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指尖的秘密
与普九年协商后的童颜未老人,套出普九年对欧阳上智似乎所知不多,心下稍安。与南霸天合作固是情势所必须,但童颜未老人还是清楚地认知到:南霸天迟早要成为雨台齐天塔的对手,现在合作,未必要真心诚意,自己能掌握的东西越多越好。 如果自己真的带出了死刑岛上的假上智,套问出真上智的下落,也不见得要据实告诉普九年。 童颜未老人再度前往罪恶江边,他寻思数日,决定以强硬手段捉这群鸟人中的长老,用以威胁其他鸟人带自己前往死刑岛;如果鸟人敢在江面上动什么手脚,童颜未老人自有办法威吓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那就是警告他们:自己已经派人将他们杀死冷剑白狐之事宣扬出去,这样一来,武林中人都知道鸟人族的存在,想逼他们带人上死刑岛的武林豪杰一定不少;想保住秘密而欲杀鸟人族的世家子弟也必会找上他们。如此鸟人族再无宁日。 以鸟人族愚懦怕事的个性看来,威胁是最有用的。要捉他们,对狡猾的童颜未老人而言更是小事一件。 童颜未老人花了数日时光,以自己的元神幻灵搜索江边,或是土坑高树,终于发现鸟人族的巢xue,是在一处极高的山壁上。这个垂直离地有百丈之高的山壁上,挖出了个xue洞,洞内十分深幽,但是积粮丰盛,居物齐备,步出洞口还可眺望罪恶江的全景,是一个理想的观哨之处。 这次童颜未老人再抵罪恶江,已准备在鸟人族的巢xue中布下机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俘虏其中一人。童颜未老人算准鸟人族此时应该都出外觅食,只留下长老守xue,于是亲自以轻功飞抵高壁,进入巢xue,正要依计行事,陡然间发现不对劲。 向来整洁通风的鸟人族巢xue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冷味。 童颜未老人奔入xue内一看,地面上赫然是一名鸟人的尸体。 童颜未老人急忙再奔入,沿路又见几人,或倒在地,或趴伏在位,都是尸体,其中包括了鸟人长老。 童颜未老人算了一下,尸体不多不少,正是五具。而且尸体虽然微微的冷了,却尚未僵硬。 也就是说:有人比他快半个时辰左右,先他一步,灭了鸟人族! 会是什么人手段这么快、这么果决? 而且,这么准确。 他不早不晚,故意留着鸟人族的生命,故意让未老人去设计,然后才在童颜未老人要执行的前一刻,悠然地杀死鸟人族。 童颜未老人不由得微微发起抖来。 他第一次感到欧阳上智的可怕! 童颜未老人毕生中,从未有过这样毛骨悚然之感,不由得回头望了一下背后,总觉得欧阳上智似乎就在他的身后,冷冷地注视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他背后果然有一双冷冽的眼眸。 童颜未老人惊得退了一步,蓄气凝神,沉声道:“什么人!” 那人立在洞口,逆着阳光,看不清容貌。直到他从容地步入洞xue,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高贵清香,童颜未老人才看清了那张绝世俊美的面孔。 照世明灯手中持着玉灯,照了一下鸟人的尸体,柳眉微蹙,道: “********,好残酷的手段。” 童颜未老人定下了神,道: “手持明灯,貌若处子,谅必你就是武林中的风云人物照世明灯?” “正是劣者。”照世明灯望定了童颜未老人,被他犀利冷静的目光一扫,童颜未老人那不安之感格外鲜明,只是他阴恻的面孔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阁下必是北武林的魔头童颜未老人吧?您亲涉中原,徘徊于罪恶江,又杀了鸟人族,不知鸟人族对您可有得罪之处?” 童颜未老人冷笑道:“嘿嘿,你倒是先声夺人。此地虽在中北交界,但欧阳世家已灭,应该归北武林管辖;再说我并未杀死鸟人,反倒是你,竟会于此时出现,恐怕也有嫌疑。” 照世明灯不疾不徐地反驳:“如果你认为欧阳世家已灭,为何还不断打听欧阳上智的生死下落呢?” “我何必打听?欧阳上智在死刑岛,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照世明灯道:“那么你徘徊不去,是不是想上死刑岛救人?” 童颜未老人被说破用意,故意笑道:“救人?哈哈哈……照世明灯,我为何要救欧阳上智出来,自找麻烦?坦白说我是想上死刑岛,但不是去救人,是要去杀人!” “杀人?为何?” “因为论欧阳上智的罪行,他死有余辜。可是你照世明灯宽宏大量,以你仁慈的心胸留给他一条生命,只断了他四肢,流放死刑岛。只是事情往往不能两全其美,你的作法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危,当初欧阳世家会一败涂地,完全是我与普九年一手造成,万一有一天,欧阳上智离开了死刑岛,那么他头一个要找的对象,就是我与普九年。而你照世明灯依然逍遥,欧阳上智不但不会找你报仇,而且会感谢你的不杀之德。为了自保,我只好进入死刑岛断绝祸根!” 照世明灯依然望着童颜未老人,冷冷地问道:“事情只是如此单纯吗?” “哈哈哈……否则,你认为呢?你认为我上死刑岛的目的是什么?”童颜未老人毕竟是个雄霸一方的角色,敌人越厉害,他的斗志及智慧也会被刺激得发挥越高的能力。童颜未老人气定神闲地捉出照世明灯的破绽,“你咬定我杀死鸟人,可是我杀鸟人并无好处,反而是造成我自己的不便,因为我想上死刑岛,非藉助他们不可。而你,如此小心地防止他人登上死刑岛,反倒可能杀人灭口!” 照世明灯无言以对,似乎在想着什么。 童颜未老人又道:“你认为我想救欧阳上智,表示你怕我救欧阳上智。莫非你有什么秘密落在他的手中?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初你就不应该留下他的生命,” 照世明灯道:“童颜未老人,我照世明灯一向光明磊落,并没有任何秘密落入欧阳上智手中。” “既是如此,那你就帮助我渡过罪恶江,上死刑岛结束欧阳上智的生命。” 照世明灯淡然一笑,道:“罪恶江的江水可以腐蚀任何东西,我无能为力。不过你可以放心,欧阳上智不可能活命的,死刑岛上没有任何吃的东西,时间一久,欧阳上智必会活活饿死。” “你敢保证欧阳上智绝对不会再涉足武林吗?”童颜未老人再度逼问。 照世明灯肯定地说道:“我保证。” “如果欧阳上智再出现武林,那你要怎样?” “我会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见到他已经把话说绝了,童颜未老人只好道:“照世明灯,你不要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我字字铭心,告辞。” 照世明灯的脸色有些沉重,沉静地向童颜未老人作了个揖,便飘然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巢xue。 童颜未老人望着他清雅的身影,心里也感到怪异。照世明灯突然出现,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杀了鸟人,而来确认尸体,还是别有用意?如果死刑岛屿上的欧阳上智是假的,而照世明灯是真的,那么他确实很有可能千方百计也要杀了这名知道太多的人。问题是:早期的不杀,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 童颜未老人不再作无谓的推测,先过江是最要紧的。鸟人族已死,不表示就没有希望。童颜未老人脸上出现狡狯的笑容,只要有尸体,他一样可以趋使鸟人,而且更加方便。 童颜未老人将尸体托起,以气功将灵珠击入尸体内,一面摧动元功。随着未老人头顶的白烟渐渐浓密,尸体也慢慢地动了一下,发出奇诡的绿光。 而后鸟人突然睁开双眼,眼瞳中绿幽幽、青森森,竟有些像童颜未老人。 童颜未老人曾经以气珠养育怪异的盖人,让他们发挥数十名高手也比不上的强大威力。他也能以元神驱使死者,但他这时做的只是临时的行尸之法,虽然可以收到立即的效果,但是被施以此法的尸体并没有任何意志,也没有持续的能力,只要元珠离体就再度成为一具死尸。 而童颜未老人所要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童颜未老人以轻功一纵,便跃上鸟人的背部,鸟人发出一声长唳,飞冲而出! 罪恶江就在童颜未老人的脚下迅速飞掠,前方阴沉黑暗的畸零黑影,是否就是死刑岛? 他将成为第一个知道欧阳上智生死的人,也将是主导着未来方向的人。 鸟人背上的童颜未老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鸟人族已经被杀了,另一人的生命也将不保。 金石山的雪眉灵公孔识藏。 以前欧阳上智容他活下来,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逼得欧阳上智有大动作,要激烈地铲除地他有威胁的人了。 照世明灯见到鸟人族尸体的一瞬间,便想起孔藏识的危机,因此匆匆辞别童颜未老人,赶往金石山。 这条路他久已不行,却还记得一清二楚,很快便深入山间,登上高处。 一跃上金石山,照世明灯便倒抽了一口冷气。素还真、谈无欲、普九年、半驼废居然都在! 四人见到照世明灯,也纷纷变色,谈无欲一跃而起,逼近一步,道:“照世明灯,是你?” 照世明灯微退一步,冠玉般的脸色有些苍白。 素还真道:“照世明灯,你特地前来杀孔识藏吗?” 照世明灯吸了口气,道:“你此议论何意?” 谈无欲道:“哼!当初是你放走欧阳上智,为了保护他,你自然是……” 普九年打断谈无欲之言:“照世明灯,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会保护孔识藏。” 照世明灯略为冷静下来,道:“我与诸位目的相同。可是我想你们无法进入金石山,不是吗?” 照世明灯一语道破,更可见他比诸人都了解此地的秘密,因为就连素还真也是到了此地之后才知道有这个阵局的。 照世明灯又望了素还真一眼,道:“素还真,以你的聪明才智,这阵局应是为难不了你才对。你们为何还待在此处?” “照世明灯,你休要挑拨,我确实尚未破解这个阵法。” 照世明灯微微一笑:“我无意挑拨,只是对你感到很失望。” 谈无欲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照世明灯,又看了看素还真。 素还真道:“听你言下之意,你有把握破解此阵,那么就请你带路。” 照世明灯冷淡地说道:“若是我带诸位进入孔识藏的修行之处,岂不是正好落了你们的话柄?再说我也不能肯定你们之中,是否有人以杀死孔识藏为主要目的。这个险我是不会冒的,素还真,你要藏能隐贤,我不反对。” 普九年道:“我们绝不可能杀孔识藏,照世明灯,是你主张放逐欧阳上智,你就要对他负责。现在我们怀疑欧阳上智的真假,你如果要证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那你就有义务带我们进入金石山,向孔识藏问清真相,以安天下之心!” 普九年以正当道理质问,照世明灯果然便难以反驳,只是沉吟未决。 在这所有人之中,最令他不放心的便是素还真。以他的判断:素还真应该可以破解这个阵法才对,为何会困守在此?如果素还真是故意不破解,那么很有可能只是让谈无欲、普九年、半驼废等人都死心而已,素还真很可能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亲自入山,单独见孔识藏。若是如此,那他还不如现在亲自把众人都带进去,孔识藏说的话也不致于只有素还真一个人听得到。 再说,就算素还真一时无法破解这个阵,以他的智慧也总有一天解得出来,照世明灯几度沉吟,左思右想,才道: “好,为了表示我的清白,我可以带你们进入金石山。” 半驼废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照世明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是想将我们引入机关中送死,可也不容易。” 照世明灯不以为忤地笑了一下,道:“那么就容慈郎行于前方,有机关的话,也让我先迎着,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说完,照世明灯亲自率先步入树林之中,也不回头管他们四人是否都跟来了。 半驼废倒是第一个就跟了上去,素还真也紧随着半驼废,普九年与谈无欲也同时跟上,且看照世明灯是否知道路径。 不料照世明灯所走的,就是普九年与半驼废第一次走的路,普九年、半驼废、素还真都故意不出声,谈无欲也面带讪笑之色,准备等众人又绕回原地时,再问照世明灯是怎么回事。 照世明灯很有把握地走着,脚下不停,甚至经过了几次普九年曾经做下记号之处,也视若无睹。普九年本以为照世明灯自有奇术,可是细查了几个自己做过的暗号,他更是肯定:这条路就是他第一次走过的路,因为实在是太好认了。 果然,五人走了一两个时辰,还是步出了原地。 谈无欲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正要说话,照世明灯已朗声道: “雪眉灵公孔识藏,在下照世明灯,请前辈现面一谈!” 谈无欲道:“好了,别在那儿做戏,你看不出这是我们刚刚的原路吗?” 素还真长叹了一声,道:“谈无欲,别说了,这个阵局令我甘拜下风。” “什么?”谈无欲一脸不解,普九年似乎有点体会,却也还是不甚了然。 照世明灯望了素还真一眼,却不作话。素还真道: “我们第一回被骗了,以后就没再选这条路,其实这里不是我们刚刚进来的原地。” 普九年登时想通了,“啊!”地一声惊呼,“这,这路一开始就是对的,此地与金石山的入口,有如镜子的两面,两边的路是一模一样,因此第一次我们进来时,以为走错了,便再想别途,而别途就是无论怎么绕都会绕到出口的无解之路。” 素还真道:“没错,你看此处的一石一木,都与入口一样,而黄金闪耀,就算是有微小的差别,也都被强光所掩饰,任何人都无法察觉。不但此地与入口相同,就连通路也是反而行之,有如镜中,唉,难怪我们再度进入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目的!” 谈无欲听得难以作声,这样的布局,像极了欧阳上智的作风!这位孔识藏的谋术确实不下于欧阳上智。如果他野心勃勃,也想出头争胜,那么可能也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 谈无欲道:“就算此地已是目的好了,孔识藏又藏身在何处?他不出现也是于事无补!” 素还真道:“还不就是这个小地方,我们五人,气功一阵乱打,打得山崩地裂,孔老前辈还能躲着?” 话声方落,已有一阵苍老的声音叫道:“打不得,打不得,别拆了我的老窝!” 树枝沙嘶作声,一道白衣身影飘然而落,立在众人面前。 那老者头顶光亮至极,两道白眉却长得几乎可以拖地,容貌虽老,但气色丰润,眼神有彩,一望而知是名修为深湛的高手。 素还真作揖为礼,道:“素某造次,请前辈见谅。” 那老者必定是雪眉灵公孔识藏,他由左至右,扫视了众人一眼,抚须笑道:“诸位都是武林高手,不知尊号为何?老朽闭绝红尘已久,没啥见闻,都不认得啦!” 素还真、谈无欲等人一一报了名号,孔识藏越听越是惊奇,道: “今日上金石山的人,全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难道我孔识藏真的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你说你闭绝俗世已久,怎知我们的武林地位?”谈无欲问道。 孔识藏笑道:“我是不大走动,但我有个小徒却很爱四处乱逛,有时也说些武林之事给我听,你们几位,我都听说过,只是未曾亲见。” 素还真道:“既然如此,前辈应该知道我们此来之意。” 孔识藏笑眯眯的脸上,一闪而逝的是极难被注意到的不安。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会尽量告诉你们,可是我想知道的,你们也得先让我了解。” “前辈想知道什么,素某言无不尽。” 孔识藏道:“我想知道的就是:你们如何打听到我的藏身之地?” 照世明灯道:“听你之言,似乎你还是有所顾忌?” 孔识藏道:“没办法,我那兄弟机灵诡怪,我得防着他。” 谈无欲道:“我倒认为你的言外之意,是指我们之中就有欧阳上智!” 这个问题虽存在于每人心里,但是被谈无欲一语道破,每人也都不由得一惊。 孔识藏怔了一会儿,才道:“没错,你们的相貌与他都不一样,可是我还是怀疑:你们之中有人是他的化身。” 此言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顿时都起了猜忌之心。 “所以,我要你们说出你们打听到此地的过程,好让我判断是不是欧阳上智本人。” 普九年率先道:“半驼废是我带他来的,而我是从你的二哥天愁客那儿知道的。” 孔识藏望着他:“你识得天愁客?” 普九年道:“二十多年前,他逃出死刑岛,逃到濛雾林沸水湖,沸水湖内的电鳗十分凶恶,当时天愁客被电鳗所伤,奄奄一息,被孔雀王朝的地法统古岳愁所救。我当时为了孔雀王朝而接近天愁客,他才对我道出自己的身世。” 孔识藏微笑道:“是了,天愁客一生最要防的是欧阳上智,如果你是欧阳上智,那么便不会知道他的藏身之地,以及救他之人竟是古岳愁。” 素还真道:“为何古岳愁救天愁客之事,欧阳上智不能知晓?” 孔识藏道:“地法统推翻孔雀王朝的计划,是经过欧阳上智的指点。”
普九年讶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能一举奏功!” 孔识藏望向素还真与谈无欲,道:“那你们呢?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藏身之地?” 素还真与谈无欲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孔识藏才面带冷笑,道: “不方便说吗?其实我心知肚明,你们也不是欧阳上智,你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欧阳上智的死对头。” 素还真与谈无欲的神色,几乎是已经默认了。 普九年道:“这可不公平,素还真与谈无欲的底细可以不说,如何教人心服。” 谈无欲眉头一紧,正要说话,孔识藏已道: “他们当然是不肯说的,我已经老了,糊涂了,就替他们说说吧!也许我说错了也不一定。” 普九年道:“请。” 孔识藏道:“从前,我、天愁客、欧阳上智三人,因为志趣相投,武功不相上下,便结拜为兄弟。一方面是想借重对方的实力,一方面,嘿嘿,也是互相监视,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谁也压不了谁,不如合作,先除去其他对手,再慢慢解决对方。” 照世明灯不由得看了素还真与谈无欲一眼。这一眼的意思似是:我看你们的合作,也是这般。 素还真虽然了解照世明灯之意,却装作没看见,面色冷漠地听着孔识藏的话。 雪眉灵公孔识藏道:“我们在天山顶结拜之后,便谈好了如何一统武林的大计。之后也确实合作愉快,我们逐步建立了欧阳世家,吸收最强的高手,欧阳世从前的风光,我想也不必再多说了。” “我和天愁客的武功,都高于欧阳上智,因此当时,说真的,我们并不忌惮他,我猜忌的是天愁客,天愁客猜忌的是我,我们都想拉拢欧阳上智去对付对方,却不知道:他才是城府最深的,最会装傻的!” 孔识藏的语气虽平静,却还有着无法淡去的不甘心。 “为了压下天愁客,我将他的龙须指秘笈盗录了一份,送给欧阳上智;呵!当然,天愁客凭他的聪明才智,也揣摩出我的绝招九断金指,将之抄录给欧阳上智了。 “我们都相信欧阳上智是自己人,欧阳上智偷偷告诉我:他将天愁客的龙须指加以改变,创造出更强的三泰阴指秘笈,要与我一同修练,便约我到天山顶。 “想当然耳,我到达天山顶之后不久,天愁客便也来了。我万分震惊,以为他知道我和欧阳上智的勾结。他的神情也怪怪的,阴沉沉的,呵!他想的一定是一样的事情,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更戒备地防着对方。 “但那天欧阳上智一直没有赴约,来的是日月才子。” “日月才子?”普九年问道。 欧阳世家三名结拜兄弟之间的诡谲互斗,孔识藏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普九年却感惊心动魄,三个智谋一样高的人日夜如此相处,是何等可怕之事! 孔识藏道:“他们两人自称日月才子,呵呵,我们也没听说过,他们只留下两句话:‘素观江湖真,谈悟红尘欲’。” 此言一出,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素还真与谈无欲身上。 谈无欲嘴唇动了一动,终归沉默。 孔识藏道:“激战之中,天愁客被日月才子捉了,流放死刑岛。所以说知道如何上死刑岛之人,可不只照世明灯一个。” 照世明灯微微欠身道:“是的,但是素还真与谈无欲不欲出风头,保好让在下负起流放魔头的小事了。” 谈无欲冷冷地瞪了照世明灯一眼,孔识藏又道:“日月才子既然有这通天的本事,追查世家的人追到了天山顶,我想我的藏身之处,他们也了如指掌才对。” 普九年道:“日月才子会知道天山顶的秘密,必是欧阳上智透露给他们的情报了?” “没错。现在欧阳上智想杀我,也会再透过种种方法,让他们找到金石山。” 谈无欲正要说不是欧阳上智透露的消息,却被素还真及时打断:“前辈当时为何安然无事?是否前辈打败了日月才子,得以脱身了?” 孔识藏瞄了瞄素还真,不知是笑他装傻,还是也存了几分疑惑,道:“我哪有本事打败日月才子?我在战斗中落下绝崖,狗运好,没摔死罢了。” 谈无欲不解素还真为何不让自己发问,而素还真却是一肚子无奈。若是谈无欲老实说出不是欧阳上智所透露,那么自己还得交待出如何找到此地的过程,话说多了必有破绽。在照世明灯面前露了破绽,以后可就麻烦不断了。再说,谈无欲若是说了出来,无异于承认两人就是日月才子。 孔识藏慈霭的面容底下,心机可一点没有退步,还是三言两语就差点逼素还真与谈无欲露了底。 然而孔识藏也正是一样心思,他怎么诱导,素还真就是不透半点口风,让他也没有把握断定他们是不是日月才子。看来欧阳上智败在他手中,一点也不冤枉。 孔识藏道:“我落崖之后,千方百计地躲过欧阳世家的追查,隐居在此。我也想通了:欧阳上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我和天愁客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将他视做亲信,欧阳上智实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普九年道:“我看比欧阳上智可怕的人,也在我们之中。” 大家当然都明白他所指的人是谁,素还真道: “此事也不必现在就做定论,照世明灯又是如何打听到此地的呢?” 众人都望向照世明灯,孔识藏道:“我这就不知道了,照世明灯,你来说吧!” 照世明灯淡然道:“我不能说。” 众口哗然,谈无欲道:“为何不能说,你有难言之隐?” 照世明灯微笑道:“你和素还真两人也没说啊!为何独独要我说出来呢?” “我……” 照世明灯又道:“或者孔识藏前辈已经替你们说了?你们就是日月才子?” 素还真的心差点跳出喉头,照世明灯一语就逼得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要嘛就承认自己是日月才子,要就不承认,也等于孔识藏说的是别人,那么他还是得再别想一套说词。 素还真忙道:“每个人都有他的消息来源,问这有何意义?孔前辈,您与欧阳上智如此熟悉,必定还有别的方法辨认出他的身份,不如你就说了出来。欧阳上智就算真的在这里,以他一人也敌不过其他四人,要杀要处置,都在此时有所公证。” 普九年道:“我同意。” 孔识藏冷眼旁观照世明灯与素还真的言里机锋,暗自感叹世上果然是人外有人,这两人都是一时的智慧家,当然,也会是最可怕的阴谋者。 不过,那一句话也不吭的半驼废,却更予人高深莫测之感。 孔识藏道:“素还真,你说得很对。不过,如果欧阳上智在现场,你会如何做?” 素还真道:“已经错过一次,不可再错。这一定要当机立断,当场处死这个阴谋家!” 照世明灯叹道:“欧阳上智根本不在现场,你们的追问一点意义也没有。” “在不在现场是一回事,知道辨认欧阳上智的方法又是另一回事。”谈无欲道。 孔识藏道:“好,如果你们能果决地杀了他,那我就据实以告。欧阳上智的绝招,是融合龙须指与九断金甲的三泰阴指。龙须指要以中、无名二指发功,九断金甲则以食指单指发功,三泰阴指以食、中、无名三指发功,所以真正的欧阳上智运功之后,他右手的食指、右指、无名指指甲会变成金色,一个时辰后才会慢慢消退。你们要互相证明自己不是欧阳上智,只要当众运功,并现出手来,自能证实清白。” 素还真望向众人:“诸位,孔识藏的提议,有异议吗?” 照世明灯苦笑道:“我照世明灯的武功最差,我弃权。” 素还真冷然道:“哦?有办法超越指天树的人,为何自认武功差?难道你是怕运动元功,会露出你的身份?” 照世明灯道:“素还真,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你我都是先天人,话一点就知。如果想要排除嫌疑,只好照着孔识藏的意思去做。” 照世明灯迟疑了一会儿,众人对他的猜疑,再也难以化去。照世明灯只好长叹了一声,道:“唉!好吧!、 说着,照世明灯气沉丹田,蓄劲在手。素还真、谈无欲、普九年、半驼废也都开始运起内真。 也许其中有欧阳上智,也许没有。但是,就算欧阳上智现出真实身份了,其他四人又会是他的对手吗?素还真运着功,手心却沁出了冷汗。也许下一秒,金石山就会成为最激烈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