下,又道: “紫霹雳威力无穷,若是被素还真所夺,那局面岂不是更加不妙?” “哈哈哈……” “紫霹雳若是重生,素还真绝对控制不了;不但无法控制,还有可能被紫霹雳所杀!” “这是为什么?” 蓝鹰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因为紫霹雳的脑是蟒中龙的脑,月圆之时,蟒中龙的好杀本性发作,根本无人可以掌控,素还真若在此时得到紫霹雳,等于为自己布下一步死棋。” 众人连连点头,终于明白紫龙天信心满满的原因。 紫龙天道:“最后,希望各位多加留心素还真的行动,协助霹雳门战斗,散会!” 一声“散会”方罢,紫龙天与桌前的灯光一同消隐于无形之中。 众人皆迅速离开了现场,不再加以逗留,免得身份被其他人知悉。 绿蟒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若是八珠联将来有谁要先被牺牲,肯定就是他,这种境地实在是太危险了。 再说,紫龙天与素还真在这次的对决中,虽然尝到失败的滋味,但他仍能掌握大局,因此众人对紫龙天的敬惧之情并未少解。 金狮足不点地,疾速奔向自己早已布置好的密室,关闭机掣,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解下金狮面具。 面具底下是一张威严沉重的脸孔,眼神在刚强之中带有一抹狡猾、狠辣,像是饿狼一般;这教人不敢正视的面孔,就是称霸一方的霹雳门之主──风火雷电霹雳公。 霹雳公换回门主的装束,收好金狮面具,脑中不停地打转着。 紫龙天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今日,金狮几乎可以肯定紫龙天对于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所以才会一再地说要协助霹雳门等的话。 这些话不但无法令霹雳公感到安心,反而更觉察出一股沉重的压力。 因为紫龙天话中的暗示,若是其他的同志也明了,那就表示自己和绿蟒一样,身份早已经曝光了!身份曝光之后,对自己的行动将万分不利,因此,若不能及时灭除冷剑白狐,紫龙天会对自己采取什么行动?会如何牺牲、利用自己?这都是无法想像的。 紫龙天表面旧是要给予他协助,真正的用意却是施加更大的压力,逼他行动。也因此,金狮对紫龙天原有的不满更加深重了。 只是……若脱离八珠联,武林中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素还真和紫龙天一样不好对付,如果脱离紫龙天的麾下,紫龙天更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自己丢给素还真,让素还真的爪牙──冷剑白狐的冷剑刺穿自己。毕竟当初灭了接天道一家的人,只有自己可能曝光。 金狮闷哼一声,走出密室,化为一道犹如闪电的金光,往霹雳门的方向而去。 “五形剑何在?” 一回到霹雳门,霹雳公在宝座上发出洪钟一般的声音问道: 五道疾光一闪而至,列于阶下: “参见大教主!” “即刻找寻冷剑白狐的行踪,杀无赦!” “是!” “五道光影幻化成五道飞虹,旋即消失在天边。” 冷剑白狐依照素还真的交代,暂时离开昆仑山绝世洞。 虽然不明白素还真要他在武林中行走一阵子的用意,但是他也想在这段战斗前的平静时光中,独自冷静一下。 能与独眼龙相逢虽是毕生最快慰之事,然而冷剑白狐却不愿意对独眼龙投注太多的情感;并不是冷剑白狐天生愿让自己孤独,而是……而是那命中无法摆脱的承诺,使他注定要成为孤独之人。 刹那间,五道电光般的身影落在冷剑白狐的面前。 冷剑白狐连正眼也没瞧他们一下,便已确知了他们的身份。 五形剑乃是风火雷电霹雳公的心腹杀手,纵然是武林中最可怕的无形夺命人,在冷剑白狐的眼中,也只不过是倚多为胜的小人罢了。 冷剑白狐不语,五形剑之首冷笑道: “冷剑白狐,组织的叛徒!你可知罪?” 冷剑白狐连话都懒得说,全身上下已弥漫着冷不可当的杀意。 五形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意,同时一使眼色,不等冷剑白狐有所准备,五道白森森的剑气同时夺鞘而出。 尽管五形剑的举动形同偷袭,但冷剑白狐的剑比他们更快,只见一道疾如流星般的光影划过,冷剑白狐依旧动也不动地立在五人中央,然而五人却已经一一倒了下去,咽喉间汩汩地冒出鲜血。 素还真无声无息地落在冷剑白狐面前,看了一下尸首说道: “就是这种速度,但不是这种部位。” “不是咽喉?” 对于素还真的神出鬼没,冷剑白狐倒是见怪不怪。 “不错,然霹雳公身穿金蚕宝甲,咽喉应该是最脆弱的部位,但是霹雳公的双手必定会守住咽喉,使你无机可趁。因此,你要下手的部位应该是心脏,而且出剑要快、准,五点都刺在同一个部位,如此方能穿透霹雳公的金蚕宝甲,第六剑正是取命的一剑。这就是以后你对上霹雳公时应采取的战略。” 冷剑白狐只听不语,总算明白了素还真采金桑叶的用意,也对素还真更加佩服。他的战略是如此出奇不意,绝对是霹雳公料想不到的。 “你可以先回到昆仑山绝世洞与独眼龙一同演练刀剑,我还有些事要调查,一有结果,会马上与你们会合,告辞。” 素还真与冷剑白狐各自分手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疾奔着,然而未至半途,素还真便发觉自己被跟踪了。 跟踪者的轻功绝顶,素还真不见其人、未闻其声,却已知道对方是何人。 有时候没有破绽,反而是一种破绽。 素还真冷笑一声,当下决定先改变战略,到另一位朋友之处拜访。 尘不染奉谈无欲的命令跟踪素还真,探知他的下一步行动,好不容易才发现素还真的人影,便一路如影随行,紧追不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素还真早已准备好陷阱,等他自投罗网了。 尘不染紧跟着素还真,直到一处优美的山庄,竹篱外悠然莳花的修道人见素还真急奔至此,不由得一怔,问道: “素还真,你匆匆而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素还真双手抱拳一揖,道: “渡月散人,素某有极要紧的事情要拜托您。” “你素还真有事要拜托我?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请您吩咐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一定不负所托。” 素还真压低声音,在渡月散人耳边悄悄交代几句。 只见渡月散人点点头,连连说道: “是,我知道了,嗯、嗯……” 最后,素还真取出一本薄册说: “千万要把这部秘笈送到我说的地方,不可被发现。” “你放心,告辞!” 渡月散人取过秘笈,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素还真目送着他的背影,神情忧虑,似乎真的极为要紧一般,喃喃道: “但愿道友不负我的期望,离开!” 语毕,身影一闪,随即消失了踪影。 尘不染未加迟疑,当机立断,决定跟踪渡月散人,以夺取这部重要秘笈向谈无欲邀功。 尘不染的轻功确实天下无双,一眨眼便欺至渡月散人面前。正低头疾赶的渡月散人乍见尘不染,怔了一怔,显然没想到怎会有人的轻功如此高妙。 尘不染道: “素还真交代你什么东西?快快交出来!” 渡月散人明白了对方的企图,连忙道: “素还真?什么素还真?我不熟悉……” 尘不染冷笑道: “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我亲眼看素还真交给你一本秘笈,请你将它拿出来,让我看看。” “呃……你太概认错人了……” 渡月散人说着便转身要离开,尘不染身子一纵,挡在渡月散人面前说道: “若你坚持不交出来,恐怕我会使用武力。” “你分明是无事生非,看掌!” 渡月散人怒极出拳,一时之间,拳风竟是锐不可当。 尘不染连忙以拂尘拆了数招,渡月散人察觉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不敢恋战,双手一挥,袖中喷出一股白烟,霎时天地一片白茫茫。 尘不染没料到他竟有此奇招,待烟雾稍微散去,渡月散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可恶!追!” 尘不染往渡月散人离去的方向紧追不舍,渡月散人这回可是卯足了劲,拼命地往前跑。 尘不染一时之间追不上他,两人始终维持着数丈之遥。 好不容易,渡月散人奔到一处四面荒凉的山寨,远远地便高声唤道: “荒山一叟!荒山一叟……你快出来啊!” 从山寨中奔出的是一名虬髯汉子,声若洪钟。 “渡月散人?你何事如此惊慌……” 渡月散人急忙把秘笈塞入荒山一叟手中,喘息未定地说道: “你……你替我挡一下后面的……的人……” 这时,尘不染已赶到二人面前,道: “哪里也去不了了!把秘笈给我!” 荒山一叟道: “道友,你速速离去,这里我来应付。” “多谢。” 渡月散人拔腿便跑,尘不染欲发足追上,荒山一叟已挡在前面道: “要追去,先过我这一关。” “可恶!你找死!” 尘不染连挥数招,荒山一叟身形飘闪,边躲边攻,手中拳气快如连珠,呼呼有声。 尘不染心急,双掌大力一推,一道气功“碰”地一声,将荒山一叟击出数丈之远。 原以为此掌必定已将荒山一叟打得五脏尽碎,不料荒山一叟身子一纵,像是无事人一般,再度跃至尘不染面前,双拳如龙似虎,往尘不染两侧攻来。 尘不染吃惊地倒退数步,不敢再硬战,施展出迷魂步,身子忽左忽右。 荒山一叟几度看准了尘不染的身影,等一拳打下去,才发觉落空,越打越是迷惑,不禁叫道: “邪门!邪门!我一定抓得到你!” 尘不染哈哈大笑,身子滴溜地在荒山一叟身边疾绕。 荒山一叟只顾着要抓人,不知不觉地跟着尘不染的身影绕圈儿,转得头昏脑胀,殊不知尘不染早就从容脱身了。 尘不染奔行极快,却也追出了数里,才远远看到渡月散人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喜,哼了一声道: “在天下第一轻功的面前,你跑得了吗?” 不料渡月散人面前竟冒出两名奇丑无比的老头子,尘不染一惊,渡月散人已握住其中一名老头的手,一手指着背后追来的尘不染,急道: “道友快替我挡一下后面的人。”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眼见渡月散人再次渡得不见人影,尘不染登时恨得牙痒痒,不知半路怎会杀出那么多程咬金。 两名怪老头不等尘不染赶上前来,迳自跃至他面前说: “你为何要追逼我道友?他与你有何冤仇?” “哼!又是两名多管闲事的人!” “受人之托,钟山双陀不会弃道友于不顾的,看招!” 钟山双陀心意相通,出招也一样快速,同时往尘不染的前后夹攻。 尘不染连忙使出迷魂步,像鳗鱼一般地从二人的夹攻之中抽身。 两人的夹攻从未失手,一时愕然,看不出尘不染是如何脱身的。他们立刻脚踏两仪四象阵,二人便有如化为四人一般,将前后左右都罩在攻势之中,一声呼啸,四拳化八掌,错落密攻! 尘不染手中一把拂尘挥舞得宛若飓风,一面密密地罩住全身要害,一面将真气聚于指尖,喝道: “破!” 钟山双陀之一应声而倒,阵法不攻自破;尘不染指气再出,另一名钟山双陀又中招倒地。 尘不染发足再度追赶,这回他不留任何余地,以最上乘的轻功踏草而飞,不久便已冲至渡月散人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他的去路。 渡月散人做梦也没拿到有人的轻功可以快至如此地步,早已经是瞠目结舌,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尘不染好整以暇地逼上前来,冷笑道: “你还要往哪里去?这下没有帮手了吧!” “你……为何要追逼于我?” 渡月散人恐惧地问道。 “当然是要你身上的东西!快将素还真给你的秘笈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一样可以拿到我要的东西。” “可是……你……你不可杀我……” “哼!你还有选择吗?我虽不想杀生,但也要看你的表现如何。” “好……好吧!” 渡月散人抽出怀中的秘笈交予尘不染,只见封面上以古篆题着“非真刀谱”四字。 “非真刀谱?素还真要你将这部刀谱带往何处?”
“素还真要我拿这本刀谱前往千霞山,他说在千霞山有一座坟墓,我只要在坟墓上等,自然会有人来取这本刀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嗯?千霞山的坟墓?” 尘不染想了一下,冷然道: “你可以离开了,若有半句虚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是,我明白了。” 渡月散人比刚才还快地拔脚溜了,口中却嘀咕道: “险险被你害死,素还真啊……你真是……” 尘不染随手翻了一下刀谱,自己并非练刀之人,但是谈无欲刀剑双修,拳掌足气无不精通,若是得到这本刀谱,想必十分高兴。只是不知素还真欲将此刀谱交予何人…… 尘不染沉思片刻,决定前往千霞山一探究竟。 以尘不染的脚程,原本要三天才能到的路程,他半日内就赶到了。 由千霞山的后山攀上,一路只见古木翠松,并未看见什么坟墓。 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通风的山腰见到一大片被开垦的荒地,其上杂草不生,极为整洁。 尘不染大步跨上前去,果然见到一座高起的坟茔,坟上之土未干,应是新坟无疑。 再仔细一看,碑上所题赫然是:“先师管千岳之墓”几个大字。 “管千岳之墓?素还真叫人拿秘笈到此地,究竟是要给谁呢?难道帝王刀他……” 尘不染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仔细地梭寻一下周围的地势,更找到几个清晰可辨的足印;脚印极大,踩在土地上深印半寸,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汉子所留。 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尘不染依着脚印的方向而行,脚印虽不少,而且有些凌乱,但大体上就是绕着坟墓周围行走,并无走出去的痕迹。 尘不染真是满腹疑问,怎有人的脚印就在坟墓周遭,而不延伸出去呢? 除非是住在墓中之人……如此一想,更加确定了帝王刀未死的事实,这件重大发现一定要马上报予谈无欲知情。 就在尘不染惊疑不定之时,一阵低沉的男声已在他背后响起: “你来此地有什么企图?” 尘不染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手握豹眼镶金刀的独眼龙赫然就在自己身边,双脚差点吓软了。 “啊……荒野金刀独眼龙,请你不要误会,我是特地来拜祭帝王刀管千岳。” “是吗?” “因为……我一向很尊敬帝王刀的为人,所以今日特地来拜祭他的孤坟,尽一点心意……” 独眼龙不等他说完,便冷冷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埋在千霞山。” “这……这个嘛……” “哼!让豹眼镶金刀来问比较清楚!” “独眼龙,你听我解释……” “一流也!” 正当独眼龙即将施展他的一流刀法之际,尘不染魂飞天外,叫声不妙,眨眼间便逃得不见人影。 独眼龙并不追去,冷眼看着尘不染脱逃,原先不知素还真叫他这几天守着这里有何用意,但幸好阻止了不肖之徒对先师的坟墓无礼。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是该启程回到昆仑山绝世洞了。独眼龙对着管千岳的坟墓多望了一眼,怅然叹息一声,才转身离去。 就在独眼龙的足音消失后,坟茔略为震动了一下,石墓竟缓然移开,一个驼背的苍老身影走了出来,他一手摩娑着粗糙的石碑,双眼盯着独眼龙消失的方向…… 良久,他默默地背转身去,再度进入墓中。 尘不染没命似地逃,果真是流光不能比,电闪不能俦,一下子便冲到无欲天,还收势不及,竟撞倒了谈无欲面前的石几。 “道友尘不染,这就是你表演功的方式吗?” 谈无欲冷冷地问道。 一向动作优雅从容的谈无欲,更不喜欢莽莽撞撞的粗鲁之人。 尘不染连忙整衣敛容,道: “很抱歉、真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是因为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大消息,一时心急,所以才……” “哦?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非常重要!我告诉你,帝王刀管千岳没死,他还活在世上!” “什么?” 谈无欲略显吃惊,沉吟数秒便道: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帝王刀与少爷刀决斗狂沙坪,你我也在场,若他是诈死,绝对瞒不过我的眼睛。” “可是我认为帝王刀可能没死。” “你是根据什么?” “根据帝王刀的坟墓是座空坟!” 不料,谈无欲只是兴致索然地道: “就是如此而已吗?” “难道如此还不够?” “当然不够,除非你亲眼见到帝王刀复活。” “我是没有亲眼见到帝王刀,但是为何要建一座假的空墓?这一定有原因的!” 尘不染不服气地说道。 “当然有原因,而且这个不难料想,无非是怕人开墓毁尸罢了。当初许多传言都说霹雳眼在帝王刀身上,霹雳眼是霹雳门最重要之物,为了让帝王刀入土为安,不得不在千霞山造一座疑坟,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以确保帝王刀的尸体不会被挖出来。” “你怎知帝王刀的空坟在千霞山?” “这是可以预料的。当帝王刀被少爷刀确成重伤时,是独眼龙将他背走;独眼龙要帝王刀指认他与素云流的关系,当然会带他到千霞山。” 听了这一番合情入理的推论,尘不染忍不住道: “谈无欲,你的推论很正确。” “如果不正确,如何拥有半边天呢?” “不过,我还是认为……” “好了,不必再为此事劳神。” 谈无欲毫不留情地打断尘不染的话头,道: “有件事要劳烦道友你为我去办。” 尘不染心中虽不快,还是习惯性地服从谈无欲。 “有什么事请说吧!” “少爷刀的出现令我惊奇。” 尘不染一怔,疑惑地问道: “少爷刀的出现令你惊奇?这是什么意思?” 谈无欲不疾不徐,说出的话却令人意外。 “我所指的少爷刀是一名新面孔,是一位男性。” “少爷刀明明是女性……这……你的意思是武林中出现了两名少爷刀?” “然也!两名少爷刀之中,一定有一名是冒牌的。” “浅而易见,新出现的少爷刀就是冒牌的,一定是见女少爷刀成名了,却不知她是女扮男装,就冒用她的名义行走江湖……” “欸,若是女少爷刀以前就冒用他人之名,那也能怪男少爷刀是冒牌货吗?” “这……到底谁是真的少爷刀呢?” 这一刻,尘不染也搞迷糊了。 “连我都无法确定,你如何能知道呢?要知真假,一定要先了解两人的身世背景。” “若是无人知道他们的过去呢?” “那就是无解之谜了。” “如此一来,问题就严重了。”尘不染道。 “没错,狂沙坪帝王刀惨败,少爷刀已被万教先觉所公认,若是新出现的少爷刀在无法证明身份的情况之下,击败了旧的少爷刀,那么你说,要认谁为真正的少爷刀呢?” “这嘛……” 尘不染已发觉谈无欲话中有话,遂不敢自作聪明,等着谈无欲说下去。 “所谓‘天下第一刀’,就是不败,就是不死!若是这位新的少爷刀打败了旧的少爷刀,就算是素还真,也不敢说他不是真的!因为素还真与我一样,对于新的少爷刀一无所知。” 但不管谁是真的少爷刀,对大局会有不同的影响吗?尘不染狐疑着,还是问道: “那么你要我去办的究竟是何事?” “通知万教先觉,务必全力调查新的少爷刀的身世。” “连你都查不出来,其他人怎有此能耐?” “你不必问,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啊!是、是,我现在就去传话。” 尘不染连忙告辞离去。 谈无欲默然坐在原地,暗道: “凡是有反意的人,绝对不可再留!” 谈无欲虽对尘不染说自己不知道新少爷刀的身世,但实际上,这名新少爷刀一直就是谈无欲的一步暗棋。早在他训练女少爷刀之时,便另外再训练了一句与她并驾齐驱的杀手,多年以来未曾现世,如今果然到了有用的一天。 当初自己有了少爷刀这名厉害的手下,便已订下未来一连串的方向,然而素还真带来的孤女还是无法教谈无欲全心信任。 如今少爷刀果然渐渐倾向素还真,虽然未必对自己造成危险,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若是亲自杀了少爷刀,必定会引起武林人士对于文武贯的信赖;少爷刀要号称天下第一刀,就不能败在自己手中。 谈无欲苦思数日,终于想到“以少爷刀杀少爷刀”的绝妙法子! 叛徒少爷刀死在效忠于自己的少爷刀之手,必定令素还真大为吃惊,他苦心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这颗棋子,即将成为一颗死棋了。 要尘不染四处传话,主要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调查少爷刀的身世,只是要让万教人士知道已出来另一名少爷刀罢了。 谈无欲阴沉地一笑。 素还真,你我的棋局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