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长安大劫
苻睿惨死，姚苌自立，窦冲倒是在河东打下胜仗，大破慕容冲的鲜卑兵团，慕容冲率残余部队人投奔哥哥慕容泓。 慕容泓自从击溃前秦大军，前往投奔的人数不胜数，部众已达十几万，得意之余，派人向苻坚说：“吴王已平定关东，你应该赶快准备大驾，恭送家兄皇帝，我自会率关中的鲜卑人，保护皇家车轿，返回首都邺城，跟秦国以虎牢关为界，永远成为亲密的友邦。” 慕容暐和其他的鲜卑皇族，仍旧滞留在长安，苻坚怒气冲冲地召见慕容暐，责备他说：“慕容泓的书信在此，你如果想走，我会奉送车马旅费，但也不要在背后捅刀子！你们一家人，当真是人面兽心，枉我对你们都这么信任！” 苻坚终究过于天真，根本想不通一些人性的阴暗，利益当前，有几个能真正做到心无旁鹜呢？ 慕容暐万般恐惧，赶紧跪下叩头，前额都出了血，泪流满面地表露心迹，过了许久，苻坚才终于消了气，说道：“这是三个小丑干的事，不是你的过失，你起来吧。” 慕容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族人们已把前秦搅得支离破碎了，自己不过叩了几十个头而已，苻坚居然就不追究了？ 苻坚确实不追究了，还打算让慕容暐写信说服慕容泓和慕容垂收手，但他这种天真的想法根本毫无依据，也注定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慕容暐同时写了三封信，派人交给慕容泓、慕容冲和慕容垂，但并不要他们放下武器，而是加以勉励，并特别嘱咐慕容泓：“我是铁笼里的人，没有不死的道理，我也是国家的罪人，不值得你们挂念，你应努力建立大业，让吴王出任相国，中山王当太宰、兼最高指挥官，你可自任最高统帅、兼宰相，代表皇帝行使职权，任官封爵，听到我死的消息后，你就登上帝位。” 慕容泓于是悄悄向长安挺进，准备夺取关中，并改年号为燕兴。 不过苻坚一时顾不上西燕的作为，因为在他看来，后秦的威胁更加严重。 此时后秦正在蓬勃发展，朝气十足，姚苌率军进入北地之后，前秦所属的华阴、北地、新平、安定等各郡的羌人和匈奴人，前后投奔的多达十几万。 384年6月，苻坚亲自率步骑兵混合兵团二万人，在赵氏坞攻击后秦军，护军将军杨璧，分兵数路，同时并进，节节胜利，并斩杀了姚苌的弟弟姚尹买。 后秦大本营处在荒凉的大西北，军营没有水井，苻坚想借此为突破口，下令用砂石堵住安公山谷，用堤防阻断同官河，计划渴死后秦军队。 此举很有效果，后秦军队果然陷入恐慌，也确实有不人渴死，但就在苻坚认为胜局已定时，想不到忽然间天降大雨，后秦军营顿时恢复生机，而且死里逃生，士气更旺，声势再度振，姚苌于是亲率大军，向前秦发动突击，一连击败杨壁、徐成、毛盛等秦军名将，俘虏了数十名将领。 苻坚大败而回，忍不住叹息说：“难道上天保佑盗贼!” 姚苌可不这么想，他还认为是吉人自有天相呢，为了解除后顾之忧，特意派儿子姚嵩当人质，请求与西燕和解，然后联合攻打长安。 西燕的官员高盖等人，认为慕容泓的恩德和威望，都不如老弟慕容冲，而且慕容泓执法过于严厉苛刻，只怕将来很难带领国家与姚苌争锋，于是秘密发动政变，暗杀慕容泓，拥戴慕容冲当皇太弟，代表皇帝行使职权。 慕容冲当然是没有异议的，设立文武百官，擢升高盖为政府最高行政长官，然后领军向长安逼近。 苻坚得知后秦和西燕组成同盟，慕容冲更是已兵临长安城外，立刻率军回京，派抚军大将军苻方在骊山布防，然后任命平原公苻晖为全国各军区司令长官、车骑大将军，主管朝廷机要，拨付他五万军队，抵抗慕容冲。 苻晖自知难已坚守洛阳孤城，于是早早席卷了洛阳和陕城的所有部众七万人，西上救援长安。 但前秦军队的士气已经大不如前，苻晖率军在郑县西郊，与慕容冲展开会战，结果落败，损失惨重。 苻坚又派前将军姜宇跟最小的河间公苻琳，率军三万，在灞上阻截，结果姜宇和苻琳也都大败而回，逃亡途中被追兵砍死。 慕容冲一路势如破竹，直抵阿房城。 9月，慕容冲大军休整完毕，正式向长安发动总攻。 苻坚登上城楼，看到敌人的规模阵势，怅然若失地叹息道：“这么多匪徒都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不多时，慕容冲映入眼帘，苻坚大喊：“你这个家奴，何苦来送死！” 慕容冲也望见了苻坚，叫道：“家奴不愿当家奴受罪，所以来赶你下台！” 苻坚已没了当年的底气，自忖难以应付眼前的敌人，于是派使节出城，送给慕容冲一件旧绸袍，希望他能想起昔日的情谊，就此撤兵。 慕容冲看到绸袍，反而更加动怒，昔日的屈辱全都涌现眼前，让苻坚的使节转达了自己的意思：“天王倘若能知道上天的旨意所在，君臣就应捆起双手，早早献城投降，我们对苻家的人，自会宽大处理，以报恩德。” 苻坚忍无可忍，几乎气到吐血，咬牙切齿地说：“我悔不听王猛、苻融的忠言，才使这群白虏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但后悔是不顶用的，既不能击退敌人，更不能改善自己的处境。 当时前秦有一个叫王熹的隐士，一直隐居在倒虎山，远近都称他是预见未来的神仙，苻坚百般无奈之下，让人去请他出山，辅佐自己摆脱困境。 念及苻坚登极以来的功绩，王熹终于还是起身来投，于11月抵达长安，苻坚他和道安和尚安置在皇宫外殿，一举一动都向他们请示。 远近的百姓以为苻坚仍然福气齐天，许多人来归附，长安城暂时得以壮大不少。 但王熹绝非扭转乾坤的神人，只是苻坚找来的心理安慰罢了，丝毫挡不住西燕大军的疯狂进击，而且后秦的姚苌尚未出动，但那只是时间问题，正如长安的陷落也只是尽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