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觉察
夏日照耀大地，将春风好不容易带来的一丝生机又晒的无影无踪，在男爵领中心的克里斯堡周围，除了烈日之下正有气无力劳作的农夫外，就只剩下巡逻兵士的人影。 城堡中间有一石垒，而在石垒南面又修筑了阳台，只见阳台上人影攒动，男爵领的贵族们正在这阳台上庆祝克里斯托弗男爵四十岁的生日。侍女们往来其间，不断将地窖内的冰块放在水盆里用以降温。 长着鹰钩鼻的男爵端坐在主位上，享受着身后侍女不断摇动的长扇，那怡然自得的目光看向场内，往常阴霾的脸色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开春以来男爵的日子可好过不少，除了利用约克领贸易而从中赚得一笔之后，在军事上更是有不少成就，海对岸源源不断的运送来武器，至今领内的士兵人数已经超过了800人，在那春季应对周围贵族进攻中，不但是守住原本领土，而且还顺势吞并了一大片地盘。 如此种种，怎不让男爵自得意满！似乎子爵、伯爵的位置再不是梦想了。 “大人。”旁边传来一语轻声，打破了克里斯托弗男爵心中遐想，他放下酒杯，转过头颅看向来者，而这来人居然不是城堡内的杂役，却是全副武装的传令兵。 “怎么了？”男爵心中闪过一丝不妙，声音竟也低沉了些。 “报大人，领地南部发生暴动，暴民人数不少，眼下已经击溃了驻军！而且这些暴民，打的是……”传令兵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男爵脸色：“打的是叛逆克里斯丁的旗号。” 克里斯丁乃是领内禁语，自从去年男爵剿灭这贵族小姐之后，领地内人人都以为后者已经逃跑了。中世纪暴乱本是常事，但旁人造反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克里斯丁在领内还有巨大名望，要是放任下来，星星之火必然变成燎燃之势。 果然，一听这四个字，男爵狠狠的将酒杯摔在了地上，酒杯触地的轻响过后，场内原本喧嚣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贵族们相互看了看，竟不知为何惹得男爵发怒。 片刻宁静之后，一个年老的贵族出列问道：“大人，在这生辰的大日子可不要生气啊，要是谁惹您生气，处置他便是。” 年老贵族的岁数起码可以做男爵父亲了，但一席谄媚的话当真说的是流利自如。 “处置？不要让人把我给处置了才好！我告诉你们，克里斯丁那贱人回来了！还在南方搞起了暴动！”克里斯丁这个名字可谓是男爵心里的梦魔，他此时正暗自揣摩：到底是谁扶植那个贱人呢？ “这……”年老贵族也明白男爵心里的纠结，但也宽慰道：“大人切勿多虑，克里斯丁眼下无权无兵，怕也掀不起大风浪了！” “掀不起！？”男爵瞪起了眼睛：“掀不起风浪还能击溃我派驻在南方的一百士兵？靠着一切贱民可能吗？” 敌在明我在暗，一百士兵的溃败是男爵心里最大的疑惑，就连此时，他连残余暴、动的人数都搞不清楚。 贵族们一听，纷纷议论起来，特别是那些庄园在南方的贵族，更是一脸死灰，没人能比他们更知道暴民的破坏力了，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给贵族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大人准备如何办？” “先固守克里斯堡，看看形势再说。”男爵有自己的疑惑，自然不肯轻易出兵。 “我认为不妥。”年老贵族看了看男爵脸色，缓缓道：“克里斯丁在领地内素有威望，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唯恐叛军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强，到时候剿灭起来可就难办了。” 场面霎时间一冷，所有人都知道在莫特被绞死之后，男爵大人的脾气可谓是愈加多疑，更是非常讨厌别人劝谏，不由纷纷为年老贵族捏了把汗。 “你说的倒是不错。”出人意料的，男爵竟轻轻点了点头：“可如今领地内近半兵力在北方才攻下的新村落，也只有克里斯堡内500士兵可供征召，靠这点兵力或许不足把叛军剿灭下去。” “兵力不足，属下等会召集农夫和私军，还望大人速速派兵镇压叛乱！”看到男爵意动，年老贵族又加了把劲。 “望大人派兵镇压叛乱！”贵族们都半跪在地，他们的财产可在城堡之外啊！躲在城堡内固然性命无恙，但要是被暴民捣毁庄园的话，怎么来维持奢华生活呢？ “兵是自然要派的，但出兵时间必须要定在侦测出叛军实力之后！”男爵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虽然感觉到一丝不妥，但贵族们的声音不能不理会。在中世纪，领主的义务本就是保护属下臣民，就连开战也是如此，领主所带的直属军队只占到一半，而另一半还是属下贵族带领的私军。 男爵若有所思，看了看眼前半跪着的贵族们：“你们今天就回家去召集军队，待全军聚集在克里斯堡之后，我们以雷霆之势剿灭叛军！” “是！”贵族们轰然领命，鱼贯而出。 一席人走出了阳台也未离去，反而是一边走一边聊着。 “埃莫森大人，这次可真难为你了，在男爵发怒的时候为我们进言。”一席贵族跟着方才答话的老人，不断恭维道。 如今男爵领内贵族凋零，也只有这个叫埃莫森的老者德高望重，敢于进言。 “无妨，大家都是一体的，有时候男爵大人还不明白克里斯丁那人的号召力，可我们是最清楚的。”埃莫森一摆手止住了众人恭维，旁人看来他的庄园在领地北面，没有危险不假，但暴民要是攻不下克里斯堡，在场所有人都会倒霉。 人说姜还是老的辣，埃莫森看得出要是固守克里斯堡的话，那些才被打怕的周围贵族领肯定会派兵浑水摸鱼的。 “还是埃莫森大人高瞻远瞩！”周围的人都弯下身子，这些贵族平日里只知道玩乐，那里明白真正的道理，只不过是担心自己财产罢了。 “你们明白这是最好，诸位请。”埃莫森也不想去揣测周围这些人到底明白没有，只是当先向前走去。 “请。” ……………………………………… 就在诸多贵族前去召集私军的时候，克里斯托弗男爵正盯着空无一人的阳台发怔，忽然间他迈步走向书房，从书架中取下一张用白纸做成的名册。 这名册上居然都是同约克领相交甚广的贵族们，那克里斯丁的名字悍然写在第一个，只不过名字后面打上了个问号罢了。 男爵并不蠢笨，相反还是野心极强的聪明人，这半年以来约克领的动作可是被看在眼中，就连当初追击克里斯丁的骑兵尸体也被发现，只是男爵考量着眼下还不适合同约克领翻脸而没公布罢了。 “约克领？居然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吗？”男爵冷笑一下，眼光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