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初醒
乌丫看着在前方背着昏迷的赵云，带领着大家回城的褚燕，意识到以前对他的印象或许太偏颇了一些，如果不是他强调自己的矩子身份，师傅和土龙伯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他和自己关于百里嵩的事，在乌丫眼里，与做事一板一眼，喜欢凭借个人能力解决问题的赵宇哥不同的是，褚燕做事似乎更有策略一些，想起在林中褚燕帮他们杀死饿狼，此时想来也是保护赵云的一种方式。 但与此相比，乌丫更担心赵云醒来后会如何，如果完全不认识自己，又变成百里嵩那样的模样又会如何？这一切，只有等回到常山，待子龙醒了才有答案，只是这种得到答案前的等待，对乌丫来说极为难熬。 两名来迎接众人的白马骑兵仍大模大样的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虽说是救了常山的恩人，但常年嚣张的习惯让他们丝毫不在乎身后那些人，灰头土脸的老婆婆和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跟不上他们马匹的速度，只有两人华美而精致的服饰与标致长相，让几个习惯了朴素简单的常山姑娘们不禁赞叹连连，什么样的军队能够装饰的如此精致，似乎她们完全忘记了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浩劫以及帮他们脱险的人们。 “切”乌丫听到后方的娇呼声和赞叹，感到自己与这些同龄的姑娘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她搀扶着的土龙伯又怎会不知这小丫头心中的想法，抿了口酒，望了望就在不远处的常山城 他们两让我想起当年的百里嵩，不过小百里要俊朗许多，额不，应该说，他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多一股子仙气，无论他是怎样可怕的敌人，都没有办法让人对他产生恨意，这是个可怕的特点，那种对方始终会留你一条性命的念头让不少人都白白耗费了性命” “那是他们内心不够坚强”李艾在一旁听得清楚，插嘴道。 乌丫撇了撇嘴，李艾之前对褚燕的一系列问题回答的并不充分，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乌丫总觉得缺些什么“但百里嵩为什么又改变主意留在了常山，你们说子龙的父亲赢他赢的很诡异，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我记得，德修在开局前在他掌心中放了一颗黑棋，伸手展现在百里嵩眼前，并说‘这颗棋子，将会决定未来的天下，你说对么，百里先生’” 土龙伯所说的德修是子龙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矩子赵苏的字，乌丫仔细听着，因为在她所收集到情报中，子龙的父亲完美的太不寻常，俨然他在乌丫心中已经有如神的存在，只是土龙伯说完，就开始了一阵猛咳，这让乌丫有些着急。 李艾只好接着土龙伯所说“那时候，百里嵩盯着德修的眼睛，想了很久，近乎一柱香的功夫后，百里嵩点头说‘如果你输了，请立刻遣散所有墨者’，虽然这是个过于冒险的赌注，但矩子还是答应了这场赌局”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德修将棋放在了最角落的死角位，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过的开盘，一种近乎自杀的开盘，百里嵩也很意外，嘲笑的看了看矩子‘先生这就认输了么’” “‘不’德修笑道，又再次展开了手掌，还是一颗黑棋在他的手中” “这颗棋子才是刚才展现给你的那颗，而棋盘上的，是我夹在指缝中的另一颗棋子，百里先生可曾想到什么？” 李艾的诉说让乌丫眉头紧皱，突然抬头说道“能决定天下的，是这个棋子，却并不是棋盘上这颗棋子，用错误的观感获得正确的答案，那百里嵩刚才对赵先生的回答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乌丫的回答让土龙伯拍了怕她的胳膊，因为在当时，百里嵩也得到与乌丫同样的结论 “开始纠结于这个问题对错的百里嵩凝视着德修手里的那个棋子，自顾自的说着” “反噬是在百里嵩走出茶楼的那一刻开始的，原本小雨的天气突然变得晴朗而酷热，他就这么重复念着，我们站在茶楼上看的很清楚，地上的热气在他的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扭曲，在发出一声纠缠着痛苦和嘶哑的长啸后，他在没有转动身体的情况下，诡异的将头转了半周，那时候他的体格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瘦小如婴儿一般，在人们还没有反应到底出了什么事时，他已经击碎了两扇三寸厚的城门，出城而去了” “所以这局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那他为什么会待在常山城中？” “棋局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你和子龙同时出生的那天，有人在城南森林中看到诡异的火光，矩子，我还有你土龙伯，以及其他四个墨者，在森林中找到了他，近百只狼的尸体被他堆成了一座小山，而他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的坐在山尖念叨着好像一只迷失的恶鬼，刘彻错了，孔丘错了，嬴政错了，墨翟也错了，他周围的植物尽皆枯萎，地面更是一片片像是被炙烤过的干裂，就像有一团着了魔般的火焰，围绕在他周围”李艾回忆的时候，似乎双眼看到了那团火焰，乌丫似乎能感到她师傅内心一丝惊恐。 “反噬似乎并没有消弱他的武功，当我们从七个方向渐渐向他围拢时，另外四个墨者被他突然发难用手捏碎了他们的喉咙，我们几人也身受重伤，其中以我的伤势最重，当他捏着子龙父亲的脖子，准备像捏碎那三人一样捏碎他的喉咙时，德修的一句话让百里嵩停下的攻击，身形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乌丫追问道“赵叔对百里嵩说了什么？” 李艾摇头“不知道，我两都没听清楚，事后德修也再没有提过，但就从那天开始，百里嵩开始潜藏在常山城，德修说过，百里嵩体内的力量，将成为改变天下和墨家命运的钥匙，只可惜，我们保留了这把钥匙，却没能改变十年前千名墨者的命运” 李艾的话让乌丫心中一黯，十年前常山经历的浩劫，搭上了包括乌丫父母和子龙父母在内的近千条性命，原来这一切的悲伤，都起源于百里嵩，而此刻，这带来灾难的力量又附着在了赵云身上。 “他们就是因为保护百里嵩而死么？”父母的死对乌丫来说印象并不深，但这种痛苦却时常徘徊在她的梦中，此时的乌丫，开始痛恨做出让百里嵩留在城里这个决定的那一代矩子，也就是赵云的父亲赵苏，因为赵苏的决定，更有可能夺走乌丫身边，被她视作亲人的赵云。 “寿阳”突然，褚燕背上的赵云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推开褚燕跳了下来，虽然神色一如往日，但眼中的光芒却与以往大相径庭 “我要去寿阳找我舅舅” 众人都因为他怪异的举动而感到不妙，李艾更是在赵云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熟悉的火焰，李艾和土龙伯对视一眼，因为他们两都知道，赵云确实有个舅舅在寿阳，但这件事，从未跟他提起过，又不知赵云是如何知道这些。 赵云说话间就要离开，这让褚燕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能离开我身边，我答应过你哥哥要保护你，要走，你也得等我回去将你交给他再走” 用力之间，却被赵云猛的弹开，这更让乌丫等人感到吃惊，褚燕的腕力在常山城内数一数二，居然这么轻松的就被赵云甩开，让知道详情的几人同时想到了百里嵩的力量。 乌丫走进赵云，仔细看着他“是子龙么？”赵云肯定的点了点头，这让几人放心了一些“我必须离开，我听到土龙伯所说了百里嵩的事，我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如果我不想与百里嵩同样的下场，就必须离开这里去寿阳寻找” 李艾担心的问着“寻找什么？” 赵云其实的气场和周身散发出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乌丫等人熟悉的那个人，他静立在那里，朝树林走进了几步 “寻找在常山城找不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