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保持原样
也许这是一种习惯吧，每次加奈闹别扭跑开的时候，她的魔力波动不知为何就会变得格外活跃，就像黑暗中的灯塔那般指引着楚晨曦前去寻找。 而且，加奈每次都不会跑开太远，甚至都不躲藏，就好像......故意要被找到似的。 这次也不例外。 加奈所在的地方，正是前几天发生过某个“小意外”的池塘边。察觉到少年的接近，她立刻背对着楚晨曦，耳朵还有藏在衣服里的尾巴有那么一瞬间动了一下，却很快又没精神地蔫瘩下来——既然少年追了过来，那就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要高于那几个女人，了解到这点的加奈小小地高兴了一下，但也仅仅是那么“一下”。 于是，加奈赌气地嘲讽道：“......你过来做什么？回去。” （不对！别走…我就是刻意在这儿等你来的...） “你刚才不是和她们玩得很开心嘛，别管我，继续啊！” （不要再回去了，就呆在这里，陪我...） 语言和内心，几乎完全相反，可加奈的嘴巴就像不受大脑控制那样，自顾自地说着违心的话。 楚晨曦挠挠头：“那才不是玩啦，显然她们喝多了跑来发酒疯啊。这个姑且不论，我说加奈你又闹的哪门子的别扭啊？” “你觉得呢？”加奈转过身来瞪了某人一眼，随即又双手抱臂看向一边。 说实话，加奈还是对自己太没自信了，所以才会频繁地赌气。在她看来，虽然已经23岁了，可自己这种幼女般的外貌，除了可爱点外，女性应有的魅力几乎完全不沾边，尤其在和恋作比较的时候，不但身材方面有着绝望性的差距，就连原本唯一值得自满的“脸蛋”也被无情地比如了下去，更别说自己从来就不曾有过的“气质”。 不但如此，这样一个外貌远远超越自己的美少女，性格方面更是有着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坦率：懂得讨好，懂得撒娇，甚至懂得诱惑，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好感...... 正因如此，刚才宴会上所见的场景让加奈产生了一种“要被抢走了”的强烈不安感。她无法忍受，更加无法亲眼目睹楚晨曦“沦陷”的瞬间，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但是，缺乏自信的又何尝只有加奈一人。 「莫非......加奈刚才是吃醋了？」 这种甜蜜的猜测只诞生不到一秒，就被楚晨曦以“我啥时候变得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了？”的自卑感否定掉了：自我感觉良好＝自我意识过剩＝自恋＝自讨没趣。 “我说？嗯...”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楚晨曦恍然大悟，“对不起，这确实是我不对，明明因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把你卷进这种事情里，然后还厚脸皮地说了一堆大话，结果在你内心充满不安和迷茫的时候还整天表现得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的样子，让你焦躁......就算冲我发火也是应该的，对不起。” 加奈因为楚晨曦自顾自扯出的一大串理由愣住了，但很快又像找到了台阶一样，顺势说道：“诶？......啊、嗯，没错！我就是火大你这点！” 逃避的是什么？害怕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然后，把加奈违心的承认当真了的楚晨曦，自然坚定了自己的推测，于是继续道：“关于这点请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什么都不需要做’。”说着，楚晨曦用手指向龙宵宫某处，“你知道哪里是什么吗？” 加奈摇摇头。 “那里就是我的房间......诶！你突然脸红干嘛？” “罗、罗嗦！你管我！继续说你的！” “......哦。在我房间的桌子抽屉里有一个绿豆大小的装置，椿告诉我这很可能是某种发信器。那天，逃离攸莱的那天早上，我刚从技术开发科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自己，结果发现它被粘在了衣领内侧。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我的东西，也就是说，这玩意儿是雪拉偷偷安放在我身上的。” “雪拉做的？”提起这个名字，加奈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不马上把它毁掉？” “我当时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椿叫我住手，说留着这个以后有用。我不理解，但照做了。” “......你这家伙啊~椿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椿才不会对我说这种话咧！” “嚯~~~~~~~~？” 眼看加奈好像又多云转阴，楚晨曦赶紧继续：“事实证明，椿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其实我一直很奇怪，雪拉当初的行为究竟有什么意义，现在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雪拉正在策划着某个计划，而我是计划的一部分。她计划着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细节告诉我，她正在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细节？” “我潜入技术开发科找你的时候曾经和雪拉战斗过——如果那可以算作战斗的话。雪拉的态度非常奇怪，根本不像是有意要和我这个入侵者战斗，反倒是在试探的样子。当然最终结果是一样的......现在联系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回过头再考虑，我只能这么认为：雪拉从很早开始就在计划什么，我又是她计划中需要用到的一颗棋子。虽然暂时失去联系，不过掌握紧我所在地的雪拉应该很快就派人过来接触吧。她目前背叛了教会，立场和我们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支配有原技术开发科骨干和猎犬部队的雪拉，反过来对我们也有着巨大的利用价值。” “你说的没错。至于为什么我肯定雪拉不是坏人……其实，纯粹出于对我的老搭档的信任。阿斯特莱亚表面很和善，骨子里却是一个极端执着于正义的家伙，而他那天很显然站在雪拉一边，所以......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相信雪拉的计划应该是正义之举。”完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不被世人理解的正义。 “......” 加奈沉默不语，死死盯着楚晨曦，直盯得后者有些发毛，试探着问道：“......加奈？” “噗~呵呵~”加奈忽然笑了，“太好了，你果然有好好考虑过。” “当然了，这种时候还能什么都不想、嘻嘻哈哈的乐天派，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吧？” “嗯~但我只是觉得，你和看上去的不一样，实际上很可靠呢~” “‘和看上去不一样’是多余的。” 不知不觉间，加奈已经完全不再生气。她微笑着走在前头：“嗯~嗯~那以后我可要多多依靠你了哟。” 每当自己心情不好甚至闹脾气的时候，楚晨曦总会第一时间赶到自己身边，笨拙而又真诚地说着安慰的话。说不定，自己之所以会任性，潜意识里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对方更多的关心吧。 说到底，加奈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不厌其烦地确认自己在少年心里的重要程度而已——那句“我会负责的”绝不是随口说说，少年真的有替两人的未来认真考虑。 就稍微给他的表现打个满分吧？......不行不行！这个笨蛋什么都好，就是太迟钝，所以60分不能再多了！ 想到这里，加奈忍不住又露出笑容。 “随便靠没问题，妥妥的~不过你现在要去哪儿啊？” “当然是......那还未结束的宴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