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百众有难
秦临再策马一步，沉重的马蹄几乎都踏上李威霸伏地的双手，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你还不算笨，能猜到了我的身份。可是你知道我人在忻城，竟敢大举来犯，是不是料定我这个先天，不会屈尊向你们这些鼠辈动手？”秦临问道。 当初的想法自然就是如秦临说的一样，可是事到如此，先天就在眼前，李威霸断然不会承认的。 跪拜在地，李威霸求饶道：“侯爷饶命！晚辈实在是不知侯爷在此，要不然再借我仨胆，晚辈也绝不敢来这送死。” “想便是想了，你也用不着抵赖。我成就了先天，的确不会向你们这些鼠辈出手，但是今日布火网阵烧山，就是要告诉你，与我相比，你所差的绝非仅是武艺上的境界而已。若要取你性命，哪用得着我来动手！来人，弓弩手列阵，与我将这些匪类尽数射死！！”秦临一声召唤，从小溪两岸尚未烧到的林中，奔出数百个手拿弓弩的城兵。 在军中弓弩之下，李威霸等人立刻就起了逃命的心思，但是见着马上的秦临，这一心思尚未起成，就消散而去，心中暗暗叫苦。唯有打算以身试箭，用rou多的地方挡上几箭，受了皮rou之苦后，再向秦临告饶。以高手的态度而言，基本都会放其一条生路。 不过箭还没射，便有人替李威霸求饶。 “这李威霸乃李旭之孙，是忠良之后，还请主上饶他一命。” 秦临本没打算杀李威霸，定好了计划让李林来做这求情的好人。不过还是得再吓唬几句，总不好让其走的太轻易了，秦临冷言回道：“李旭是朝廷之将，此忠良人与我何干！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听信玲珑公主之言，请这些匪类来犯我湖阳，害我百姓，已经是逼得我等皆反！还请李将军莫要忘了，自己是哪家的将，这番与敌讨饶的话，日后休得再提。左右弓弩手，还不快快放箭！” 主上有令，弓弩手顿时作势欲射，李林赶紧抢上前去，劝道：“主上且慢！大将李旭虽是朝廷之人，但那是近百年前的武帝时候，自知十死无生，还决意亲领大军前去十万大山，最后身死天灾之下，其忠义可谓天下将士之表率。今日主上若杀李旭将军的后人，恐怕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抬手一指李威霸，秦临问道：“他领着山匪前来湖阳残害百姓，难道还不该杀吗？” “身为忠良之后，落草成寇为祸一方，的确是该杀。但是此人尚且无后，若杀了他便等同是断了李旭将军的香火，还请主上三思。” 听了李林之言，秦临点点头，说道：“也罢，念在你祖上多有忠良之辈的份上，就饶你一命。今夜已经死去太多的人，你这几个也一道饶了。湖北四镇中被你们夺取的三镇，我不会以先天之威逼迫你们换回来的，但是有一点你们却得记着，回去后务必管好手下的兵士，若再让我听到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必然叫你们一念则死！退下吧！” 李威霸等人高声称谢，庆幸自己捡了条命回来，看李林的眼神也多有感激，这份人情算是欠下了。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后面的越秀郡主叫了声：“等等。” 李威霸顿时腿肚子就软了，几乎是哭着回过头来，却看到一团黑影袭来，吓得他一跃避过。可是待黑影落地之后，待他看清楚，原来是被秦如玉摔晕的铁熊，心中一口大气才算是喘匀了。 将铁熊带上，急急忙忙就离开了这个要命的地方。 十万匪军，至此一场山火，独独剩下了匪首几人而已，火网阵的名头，由此响亮。 前去漠郡雍丘，行走万山南道的刘亭长三人，尚且不知秦临在忻城做了件天大的事情。 虽然是角麟马驾车，可日行千里，但是由于车内躺着重伤的佛爷，刘亭长也不能驶的太快，三日下来离漠郡还有些路程。 好在有剑气撑着，佛爷一时倒还无事，时间上尚且能来得及。 “你家老坟之中究竟有何事物，竟能救得起佛爷几近崩溃的境界来？”对于雍丘老坟，刘亭长并无多大的好奇，但是此番要护着秦夫人和佛爷前去，自然得问个清楚。 老坟事情隐秘，秦夫人也是最近才从佛爷口中得知，但是对于刘亭长，并不会隐瞒什么，实话说道：“不怕大师你笑话，其实我也不清楚其中有什么，但是佛爷说这是我父亲生前的交代，让我到了绝境之时，便去雍丘老坟。昨日佛爷醒了一会，可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我父亲当年下到老坟之中，是特意让他护着的，但是一路又无什么危险。最后的主坟，父亲并非带佛爷前去，留他在外面相护。” 刘亭长眉头微皱，问道：“佛爷当时可成就了先天？” 点点头，秦夫人答道：“佛爷先天成的甚早，当时他有四十余岁，已经是得了先天的境界。” “唏，这么说来，你家祖坟之中也非平坦，而是有什么极危险的东西。你曾去过吗？”刘亭长问道。 秦夫人摇头，“去倒是去过，但只是拜祭，并未下到坟冢中。听佛爷所说，老坟的实际位置，与我幼时拜祭之处，相距甚远，要走一条密道才行。而且老坟身处漠郡地缝之中，若无人指引，决计到不了。” 沉闷不语，刘亭长眉头深锁的驾着车，他倒不是担心老坟中有何危险，以自己一人一剑，世间无物不能敌，所忧虑的还是秦临。按照秦夫人的言语，明显这秦府的来历有古怪。雍丘，如果刘亭长的记忆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古时三国大秦的王城所在。 秦、楚、越，古时三国，世间传说中的人仙乱斗的时期。时至今日，人之绝顶就是先天，再无什么飞升成仙之事，历朝历代的大家，也都对古时人仙之事一笑而过。称那时先天才出，世人无知，以为是仙而已。 至于史上的古时三国究竟如何，刘亭长并不知晓，但是从秦府老坟的重重描述来看，只怕是和先秦有些关系。若此秦真是那秦，日后秦临的道路，必然是更加曲折，刘亭长由不得有些担忧。 “已经有一个多遇见拦道的山匪了，前方不远大约就会有个道卡。现在天色近晚，我们赶到那去歇脚。驾！” 甩了个响鞭，刘亭长驾着马车往前跑去。 万山南道走的都是前去漠凉二郡的大宗商队，一路两旁的山头，都是明码标价，抽头多少都写的清楚，也不常动刀子，只有遇见胆敢闯卡的，才招呼弟兄，上去砍杀。 这几日赶路，因为有佛爷在车上，刘亭长倒也没怎么开杀戒，都是由秦夫人打点钱银买个安稳的。可是世上总有不长眼的，不是瞧见秦夫人出手阔绰，以为有利可图，便是见色起意，打起秦夫人的主意。最后这些浑人，身子自然都得开几个口子，让其多长几个眼。 行了半个时辰，遥遥就看见前面有个道卡，搭起几间木房，道上有大木桩堵路，只等商队过来。 刘亭长要再此歇脚，自然是瞧上了道旁的屋子，冬日天冷，佛爷和秦夫人都受不得冻，自己既然答应护她们一路，就得想的周全。 往常非得等到马车到前，那道旁的屋子里才会呼啦啦出来一群山匪，讨要过路的钱财。可是今日事有稀奇，刘亭长的马车才一露头，就涌过来一群人。 手捏剑诀，刘亭长正要发作时，却瞧见原来都是些熟人，正是见过一面的小白狼一伙人。 向秦夫人点点头示意无事，刘亭长看着小白狼问道：“怎么，想出如何破我那招辟邪剑气了？” 当时小白狼见武起意，想挑战刘亭长，而刘亭长却挂念远在湖阳城的秦临，无时间与他耽搁，向空处打出一道剑气，让其想出如何破招再来与自己一战。小白狼开始并未看出门道，可原来那剑气是无色无形，打之不发，发之无时，几句话的工夫之后，才在地上爆出一道鸿沟来，直接就看傻了小白狼。 听刘亭长问起辟邪剑气的事情，小白狼尴尬一笑，显然是没有想出破招的办法，抓了抓脑袋，说道：“兄弟我当土匪这些年，见多了名不副实的人，那天碰见真大师了，才会惹出笑话。虽然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破开大师你这招，但只要等哪天我活的不耐烦了，自然还是会找大师比试一番的，瞧瞧不靠境界威力，人的武艺究竟能强的何种地步！” 小白狼这人生性豪爽，虽然为匪，但手下一伙人，都是做事留三分，劫富不劫民的人，就算是深恶匪类的刘亭长，看其也很对眼，笑道：“要是等你小子活够了，而我又还没老死，那肯定会让你见识到的。” “好说，好说，最近我总是无事可做，闲的只想睡觉，找死的那天想来是不愿了，大师用不着等太久。不过今天我们兄弟来这，实际上是来找秦夫人的。” 小白狼来寻秦夫人？ 这个疑问在心中一起，刘亭长立刻就明白过来，应该是灵人百众之事，二人的交集，也就只此而已。 而事实果然如刘亭长想的一般，就见小白狼一拱手，作了个揖，说道：“百众兄弟有难，还请秦夫人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