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崩溃的机枪
哪怕枯木来袭的瞬间，我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机枪的扳机，我的内心仍旧不住地抽搐着，一股油然的无力感溢满心头。 诚然，机枪的火力要比手枪猛烈许多，但这个世界并非火力至上的世界。就像一个猛将，拥有陷阵的神勇，他固然能陷入十万大军中一阵猛杀，但是如果上万的箭头齐发……哪怕他再怎么神勇，能在瞬间抵挡数万的箭支吗？ 杀敌固然重要，但是在生命只有一次的现实世界中，怎样保存自己才是王道。 机枪凶猛的火力固然能弥补与夏芝蓝的手枪精准射击，但是……我却不可能拥有那种曼妙的舞步，那不仅美奂绝伦还比刀锋要锋利的长裙武装来割破封闭的大网。 虽然枯木间的孔洞要比绿叶交织的大网中的缝隙大些，但……两败俱伤可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与怪物殉葬？ 见鬼的！我的心绪不是一般的恶劣，在这种危机关头，在如此危机关头！哪怕我能拉枯木怪下水，拉它殉葬……可这又有什么用？ 这是一群枯木，已经死过一次的植被怪物，原本就没什么智慧的怪物。便算是殉葬，咱都嫌它的身份配不上。可是，以我的身形速度，一个整日蜗居在寝室中的宅男的身法，能从这个只是孔洞大些的树木缺口中闪过吗？ 疯狂！ 我疯狂地扣动着机枪的扳机，一个脚尖点着地儿，整个身子带着机枪，带着汹涌的火力打转。但是，不论是我还是枯木怪都知道，这种火力的倾泻下，这种毫无身法可言的攻击，顶多……只能造成两败俱伤。 难道我必定要死在这个地方，与一群枯木为伍？系统呢？它不是说，我死了它也不可能独活，会尽一切力量保障我的安全么？可是现在，它在哪里，它……又能做些什么？ 枯木，交织的牢笼越来越近，而我的心，也愈来愈沉。 现实，又一次给予了我致命的打击。 从机枪中迸射的子弹的速度，要远比枯木怪的“触手”更加迅捷，但是，当这群汹涌的弹火击无间断地击越过枯木的孔洞，打在枯木怪的身躯上时，却没有我期望的“爆头”场面。 汹涌的火力，尽数倾泻在枯木怪的黑褐身躯上的汹涌火力，竟然只是激起了朵朵涟漪，便尽数弹开。干枯的老树皮愣是只皱了几下“眉毛”，掉下几根毫无轻重的“头发”，不说象征着血液的汁液，更是连半张皮都不曾脱落。 手枪与机枪，小型武器和中型武器间的强烈反差，就像是巨大的讽刺，在嘲讽着我。到底是变异机枪的火力太弱，还是这个已经化为枯木的怪物防御力大大上升？ 我的心脏不住抽搐着，显然，我的机枪应该么有问题，这种能贯穿憎恶的腐rou墙，打得它毒雾弥漫的机枪，怎么会有问题呢？ 有问题的是枯木，这个分明死过一次，以诡异的方式复活，获得更坚固的躯体的黑褐怪物。 “可！恶！啊！” 我咬牙切齿地嘶喊着，扣着扳机的手指蓦然一停，就像是……不受控制！！！ 对，不受控制！不久之前，我的身体还因为陷入幻境，不停地扣动着按着扳机的手指，虽然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用幻境代码的方式来解释，但发生在我身上的，以我的意志做主，切实发生过的事儿，仍旧是事实。就像，我曾经走向镜面却是差点跳楼一样。 我的手指，早就因为幻境的那不间歇的射击，而麻木许久。这根在方才的焦虑之中没有暴露的手指，在真正的危机下突然爆发，却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枪声，就此停下。 倾泻的火力，就此终焉。 原本还有些顾忌的枯木怪，近乎是在错愕中的停顿了一下，旋即，毫无顾忌。 无尽的“触手”，无尽的枯枝，交织而来。 谁？还有谁？能够在这时候拉我一把？ 一瞬？永恒？没人能说得清，死亡的时间究竟是一瞬还是永恒。或许，在死的过程中只有一瞬，但死后，却是永恒的。 因为死了，便是什么都没有。 我不奢望，我还能以怪物的形式复活，我不期望，我心脏中的系统再一次将我改造，化为一个更加可怖的怪物。反正……它不是拥有收集生物代码的能力么？待会，等我死后，当它将枯木怪的代码弄入我的身体中，或许又一个“食人哥布林王”便可就此诞生。 杨焱，只有一个。我绝不希望，有什么怪物打着我的名号，行着令人惊恐的行为。 所以，我——绝不能死！！！ 豆大的汗珠，自我的额头上滑落，一瞬，又或者永恒，谁能解释死亡与死前的那一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玄机？在这种真正的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不再是那个手持机枪的，身体里居住着另类生命的幸存者，而是……杨焱。 杨焱就是杨焱，杨焱就是我，我就是杨焱。一个从末日降临的那一刹那起，从未改变过的杨焱。我不敢奢望因为和食人哥布林格杀而失血过多的身体没曾发生过变化，也不敢奢望那个被憎恶一刀捅进胸膛的身体还如以前那般孱弱。但是！ 不管我的身体因为这个寄居在我心房中的另类生命发生过怎样的变异，我的心灵，我的思维，可曾发生过半点改变？ 我……是杨焱！怎么可能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放弃生存的希望？ 枯木，化为坚固的囚牢，化为无尽的刀锋，朝这蔓延。无比猛烈的危机，在我的心头蔓延！ 以一个不屈者的身份，战吧！！！ 我咆哮一声，原本扣在机枪扳机上的手指微微一绕，顺着机枪豁然流转，单手已经转移到枪托身上。 挥斥的枯木牢笼，幡然逼近。 谨以此心为利刃，斩断，一切枷锁！ 远战武器转为近战，我的双手如同握着一根棒球棍般，将枪柄牢牢地锢在手中，不敢屈身命运的魂灵，迅速盘算着枯木与我的间隔。 生死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