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晨谈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昂就从被窝里起来了。此时约克堡还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凝神细听才能发现巡逻兵链甲抖动的声响。 早起，这是李昂从地球上带来的习惯，曾经在地球还是一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搬砖某丝的时候他就习惯了早起。而如今虽是拥军上千的子爵大人，这个早起的好习惯都没有被放弃。 在侍女服侍下穿上棉衣，李昂提着剑就往城堡后花园走去，这每日清晨的练剑是李昂刚来到异界之后天天所做的事，他明知现在还不是自己躲在高墙内悠然指挥的时候，既然要上战场，懂的一些战场搏杀的技能就显得非常必要。 以往的后花园是非常寂静的，而且在深冬之中不但寒冷还很萧索。但是今天，李昂刚走进后花园就听见一阵‘呼呼’的长剑劈砍声响。 “狄特里希？不应该啊，这家伙应该在自己的宅院中练剑才对。”李昂闪过一个念头，忙带着奇怪走了进去。 透过朦胧的晨光，只见一名满头金发的少女正吃力的挥舞长剑，她身着和侍女款式无二的淡蓝色长裙，瀑布般的金发被盘在头上，而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明显在天未亮就跑到这里锻炼了。 在这微微晨光之中，印着萧索的花园背景，少女挥舞长剑的身姿像是一幅画般美丽。 “克里斯汀，剑法不错啊。”李昂看了一会开口的道，他的心中有着一丝震撼，看来当日这克里斯丁敢举剑冲向自己的勇武不是偶然。 克里斯丁看到是李昂走了过来，连忙把长剑放下。轻启朱唇道：“很抱歉没有打招呼借用了你的花园。” 在别人家如此随便显然是很不礼貌的，而且克里斯丁明显没有身在异乡的自觉。 “无妨，约克堡所有设施都对你开放。不过你的剑法还真是不错？麾下骑士教的？”李昂很大度，不过也有些疑问，因为少女的剑法并不是贵族中盛行的那种，而是偏向骑士战场搏杀那一套。 大开大合，杀伐果断。 克里斯丁并没有作答，只是拿起长剑细细端详了好一会，这才回答道：“这套剑术是弗兰克叔叔交给我的，我从10岁开始练起，到如今已有了8年。”仿佛是回到了孩提时代，她的声音愈发温柔，“那时候我的堂哥刚刚篡夺男爵之位，他派人杀我，领地内的贵族们仿佛躲瘟神一般藏起来，只有弗兰克叔叔带着其他老骑士保护了我。自那时起我就再没回到克里斯堡，原本想就这么过一辈子算了，但是我的那个堂哥……” 克里斯丁说到这，原本温柔的话语变得愤恨。 “我的那个堂哥居然赶尽杀绝！他挑唆领骑士中的年轻人逼弗兰克叔叔和他决战！一场战斗下来，弗兰克叔叔死了，埃因霍恩叔叔也死了，就连安德里！安德里也为了保护我丢了性命！” “我很抱歉。”触及了少女的心中软弱，李昂苦笑着道歉，因为要不是自己卖去武器，克里斯托男爵也不敢去斩草除根。 而且克里斯丁的遭遇也引起了李昂的共鸣，是啊，自己和这个少女一样都是没有家的人！那灰暗的童年又涌现在李昂的记忆中。自己通过努力赚的亿万家产又如何？虽然看到了亲戚们贪婪的眼神而快意，不过也找不到亲情的温暖了。 “不用心怀歉意，即使你没卖给他武器，那个混蛋迟早也会杀了我的。反而我要感谢你，至少在家破人亡之时我还拥有足够的时间去报仇！”克里斯丁并不笨，相反却是相当聪明，从一看到男爵的兵力增加了那么多，就已经猜到了武器出自哪里。 不过她并没有怨恨什么，谁都知道，即使没有这批武器男爵也会下手，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虽然少女并不怨恨自己，但李昂却脸上有些难看，良久才吐出一句：“对不起……我毁掉了你第二个家。但是……”李昂的表情有些激动的道：“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家！” 原本，李昂对克里斯丁利用的心理是占了绝大多数的，但两人相似的经历，仿佛在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这句暧昧十足的话便脱口而出。 “你……”克里斯丁像是活见鬼一般长大了嘴巴，她一直觉得这个子爵只是心存利用的，所以她泛起一丝嘲笑道：“怎么？是激起你的同情心了吗？” “不是同情，只是感觉我们两人有些相似罢了。”李昂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千言万语到嘴边就是说不出，穿越这种事情或许会被他带到坟墓中去吧。与克里斯丁聊天的感觉很奇特，毕竟在整个约克领的人都是李昂的下属，而这个少女显然是个例外。 “相似？我想不到堂堂子爵大人会有着有家不能回的经历。”少女脸上依旧洋溢着嘲笑，根本不信李昂的话。 “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李昂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抬头看了看已经有些明亮的天空，好似回到了自己孩提时代：“从前有一个男孩，他有幸福的家庭，父亲是官吏（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男孩以为幸福的时光会不断延续下去，但有一天……” 李昂娓娓述说自己的经历，只不过将穿越隐去，在这述说之间他竟发现了自己居然有些软弱！要知道软弱这种东西在他被亲戚们赶出家门之后就丢弃了，一路白手起家的创业坚信已经让这个男人早已忘记了什么叫做软弱。 但是在今天，在很久没有述说自己的经历之时，这种软弱又冒了出来。 “男孩经过努力成为了贵族，成为了近万人的领主，但是他注意到这冰冷的堡垒并不是自己的家，家，好像还停留在孩子的记忆中。” 良久，知道太阳的光辉完全撒播在大地之时，李昂才把故事说完，而克里斯丁依旧还是静静的站在身前听着。 “拥有惊人的财富，忠心耿耿的军队，男孩还是不满足，你觉得可笑吗？”在讲完故事之后，李昂淡淡一笑道。 克里斯丁从自己的回忆中挣脱出来，若有所思的答道：“无所谓可笑不可笑，我觉得男孩还是幸福的，至少他的记忆不会欺骗自己。” 听到回答，李昂哈哈一笑道：“哈哈，人类就是这样，总是抱着贪婪。” 只是这笑容中透着无限眷恋与苦涩。 “好了克里斯丁小姐，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晨练，来宴会厅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李昂转过身，再次把回忆装进心中。 看着李昂的背影渐渐远去，在快要消失的时候克里斯丁终于出声叫道：“我想我会把这里变成一个家的！这城堡并不是冰冷的建筑，它也承载着许多的记忆！” 克里斯丁打开了心扉，似乎更想拉近距离去看看这个神秘的黑发子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高傲？神秘？亦或是孤独？ 听到少女的呼声，李昂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放慢脚步，看来是要等克里斯丁一同去进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