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道 遗留之敌
圣艾尔摩之火，是一种自古以来就常在航海时被海员观察到的自然现象，经常发生于雷雨中，在如船只桅杆顶端之类的尖状物上，产生如火焰般的蓝白色闪光。 它的真正形成原因，其实是一种冷光冠状放电现象，除了能够使空气变得能够导电并产生强光外，实际上现象本身并不会产生温度上的变化。 当从身后照射而来的刺目光辉划破了眼前的黑暗，让适应了这片昏暗天地的双眼因为骤然亮起的强光而睁不开时，咲夜这才明白刚才那绝非幻听，也不是什么死神的呢喃——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再怎么脱线的死神，也不会在收割生命的时候念出这样毫不相关的词语。 “圣艾尔摩火柱！” 轻柔的声音仿佛带着魔性，在减缓的时间流逝中传入咲夜的耳中后，依然能够保持如此轻灵悦耳，这才让她产生了那样的错句。 “圣艾尔摩”之名正是因为这道相似的强光，取自人类观察自然现象而得来的“圣艾尔摩之火”。至于后面的“火柱”两个字，当然是对于与那自然现象不同之处的描述了。 伴随那强光之后紧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灼热的气流，这股气流在接触到肌肤时并不觉得如何炽烈，但直觉却能让她感受到身后那光源中蕴藏的狂躁能量和难以想象的高温。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圣艾尔摩火柱”本质上是由蕴含着暴躁火元素的蓝白色火焰被金元素束缚形成的。 这里的元素，当然指的是七曜的魔法元素了，由它们组成的自然就是魔法。能够用出七曜元素的精灵魔法，加上那熟悉的轻柔声音，咲夜能够从而判断出，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的到底是谁。 “帕秋莉大人……” 向前跃开十数米躲开魔法波及的范围，咲夜这才让时间的流逝完全恢复正常，转过身来看向了通往洋馆方向、她来时曾经经过的那片密林。 果然，在密林外沿正有一位身披浅紫色睡袍样式连身长裙，戴着别有金色月牙装饰的同色睡帽，披散着一头如同瀑布般柔顺的紫色长发的少女，正轻飘飘地悬浮在离地两米的半空之中。 不过，虽说少女无论是那头华丽的长发、白瓷般无暇的肌肤还是清秀完美的面庞都十分惹人瞩目。但第一眼看到她时绝对会被吸引更多注意力的，却是那同样凭空悬浮，将她环绕在正中间，散发着夺目光辉的五颗晶石。 赤、橙、黄、绿、蓝，五色的棱形晶石约有半米高，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少女缓缓地旋转着。 也正因为这五颗颜色各异、绽放着夺目光辉的晶石，这才让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距离她们数十米外的小男孩，打消了偷袭她的打算。 “嗯？……是诺蕾姬家的小姐么？”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但男孩的脸上依然挂着与年龄不符的淡淡微笑，手扶胸前向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低头行礼，以肯定的语气继续道。 “……很荣幸能在这里遇见到您。” 虽然他无论是礼仪还是措辞都表现得十分完美，然而帕秋莉却依然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不谐感。 “如果你所说的诺蕾姬家的小姐，是叫作帕秋莉·诺蕾姬的话，那么大概就是我没错了。” 正因为那丝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帕秋莉虽然回答了他的问题，却并没有要回礼的意思，反而十分不礼貌地反问道。 “你是谁？” “哦呀……那还真是……” 男孩原本的打算，是继续以完美的礼仪道歉后再作自我介绍，可是…… “真是失礼了呢~” 突然响起的如铃般悦耳的声音，脆生生地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同一时间，原本戒备地注视着小男孩的咲夜，突然浑身一僵，在直觉已经作出预警身体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被巨大的力量箍住了双臂失去了行动能力。 然后，她便感觉自己被揽入了狭小却让人安心的怀抱。 那熟悉的清新香气沁入心间，让她原本绷紧的僵硬身躯逐渐放松下来。从那怀抱中传来的微凉触感，如同一道清泉浇灭了她胸膛中翻滚的怒火；那安心舒适如同港湾般的宁静安逸，温暖了她冰冷空洞的心灵。 “……大小姐？” 咲夜对于这怀抱并不陌生，所以马上就认出了对方来。 “居然劳驾亲自照顾我家女仆，到现在我才能与您打招呼，我实在是太失礼了……您说呢，米路查‘表兄’？” 身穿浅粉色哥特式连衣裙，蓝色短发上带着扎着大大蝴蝶结的睡帽，身后漆黑的恶魔之翼可爱地挥动着，全身笼罩在翻滚的血红色雾气中，正是咲夜所工作的洋馆的主人，大小姐蕾米莉亚·斯卡雷特！ 嘴里说得客气，但是蕾米身周那由魔力形成的红色雾气却一阵翻滚腾涌，鲜红的双眸泛着森冷的寒光，丝毫不让地直视着被她称为“表兄”的小男孩。 “呵呵，好久没见了呢，蕾米你依旧还是这么可爱！” 面对蕾米那毫不留情的逼视，米路查脸上笑容未变，语气亲切地打着招呼。 “至于你家的女仆……请容许我为手下的鲁莽行为道歉，我只是想要找寄住在贵府上的诺蕾姬小姐聊聊天而已。” “找我？也就是说……”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不过帕秋莉依然还是看向了蕾米，希望她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 “没错，如果芙兰之前分析得都对的话，那些找你麻烦的吸血鬼的背后，正是眼前这家伙！” 蕾米回给帕秋莉肯定的眼神，点了点头补充道。 “当然，他同时也是你要找的仇人，米路查公爵阁下哦！” “呵呵，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公爵了呢……” 米路查脸上的笑容更盛，颇为自傲地重新自我介绍道。 “请称呼我为，米路查亲王殿下。” “哼！” 对于骄傲地昂着头的米路查，蕾米向他瞥了一眼后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再次转过头看向了帕秋莉。 “我明白了，不管是公爵也好、亲王也罢，对我来说这都不重要……” 帕秋莉将拿在手中的魔导书翻开，紫色的双眸直视着米路查问道。 “当年下令来我诺蕾姬家抢夺资料的，应该就是你吧？” “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 被如此直白地指责为幕后黑手，米路查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尴尬之色，依然挂着完美的微笑回应道。 “毕竟，那些资料虽然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但我却不得不为手下们考虑，那之后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我也感到非常抱歉。” “只要你承认了就好。” 帕秋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和蕾米互换了个眼神轻声问道。 “蕾米？” “呼……” 虽然她只是叫到自己的名字而已，但怎么说也已经做了100多年的朋友——虽然她们之间并不像她与meimei那样亲密无间，这种猜透对方心思的小默契还是有的。 “好吧，那就将他让给你好了。” 虽然早有预料幕后黑手会是她这位“亲爱”的表兄，不过原本蕾米的打算，是由自己亲自来对付他，顺便也算一算当年背叛斯卡雷特一家的账，可惜…… 看了看紧紧缩在她怀中的女仆，蕾米只好放弃了那个想法。 “咲夜，带上希娜，我们走。” 放开了怀中那刚开始发育的娇软身躯，蕾米转过身去轻声吩咐道。 “大小姐，但是……” 已经恢复了原本澄澈海蓝的双眸看了看帕秋莉，又带着点不甘地扫了一眼一直站在远处只是微笑着的米路查，咲夜咬了咬嘴唇还想说些什么。 “这是命令！” 侧过头瞥了眼站起身来后没有跟上来的女仆，蕾米的语调中罕见地带上了少许凌厉。 听到这句话的咲夜浑身一震，眼前不由浮现出了希娜jiejie在受伤前和她说那句话时的情景。 “如果继续追下去的话，那么小咲夜你又置大小姐的吩咐于何地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希娜jiejie眼中那夹杂着回忆、忧伤、后悔、庆幸等等复杂情绪的双眸，似乎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然而，当她循着视线回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在浅绿色的微光中，躺倒在距离雪地不到半米处的那位美丽的金发少女。 “是，谨遵您的吩咐，大小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咲夜将眼角的泪光擦去，跑过去将希娜软绵绵的身躯抱起，追着径自离去的蕾米身影而去。 “那么，这里只剩下我和诺蕾姬小姐了，现在可以请您将您手中的资料交给我了么？” 等到一主两仆的身影淹没在昏暗的天幕下之后，米路查这才笑眯眯地向帕秋莉问到。 “如果你能击败我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将资料全部交给你，如果不能的话……” 身周围绕着的五颗各色晶石闪耀起越来越明丽的光辉，从帕秋莉手中摊开的魔法书中漫溢出深蓝色的魔力。 “……那么就请你去死一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