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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争夺河套(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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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二章争夺河套

    在侯府中,内院书房是很重要的房间,黑雕军许多重要决策都是在这间书房完成的,有资格进入书房谈事情的不过二十多人。

    内院书房原是东侧的一间会客室,是个较为封闭的空间,侯大勇买下院子后,专门吩咐改造了书房的大门,换上了严实的木门,加了一道布帘子,使书房的隔音效果大大增强,站在屋外很难听清屋内的谈话。与此同时,每一次有人在书房内谈话,亲卫罗青松都腰跨侯家刀,守在书房门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侯大勇的一席话,让孟殊颇有些心惊,他放下茶杯之后,虽说书房也安有地龙,地龙里热气不断传到屋内,使书房内温暖如春。孟殊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却总是感到有一股若隐若无的冷风在小屋内乱转。这阵冷风让孟殊头脑迅速清醒了过来:自己和meimei孟真的性命是侯大勇和符英所救,也正是靠着侯大勇的力量才报了大meimei孟清的血海深仇,自己现在是飞鹰堂堂主、富家商铺大掌柜,算得上侯大勇最为嫡系的人马,自己的命远已经和侯大勇牢不可分地绑在了一起,不管侯大勇做什么都必须义不容辞地跟随,否则,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不会放过他。

    孟殊猛地站起来,跪在侯大勇面前,低沉地说道:“孟殊和meimei孟真的性命都是节度使所救,节度使对我们兄妹有再造之恩,孟殊愿意赴汤蹈火,永远做节度使的马前卒,若有贰心,孟殊万箭穿心,永世不得超生。”

    侯大勇需要的就是孟殊的效忠,他微笑着把孟殊扶了起来,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从这一刻起,孟殊就算第一个接近自己核心机密的心腹手下。

    孟殊站起来后,心潮仍在起伏不定,他低声地道:“我有一事禀报,殿前司有一位飞鹰堂的弟子,他给我说过一件事情,行军司马赵普和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匡胤有八拜之交,陛下第一次亲征淮南之时。赵普和赵匡胤同在南下大军中,他们两人在正阳城结拜为兄弟。”

    侯大勇眉毛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赵普在侯大勇知道地历史中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他是赵氏王朝中著名的权臣,他的许多大政策深刻影响赵氏王朝,侯大勇把赵普留在身边,就是要阻止赵普和赵匡胤相识相交,让赵普在依附赵匡胤之前就归附自己。增强自己幕府的力量,谁知还是迟了一步,赵普还是和赵匡胤联系在一起了,侯大勇不动声色地道:“赵普熟悉军务、律法,人情练达。是个可用之才,他在正阳城和赵匡胤结拜为兄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此事暂且放下。”

    谈完正事。侯大勇和孟殊随意谈了些闲话,两人便出了书房。封沙早就等候多时,见侯大勇出来,快步走过来,禀报道:“白霜华带着陈凌心在中院等候。”

    灵州历来是边关重镇,唐朝在灵州驻守的人马达数万人之多,驻军人数众多,意味着粮食运输、辎重的搬运也必将需要一支庞大地队伍。而粮食辎重的运输离不开马车,因此,灵州集中了西北一带最好的造马车工匠,五代以来,灵州地位虽说下降了许多,修造马车的手艺却代代流传了下来,到了大周朝,灵州出产的马车已是全国之冠。而陈凌心又是灵州马车工匠的翘楚。

    侯大勇在同心城提前得到了西北各节镇要调动的消息之后。就派人悄悄地来到灵州,先下手为强。把陈凌心等十数名最好的工匠接到了同心城,等到冯继业接到调令之后,再派人去寻找陈凌心等人,却惊讶地发现,灵州城最好地马车工匠都神秘地失踪了。

    听到白霜华和陈凌心在中院等候,侯大勇知道黑雕军的新战车造了出来,此时侯大勇不愿意和孟殊表现得特别亲密,就淡淡地对孟殊道:“我要到陈凌心的马车作坊去看新马车,就不送你了,孟郎一路走好。”

    马车作坊和几个铁匠铺并排着,都位于南城门一带,马车作坊的面积比铁匠铺要宽大得多,里面堆放着不少木料,还有铁制或铜制的配件。郭炯站在院子中间,正在察看着一辆新马车,他是到白霜华这边走动走动,没有想到侯大勇会跟着白霜华来到马车坊,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迎了上去。

    郭炯观察地马车正是按照侯大勇要求制作的新马车,新马车的各部件用黑漆刷得发亮,马车上套着的两匹皮粗毛厚个子不高地蜀马也被洗刷得干干净净,两匹蜀马没有想到他们也能获得模特待遇,很不识相地院子中间拉了些粪便,虽说院子中间有些不洁之物,新马车配上精神的蜀马,却也让看惯脏兮兮运粮马车的众人眼前一亮。

    陈家马车在灵州是出了名的漂亮,辕、衡、轭、毂、軎、舆等各部位都做得甚为精细。车厢的整体构造和现代汽车基本相同,三块车门都是固定在车厢上,车厢深度一米四,长约二米五,宽约一米五,后厢是一个活动门,可以随意折卸,是进入车厢的通道。左右两块固定车门上还用红色、青色绘上了图画,左面绘着猛虎、右面绘着长毛狮子,在固定车门的尾部,各有一个铁制的挂钩。两个大车轮中间是用铜皮包上地车毂,伸出车轮约四十多厘米,尖端是一个铁片,被打磨得甚为尖利。

    侯大勇和郭炯随意聊了几句,就围着马车转了几圈,细细地看着各地部件,侯大勇对郭炯道:“你看这两个挂钩起什么作用?”郭炯用手摸了摸两个铁挂钩,道:“如果猜得没错,这两个挂钩是用来连结其他马车的。”

    侯大勇赞道:“郭郎倒是挺有眼光。这些马车平时用来运送粮草辎重,也可以当作步兵的运兵车,每个马车可载六人,一百辆车就可以运送一个五百人的兵力,非常便捷。宿营之时。用挂钩把这些马车连在一起,就成为非常好的临时营地;作战之时,就可以形成抵抗骑兵冲击的防线。”

    郭炯打了四年恶仗,作战经验已经颇为丰富,侯大勇稍稍解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道:“在平原或草原上作战,有了这些马车。即使被骑兵包围,骑兵也很难把队伍冲乱,永兴军在同心城外,就是用运粮地马车抵抗住了房当度骑兵地攻击,只是他们地马车数量不够,给党项骑兵留下了一个突破缺口。不过,在山地这些车就不太适用。”

    “西北各族骑兵虽说战斗力很强,但是。我们大周朝最大的敌人仍是契丹人,契丹人所处地地形多是草原,这些战车在草原上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郭炯和白霜华趁着侯大勇讲话的时候偷偷地对视了一眼,郭炯暗道:节度使毕竟是节度使,眼光确实要长远的多。契丹人确实是大周朝地头号敌人,党项回鹘和契丹比较起来,就如十岁的小孩子和二十岁的壮汉相比较。

    侯大勇没有继续和郭炯讨论,又对垂手立在一旁的陈凌心道:“陈高工。生产一辆这样的马车,需要多少时间?”

    在同心城的时侯,侯大勇在铁匠铺、木匠营等工匠营中推行了工程师制度,窦田、郭宝玉、张青海、陈凌心等人被评为了高级工程师,其他稍次一些的工匠被评为工程师,再次一些的被评为助理工程师,最差地就统统工匠,薪饷依次递减。而且差距拉得颇大。

    陈凌心很有些骄傲地道:“这些马车的做工甚为精细,并不逊于大梁城内那些大官们的马车,若材料准备得齐全,一个月也能生产五六架。”

    侯大勇摇头道:“一个月不过制造五六架,这个速度太慢,新马车一是用来运送粮草辎重,二是打仗时围成一圈就是步军的防护工事,黑雕军步军人数不少。至少需要一千辆马车。马车作坊这个速度解决不了问题。”侯大勇用手指着马车道:“这些虎狮画得再好,对于马车来说完全无用。军队里所用的马车不需要这些图案,只须刷上防虫防潮地黑漆就行了。”

    陈凌心过了四十岁了,在三十岁那一年,当上陈家马车坊的掌脉师已有十年时间了,他是一个技艺精湛、追求完美的工匠,平时对徒弟们要求很严,绝对不能容忍在他手中出现粗糙的马车。此时听到节度使要求简化马车地要求,有些心疼,却又不敢对节度使的意见表示不满,就搓着手“嘿、嘿”地笑着:“在车厢上不画老虎或狮子,我能否在车厢上画上一只黑雕,有了这只黑雕,敌人的战马就不敢靠近。”

    陈凌心看着马车的表情就如看着自己的孩子,这和窦田看到宝刀、韩淇看到好方子、霍知行看到建筑工地时表情一模一样,侯大勇心知又遇到了一个车痴,他最为欣赏这种有痴劲的工匠,就笑道:“画一只黑雕,这个主意还不错,以后就在车厢上画上一只黑雕,作为黑雕军马车的标志,但是其他部位都不必过多装饰,军队的马车以简单实用是第一要务。”

    冯继业镇守灵州数年,陈凌心为灵州军制造了不少马车,可是陈凌心从来没有靠近过冯继业,更别说站在一起随意地说话。新任节度使来到灵州之后,请他们这些工匠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还把薪水涨了五倍,这就让陈凌心受宠若惊,在为黑雕军制造马车地时候,他尽心尽力地把祖传手艺全部拿了出来,更是他亲自出马在车厢上画上老虎和狮子,老虎和狮子的形态神情画得栩栩如生,让陈凌心好生得意。

    做好第一架马车后,他就去禀报了专管马车铺、铁匠铺的白霜华将军,白霜华将军看过马车,二话不说就带着他来到了节度使府上,陈凌心是第一次走进节度使这种大人物的府中,跨进大门的时候,两脚都在不停地打颤。节度使府只是数名精悍的军士在外面站岗,并没有想象中的三步一岗七步一哨,陈凌心这才停止了发抖。

    陈凌心来到中院,通过内院的小门,甚至看到了内院走动着地漂亮女子。虽说这是严冬时节,陈凌心却如有喝了灵州特产地老酒一般,一股热气从腹部升起来,在全身血脉中游走。回到马车营后,陈凌心才从一种飘浮着的状态落到了地面。

    侯大勇皱着眉头环视着院子,只见满院子都是堆得满满地木料和各式配件,对陈凌心道:“陈高工,这马车的辕、衡、轭、毂、軎、舆都是在这里做的?”

    陈凌心见节度使脸上有些不高兴的神情。不知自己是否说错话办错事了,很有些惶惑,说出话也有些颤抖:“是的,都是在这里制造的,军队要用地马车,我不敢马虎,每道工序都是我亲自监视着造的,绝不敢偷工减料。”

    侯大勇见到陈凌心满脸惊恐。这才意识到自己表情有些严肃,就放松了脸部表情,笑了笑,道:“陈高工不必担心,我不是责怪你。只不过若采取继续采取这个办法来制造马车,一个月下来不过五六俩而已,就算四个马车营同时开工,一个月下来不二十来俩。远远满足不了黑雕军的需求量。”

    陈凌心连忙道:“我再去召募十几个人来,每天连轴转,想来可以多制造几辆。”

    “用这种方式来制造马车,无论如何也提不高速度,我看这些车厢、车轴和车辕并不复杂,其实可以制定好尺寸以后,让城内其他的木匠来加工,最后由马车营把各个部件组装在一起。这样就会大大地提高生产马车的速度。”

    在灵州,各个马车匠人都有自己的绝活,这些绝活相互间是严密封锁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每个马车铺都是独立的生产单位,粗到切割木料,细到制造车轮,都是由马车铺独自完成。数十年以来。灵州马车都是采用这种方式来生产,所以。当侯大勇提出让其他木匠来帮着做车厢、车辕,陈凌心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半响,才有些迟疑地道:“马车制造看似简单,其实有很严格地要求,每一个部件,都要经过认真检测,比如,每一辆车,都要以规测轮圆,以矩、悬绳和水浮测辐槽间距、辐条正直和材质均匀,以黍米比较两毂容量、以秤比较两轮重量等一系列检测,才能造成灵巧好用的马车。”

    侯大勇虽然不懂得制造马车具体工艺,可是他知道就算是结构复杂得多的现代汽车,也有很多零件可以外包,更何况这些结构并不是十分复杂的马车,就道:“需要检测的部位就由你来具体负责,其他不需要检测地部位必须拿出来,让其他工匠去制造,你只需提供尺寸和工艺要求就行。”

    陈凌心见节度使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敢争辩,恭谨的神态中带着些无奈,因为陈家马车的绝招在车轮和车轴部分,陈凌心就退而求其次道:“车轮和车轴是马车是否好用的关键,这两个部分需要我来指导,其他地部分都可以由其他人来制造,我随后就把各部件的尺寸写出来。”

    “陈高工要注意一个问题,陈家马车既然要把一些部件拿出去做,就必须做到标准化,什么叫做标准化?就是你造的每一驾马车,任何部件都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只要按照这个标准去做,不论是谁做的部件,都能用在马车上,而且不同马车的配件可以互相调换。”侯大勇看到陈凌心有些懵,又道:“当然,标准化生产对于材料的要求很高,陈高工在设计各个部件尺寸的时候,要把材料考虑进去。”

    陈凌心迷糊了好一会才明白了节度使地意思,他心中喑喑叫苦:陈凌心制造马车的技术达到了艺术的境界,标准化也就意味着不少绝技施展不出来,这对于陈家马车声誉影响是巨大的,可是节度使的命令是不能违反的,陈凌心暗暗在心中盘算着,按照标准化设计出来的马车,均不标上陈家的印章,这样一来,黑雕军地军用马车就和陈家马车没有关系了。

    侯大勇当然不知道陈凌心地小算盘,标准化问题侯大勇已经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来办事,这一次借着陈家马车标准化生产的契机,侯大勇准备在全军地军械生产中推广标准化,他和陈凌心谈完,就对着站在一旁的白霜华道:“白将军是黑雕军后勤主管,这个标准化生产也由你来负责。我所的标准化生产,不仅仅是指马车,而是指黑雕军独立生产的各种器具都必须达到标准化要求。”

    侯大勇和陈凌心专注地谈论马车标准化的时候,白霜华的大部分心思却落在了郭炯身上,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看着自己的情郎,根本没有注意侯大勇和陈凌心讨论的内容,当侯大勇突然点到她的名字,把她吓了一跳,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