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茶 上
“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byG先生 红色的大红本子上写着这个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考虑到这个时代还没印刷术这种神奇的玩意。维克只能认为这就是那些苦逼写手们辛辛苦苦，摩擦肌rou损耗细胞燃烧生命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玩意。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安洛克公爵在五年前开始大搞文化建设，增加了大批量的文化闲职。就连这个时代正常情况下要卖肖像画为生的画家，都能堂而皇之的坐在文化研究院绘画部里混吃等死。 而市民议会也是同时期的产物，这让维克极难理解那个在当权前期大量制造冤假错案的血腥公爵，那个几乎将公爵领所有的原始资本家屠了个遍的大贵族独裁者，到底受了些什么刺激。 维克现在就站在推罗市立图书馆门口，大理石砌成的十数层台阶直通同样大理石砌成的图书馆。富丽堂皇的建筑矗立在开阔的小广场后面，放养的rou鸽在广场上走来走去，好事的市民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举牌子示威。 完全和维克之前所在的奥尔良呈现截然相反的境况，群众的思想开放程度完全不是听话的乡民乡亲。不过也不能保证这些家伙不是受过优等教育的奇葩，只是推罗城里的奇葩。 但这确确实实和维克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有着出入。 “相信宿命论，会降低人的价值：因为这是剥夺他的个人自由，而失去了个人自由，在他的行动中也就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了。” 打开小本子，维克看见里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驳斥君权神授？人们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非那些肥头大耳的领主？ 真是一群自由幸福的家伙，维克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当权者真要剥夺所谓的自由，这些小册子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流传。 而当权者肯定吃出于某种目的，才会将舆论放宽到这种程度，而维克则认为这是完全没必要的。安洛克公爵本身就人到暮年，正是爵位交替的时间段，要是有那么撮不怀好意的人唆使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局，那受伤的绝对是作为旧格局既得利益者的安洛克家族。 也不知道这个小册子是谁写的，不过维克拿过好几本发现都是同一个字体后就猜测大概出自一人之手。 不过现在纸张的价格也不在普通人家所能承受的价位，所以维克猜测这是某个闲着蛋疼的贵族子弟，受到新思潮的影响在空虚寂寞无聊的情况下写了这么个宣传小册子。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群众所能理解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这个社会上的精英贵族才能看懂这玩意想表达的意思。 正是午餐时间，路边的小餐馆也在销售热乎乎的各种食物，维克晃荡过香气四溢的面包铺和人头涌动的番薯摊。 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自己制作面包，所以在生产力不高或者没完全脱离自产自销小农社会的社会条件下，面包作为一种商品还是拥有一定市场的，尤其是在一个不以农业为主的商业城市。 “今天叫我到这里来做什么，爱丽丝小姐。”维克拉开座位，熟练的坐了下去。这里是琥珀商会下属的一个小公馆，不过看样子也像是爱丽丝的私人财产，屹立在城市繁华之处的双层小楼。 穿着束腰连衣裙的栗发女孩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拉着奇妙的弧度。 “请你吃好东西，这算不算大事，我可爱的盟友先生。”女孩轻轻扭了扭要，看上去就像一只得意洋洋的狐狸。 整个剧院的人都叫她老板，估计维克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买下推罗歌剧院当自己演出舞台的女人了。所谓的琥珀商会并不是单个整体，名叫爱丽丝的女人运用各种手段买下了大量小商会的股份，然后再通过琥珀商会的商路将陆地海运连为一体，几乎构造了几个巨大的经济实体。 如果刨去那些掌权者的话，爱丽丝绝对是这片陆地上当之无愧的实权女王。 仅仅只需大量收购单一币种就能轻松搞垮脆弱而不设防的中世纪财政，想要颠覆公爵的政权实在是太简单了，而问题只是公爵嗝屁了还是下一个公爵。所以这实在毫无意义，爱丽丝也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的小猫咪不会在什么地方偷看你吧。”看见维克不回答自己，爱丽丝用银勺在白瓷杯上敲击了几下，这两个物件都是进口的。 “如果你说的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用上尊称，那可是未来的公爵夫人。” “哦？一个马上就要失去利用价值的公爵夫人，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和我在一起，”栗发女孩为维克倒满红茶，“你看，我现有钱而你将有势，这足以让你成为最伟大的公爵，甚至将腐朽的王国都干掉。火焰会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革新，你能成为新世界的王者，而我也能从中找到些许乐子。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快乐最重要。” “你的乐子就是将这个世界点燃吗？没想到你一个商人，也会有如此奇特的理想。”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找点乐子而已，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理想。” “那是将世界毁灭吗？” 爱丽丝笑笑，没有回答维克的问题，反而是示意对方端起自己的茶杯，“那为了我的小乐子干杯。” 不靠谱的盟友么……维克只能这样猜测这个古怪的女人，连动机都不肯说出来的人，又如何能让他人放心。 一口饮下茶水，明明只是水而已，两个人却搞得仿佛在痛饮高度数酒精饮料般。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连维克都感觉自己的大脑回路的运转都不正常了。 “在纹章院的工作怎么样，那个艾尔文好像是你的同事啊。” “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是么，”爱丽丝红色的眼珠自下而上的审视对面的男人，然后轻笑着得出一个结论，“你不会是吃他的醋了吧，我喂他吃你没见过的蛋糕，我为他整理乱七八糟的衣物，我在大厅里接受他献给我的鲜花如同未婚妻接受未婚夫的礼物。” “我不相信你，爱丽丝小姐。”维克淡绿色的眼睛盯住红色的眼珠，“就像那天在旅店与你相遇时一样，我不相信你。我希望你能认真，而非现在这样似假非真，别忘了能掌握实质权力的人是我，而非你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人。” “那你该如何才能相信我，”放下茶杯，爱丽丝的嘴唇微微上扬，“不会是想要rou偿吧……不过男人都这样，要是不对鲜嫩女性躯体感兴趣的话，那又如何有侵占世界的欲望。” “假定我想成为蔷薇，可否让我成为突刺最稀少的那孤单一支？” 拉起长长的调子，女孩再次唱起歌谣，燕雀般轻灵的嗓音如同天使在天际歌唱。轻轻的摇动栗色的长发，波浪在她的背后散开。 “假如我想成为冬风，能否让我成为最风驰电掣的那孤单一阵？” 女孩轻巧的迈动脚下的步伐，轻盈的舞步卷起红色的长裙，如同在灿烂阳光下缓缓张开的蔷薇花。 “假使我愿成为水间鱼儿，我能否成为池塘里最孤单的那只。假使我愿成为零落在水塘的雨水，又能否让我不再痛苦的与其他雨滴纠缠在一起。” 爱丽丝在羊绒的地毯上肆意漫步，秀丽的长发在空中不断打散，然后又重聚在一起。鲜花般美丽的女人在骄傲的歌声中扬着脑袋，轻柔的身子将裙摆展开又发散，旋转着的舞步将花瓣播散，然后又时光倒转般的收回。 最后花瓣跌落在维克的膝盖上，爱丽丝用手环住维克的脖颈，一双迷人的红宝石眼珠锁住男孩的嘴唇。 “席卷的风只想最快的回到你温暖身侧，清香的花只想能被你轻易握在手中，”女孩放开男孩的嘴唇，然后将视线转向背后的茶杯，“鱼儿只想在日升与日落之时占有你的时光，如果只能化作雨滴，那我只希望你能看见我的与众不同。” 爱丽丝身上带着略带迷幻的香气，维克轻嗅着空气中蔓延的味道。 女孩抓起手边的茶杯，然后咕噜咕噜的饮了下去，纤细的脖颈上下起伏，白皙的肤质让人恨不得在上面咬一口。 但在最后一口的时候，女孩却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维克，嘴角的淡褐色茶水顺着细嫩下巴，流向脖颈，接着在滑入白嫩的胸部中。 猛地一低头，女孩用唇封锁住维克，推动舌头朝着男孩的口腔中渡茶，褐色的茶水混杂着唾液流入维克的口中。 和卡琳娜截然不同的感觉，如果说卡琳娜是来自北方冰天雪地中的纯洁百合，那爱丽丝一定是来自南方最繁华之地的灯红酒绿。 美艳到让人心醉，维克抬头看向微微有点喘气的爱丽丝。 果然是花心大罗卜没跑了，维克用手揽住爱丽丝的腰际，柔软冰凉的触感仿佛胶皮包裹的清凉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