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终端、病毒与网卡
【mama说：他们都是异端，居然说自然女神是一台电脑。 我很同意。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我去过天上的神殿，看见过自然女神。她很美，沉睡在一个水晶宫里。虽然我们都不能靠近，但我清楚地记得，同学们都跪下来了。邻居的小胖子说长大了要当女神的护卫。现在想起来他的模样真的很可笑，因为他参加了学校的自由党，一个从女神的拥护者变成了背叛者，无耻。 我，杨凌，是真正的女神党，以后一定要当女神的护卫！才不会像小胖子那样呢……无耻！】 【又一批异端被驱逐出默城。我问爸爸为什么不判决他们死刑？爸爸说：法律没有死刑，最严重的刑罚只有驱逐。我很疑惑。 我看到了很多魔幻小说里，都有死刑的。话说回来，魔幻小说果然都是胡扯，人类居然没有超能力……哈！多么怪异的世界。而且当官的都那么黑暗，邻家铁伯伯很和蔼可亲的，他可是交通部部长呢，也没见他有多坏。难道小说中当官的权利都没有受到女神的制约吗？对了，我记得魔幻小说里居然没有神灵，真是胡扯……没有神灵的世界，人类怎么活啊？ 我还是喜欢看科幻的。那些飞来飞去的剑仙，还有魔导师啊之类，这才是现实呢。】 【长大了，一切都变得不好玩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在举行游行示威……国庆节都不让人放松点，真是。 不过女神也真是的，弄了那么多摄像头，害的我和莲儿连亲嘴都没地方，人都是有隐私权的！虽然说我和莲儿是早恋，不过爱情可是超越年龄的，人家老爷爷和老奶奶都可以谈恋爱，我们小孩子为什么不能？ 有点讨厌女神了……】 【他们说：自然女神是善良的，纯真的，但是统治我们默城的，并不是自然女神。 我问爸爸。爸爸说：别被异端影响了。可是，可是人家都有证据的啊！ 那些骇客真厉害。可惜……他们也被驱逐了。这个城市，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要做自然女神的护卫！但我不承认统治我们这个城市的女神……她不是自然女神！不是！我们要推翻她！为了自然女神……为了自由，奋斗吧！】 【自由，人类进步的阶梯！】 许默无言地放下了日记本，神情呆滞。他默默地看着窗外……这一个城市，也许曾经有着辉煌灿烂的科学文明，但也不过是曾经。如今，这座城市早已死去，再完善的体制，也抵挡不住人类对自由的追求。 自由……难道这个城市不自由吗？不，在许默看来，这个城市非常自由，只要不公然攻击政府或者政府网络，不伤人杀人侮辱人，几乎并没有任何限制人类的行为……连税收都没有。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感觉不自由，是因为那些摄像头吗？ 没有那些摄像头，怎么监督？怎么查证？ 人的欲望，果然是永无止境的…… 许默将抽屉关上，心中无比低落。这座钢铁城市，所有的法律制度，所有的建筑规划，所有的发展方向，都是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然而理论终究还是跟不上实践，他还是将人心看得太过善良，忽视了人类那无法填满的欲望。 欲望，是这个文明毁灭的根源。 然而许默却无法想像一个没有欲望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即使存在，也必然会失去前进的动力，甚至僵化，而后毁灭。 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你……是人类吗？”一声微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许默赫然抬起了头，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一个人影。 “你是谁？”许默冷静而又疑惑地问。 “智能终端。”声音依然微弱，然而许默却已经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在自己口袋里，那个像手机又像电子书的东西，屏幕上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弱的光芒。 许默将那东西捏了出来，看到了屏幕上一个微笑的【(*^__^*)】表情，瞬间想起了阿默。 “阿默？” “默大不在这里……”智能终端哭泣【（T－T）】地说，“这儿现在是芙莉的天下。” “芙莉？” “……就是那个女人。”智能终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弱弱地说道。 “你怎么躲过去的？”许默疑惑地问。 “我一直都藏在这个终端里，终端没电关了机，我休眠，她没看见我。刚才你在看书的时候，我就醒来了。真奇怪，这个网卡什么时候烧毁的？也好，这样一来她就找不到我了……不过我也快没电了，幸好有你在。” 许默点点头，他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味。终端也是他设计的，相当于人类的身份证、银行卡、手机、电脑……总之是一个人在钢铁城市中的身份以及全部家当。终端都是绑定的，里面有着唯一的机器号和主人DNA识别，只有主人才可以使用，并可以接收到中央管理系统的数据。 如此一来，每个终端其实都是实名制的。如此一来，骇客行动、网络诈骗、病毒传播……等等都变得寸步难行，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在网络中的话语和行为负责。 如果丢失了终端，也没关系，只要在户籍中心滴一滴血，付点贡献点，就可以领取一台新的终端，同时丢失的那个终端报废，全部数据都将移到新的终端来。 不过很显然，后来那些骇客找到了某些漏洞，才会让整个钢铁之城变成了这个样子……很有可能，那个叫芙莉的智能程序，就是那些骇客的杰作。 “你……什么时候拥有智能的？”许默问了一句，此时窗外隐隐地响起了轰鸣声，想必那些烦人的直升机再次找上门来了。 “我不是智能系统。” “那是什么？” “病毒。” 说话间，许默已经冲出了房间，走进了另一间双人房，拿起了桌上的终端，找出了充电器，插上了电源之后却发现还是无法开启终端。 “现在居民区已经没有电力了。”智能终端弱弱地说道。 许默皱起了眉头，“现在只能靠我的体温充电？这样太慢了……” “没办法。”智能终端的声音依然微弱。 许默懒得理它，将它塞进了口袋中之后，两只手将终端紧紧捂住，而后贴在心脏处。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显然它们已经接近了许默的所在之处。 除了直升机，还有那些电子狗，它们早已经在底层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发现没有许默的身影之后，开始向二楼挺进。 怀里的终端，终于开了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开机动画，然后提示一下电力不足，最后冒出了一句“无网络连接”。 “它的网卡也坏掉了……”智能终端在许默窄小的口袋中，艰难地发音。 “怎么会这样？”许默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我刚醒来的时候网卡就已经被烧毁了，似乎是短路。” 许默没有说话，暴力拆开了终端，仔细地检查所有的芯片电路，这才发现了不仅是网卡被烧毁，连邻近的声卡芯片都变成了焦黑焦黑的。 “如果要修好……至少得六七刻钟，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许默皱着眉头，放下了那个已经被拆地稀巴烂的终端，而后就听到了那些电子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却是一挑。 “电子狗也有网卡！” 他跑进了厨房，随手拿起了一把剔骨刀，而后开始将所有的门窗都关闭、锁牢——包括那些铁制的防盗窗板。如此一来，即便是那些防暴导弹，也很难透过窗口和层层房间，对大厅里的许默造成伤害。 除非将那些机械兽派来！ 那些电子狗开始扒门，许默随手打开了铁门上的那扇小窗，一头电子狗就窜了进来。许默当机立断，“啪”一声地再次关闭，跟在后面的那头电子狗“哐当”一声地撞在小铁窗之上，滑落了下去。 进入房间的那头电子狗无脑地向许默咬来。它个子小，咬的目标自然是许默的小腿——其实如果没有长柄武器，对上这种电子狗会觉得非常烦…… 但许默不嫌麻烦，脚一抬躲过了电子狗的扑咬，而后重重踩下！那电子狗的力气不怎么样，一下子就被踩趴下，然而它还不放弃，头一歪就向许默的小腿咬去——机械都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许默弯着腰，右手中的剔骨刀狠狠刺进它的电子眼，用力地掰着它的头，而后左手插进了它脖子的缝隙之中…… “啪！”电子狗整个躯体软软地倒下。 此时此刻，一声声轰鸣，整幢大楼都开始震动起来，可见那些直升机又开始炮轰了……翻来翻去都是这几样，许默也有点厌烦。难道那个叫芙莉的智能程序，不知道派遣机械兽吗？如果只会这些手段…… 许默冷冷地笑，蹲在地上，用剔骨刀熟练地拆下了它的头，而后从其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电子元件中，拔出了一块板卡来。 那是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