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合伙杀人夜】（二）

    胡闲“醒”了过来，身处在一间小小炼丹房内，霉味儿扑鼻。这气味的来源应该是他“调息打坐”时设定了自动炼丹功能的产物――当必定的失败结果产生后没有及时更改配方火候，炉火灭后药渣反复循环发酵若干次，最后发无可发，彻底衰败后的副产品。他站起来撑起所有窗户（古代的窗户得用棍子撑）。窗外还是一副飞鸟绝迹的绝顶景色，云海在脚下奔流着往远方的几座像手指般的山峰的间隙中涌去，在尽头倾斜而下回到这段景色生成的程序第一行。程序中具备模糊算法的随机参数介入，到下回再摇身一变，从头不一样地继续循环着类似的美景。

    原来他这个身份的名字叫马杀，第一回看到这名儿不禁惊呼：天下竟还有比自己更难听的名字！于是到户籍管理中心申请改名，在申请改名理由一栏内输入难听俩字，又补打三个初号字号的大惊叹号。过几分钟后中心通知他改名申请通过，魏伯阳这个名字可以开始启用。身处这个鬼山顶的鬼屋里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到太一大道。转身走回一张案子旁，把身上的东西全掏出来放在案子上，案上还铺着一个写着《周易参同契》的奇怪物体,下方还有几个字：魏伯阳著。自己什么时候写出这玩意儿来了？

    这东西跟上次从那书店顺手牵羊拿回来的那东西一样，一样都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翻了翻里头的文字，开篇写着练精化气，炼气化神，化神返虚……不明所以！更复杂的还在往后翻的后面，两弦合其精，乾坤体乃成……八卦布列曜，运移不失中，元精眇难睹，推度效符证……

    两弦嘛，大概是描述男女交合的姿态，然后搞出人命就乾坤体乃成。运移不失中大概是指受孕不了是因为安全期，所以要避开两边的安全期选择中间的危险期……精当然难睹，得用显微镜看呀！推测猜度效果才符合证据。这书彻头彻尾废话连篇嘛，整一个性教育入门读本的隐晦生涩版。

    他才想起把正事忘了，赶紧看看掏出的东西：药铲、拂尘、短剑、过期干粮……没有一样可用。最后他灵光一闪，走到窗户边伸只腿跨坐在窗台上，眼睛一闭翻身跳崖。

    老套路还是没变，一道白光把他送回了太一主城。他这副奇怪的打扮丝毫没引起他人注意，因为比他更奇怪的都有，甚至外星人也在这里网游，不需任何打扮就比任何人还奇怪。在当铺贱卖了短剑然后买了份地图，找到太一大道的具体位置，边往那儿赶过去边和那位赛波拉meimei联络。

    赛波拉meimei果然就在老板的店铺里，他没亲自来过这里，以前买东西只是通过下单功能然后在现实中接收货物。赛波拉的身段相貌没让老板白夸也没让胡闲失望――确实是个美女――这点他早有心理准备。他所掌握用来形容美女的词汇非常贫乏，所以不打算形容。

    和男性杀手相反，女杀手越美艳动人越容易隐藏杀机。唯一遗憾的是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或者该说，她是个很传统的女杀手――冷酷、极端、固执，分明合不来的个性，和她一起恐怕要吃苦头。

    太一大道非常冷清，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开启隐身功能，否则会挤得连门脸招牌都看不到。在老板店后头的暗室，看她一脸像被十张野单坑了的模样，胡闲首先自报姓名和组织中的阶级。她听完后毫不留情面直接皱眉一脸不屑，“啊？铁级！我有没有听错？组织居然派个铁级和我配合……”她径自开门走到屋外，看来像是要和黄天寿再确定一次，问问那头猪有没有搞错！

    胡闲本来给塞波拉meimei打了100分，后来看她神态竟然能比警署的女同事还冷，不免扣去20分，打击了他半天再扣20分，最后看样子是想去申请换搭档，直接扣到0分！正暗自无比恼怒间，瞄到有份发给老板的私人资料，卡在暗室墙上的信箱缝里，以至于无法掉落信箱直接传输到老板的通讯储存物理空间。估计是高峰期间数据传输溢出造成的小失误。反正取不出来，干脆帮忙塞进去。他正准备往里塞时发现资料表面有个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字样：黄天寿亲启。是高禄杰那厮笔走龙蛇的签名档！

    他满腹狐疑最后恍然，原来黄天寿在特警部的暗桩就是他呀，那难怪了。趁那告状小人还没返回，急忙在四周打量摸索，最后让他找到个记忆板。不能取的话就碰碰运气看是否加密了，没加密的话复制没问题。一试之后竟然可以，那堵墙就叫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快速打开了复制下来的资料，标题上方是警署签发样式的绝密两字，接下来的标题――灵极公寓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吓得他赶紧把资料关闭，陷入了沉思。

    灵极公寓可是自己将功折罪的任务啊，被小高抢了功怎么行！小高落马后自己在老板面前的地位作用无疑要提升一大截，怪不得他最近对自己这么好……东想西想之后做了个大胆决定：我不能拿出来，毁掉总行了吧！卡在信箱缝里的资料就这么被他毁了――直接用手掰断，被掰断的资料在信箱里头外头同时化成垃圾数据流，散成点点光斑又迅速暗淡。

    又傻等了约莫十分钟赛波拉去而复返，一脸不耐，“听说你是最优秀的狙击手，只是入行晚所以阶级不高？”胡闲点头，她接着声明“不能拖我后腿！这次的目标是两个很难缠的变种人！”

    别说拖后腿，能摸一下她曲线惊人，弹力估计同样惊人的后腿他就满足了。他就想不通，为什么女人的冷漠程度和貌美程度组成的二维坐标在第一象限平面里总趋于正态分布连成一条直线？老子要是帅成索瑞普那样，照样对你们和风细雨，不过给你们一刺激以后老子已经不爽这样了，你们给我等着！不就是懒得去整容么！嘴里嗯嗯应着，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

    胡闲有点想入非非，她讲的大部分都没听进去，反正资料她已经传来，回去慢慢看就是，明天还得出门远征，这任务要做起码三五若干天后。他随口却假意显出恭敬神色问道：“能不能请问你是什么阶级的杀手？”

    “宝钻一级！”她像是在说“我是女生”般轻松随意，用手捋捋头发，将目光转向房门，然后走过去开门朝外头走去。赛波拉是混血儿，一头纯黑的中长发剪得直爽利落一丝不苟，一侧的头发用个价值不菲的紫色球面水滴形发卡拢到耳朵后；从这一侧看，面庞轮廓柔和不失起伏有致美感（不是柔和到圆成大饼那种）五官精致，分布状态极其合理。如果她闭起眼睛放松所有面部肌rou，她可以选择的职业面很宽。

    他首先没被她的阶级唬住，倒是先想到与报酬有关的细节。晕，这单到底有多大啊！他自己独得九万，那这位第二偶像岂非一人至少独得30万以上？难道要杀个比索瑞普还难搞的家伙！其次才真的被她的阶级震住……自己身边怎么都是些高来高去的高手？突然想起他的好兄弟鲁伯森，他和自己才是一路人。

    “今晚必须连夜完成任务！考克森兄弟天亮前会把物资运回地底，绝对不能耽误！10点钟在集合地点开始行动！”分别前她专门提醒一次，身影变得暗淡开始透明，她下线了。他猛一惊脑子嗡地一震，连夜完成任务……！惨！明天就要出远门拼死拼活今晚还得通宵累死累活。

    为了避免被老板怀疑关于资料这档子事儿，他搭交通工具回城，到城里后找个商务中心把复制下来的资料以自己的DNA图谱加密；这种加密方式必须以本人为密钥，哪怕孤儿院和警署用存档图谱比对都无效。下线后他浑身湿淋淋从虚拟舱爬出，马上拿起通讯器夹在耳边，接收完邮寄过来的资料，迅速浏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