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逐胜 下
好吧，有的时候事件就像悬在屋顶上的电风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砸死你。 但维克这回似乎是踩了****运，罗兰紧跟在他的背后，仿佛维克就是为他指路的导游。 没被这个家伙直接打成老干妈真是运气好到爆了，而且维克不认为他和自己有什么仇恨，这货肯定不知道伽罗的叛乱打算，不然早就把维克打死了。估计这个年轻的男爵是和伽罗有什么私人恩怨。 带着罗兰前往餐厅，居然要带刚才才将自家大门轰碎的坏蛋吃饭，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维克撇撇嘴。除去被怒风击碎的门侧，整个庄园还保持着较为完好的状态，至少屋子里漏风的不厉害，不然维克就要不断的抖腿取暖了。 “哦？圣米歇尔的冠礼？”骄傲的逐胜者忽然停下自己的脚步，蓝色的眼珠盯住走道右侧的一副巨幅落地油画。 “这是父亲从北风商会收购来的藏品，据说是画家索兰的真作。索兰生活的时代伴随着巨大的变革，据说他亲眼见证了紫荆花初代君王米歇尔荣登宝座。但史学家们指正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能进入米歇尔加冕典礼的只有男爵以上的贵族，贫民出身的索兰，当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可怜虫，以在广场上为人绘制肖像过活。” “你倒是很了解嘛，”罗兰笑笑，然后将手指抚上了国王鲜红的披肩，维克伸手想要阻止，但想想可能面对的后果又放弃了，“你不觉得他和我长得很像吗，米歇尔。” 头顶黄金冠冕，桀骜不驯的单手撑着太阳xue，如太阳般灿烂的男人坐在十数层大理石台阶之上。昂贵的红绒布从天顶一直拉到地面，再从台阶之顶延伸到垂首恭敬的金甲骑士脚下。名为米歇尔的王手持金辉长剑，半张眼扫视自己恭顺的手下。 绘制着紫荆花的紫色旗帜从大厅的顶端滑落，满天的花瓣飘零在天窗透入的光芒中。 确实和罗兰长得很像，甚至可以说得上一模一样，太阳神般的天然卷金发，搭配着湛蓝眼珠，如果不是时代差距太大，维克就要猜测是不是索兰是照着罗兰的画像来的。 “听说过不朽者的传说吗。”罗兰突如其然的说了句。 “没……”作为唯物主义支持者的维克，可没有听说过这种奇葩玩意。 “果然伽罗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罗兰手指滑过米歇尔的金色长剑，然后将食指停留在护手硕大的血红宝石上，“传说国王米歇尔是来自天国的天使，手持利剑把守天国之门，直到被自己守护的神给予新的任务。” 果然是被奇怪的人洗脑了啊，维克有点同情站在自己身旁的帅哥，刚才还觉得他酷霸拽来着，现在就成了奇怪宗教的受害者了。 “米歇尔所接受的使命，就是将进行邪恶实验的纹罗王朝彻底摧毁。而纹罗王朝所做的实验，就是制造不朽之徒,这与神赐予人的权限相违背。” “人可以永远的活下去，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觉得纹罗王朝是在造福人类，反而米歇尔更像个拒绝变革的异类。既然你说他是天国的天使，那他自然就不是站在人类角度的家伙。” “人不可能永恒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腐朽会充斥这个视野所及之处，这不是人类该走的道路，”瞥了眼明显眼露不屑的维克，罗兰又在后面轻描淡写的补了句，“这个世界不可能承载一个数量持续增长的不消亡种族。” “咳咳，”维克咳嗽两声想缓解下自己的尴尬，于是又用手指指着米歇尔国王背后的一个阴影，“用红布挡住自己的是国王的王后，那是来自旧贵族安洛克家的小女儿，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和米歇尔当年的所作所为，安洛克家肯定也已经卷入不朽者的纷乱之中。要是米歇尔真是天国的天使，又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红布拉起巨大的褶皱，一撮亮丽的银发从缝隙中掉落出来，身为王后的女人没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米歇尔的加冕仪式上，只是小心翼翼的躲藏在幕后。她是旧贵族的女儿，她也是导致国王废掉旧王后的原因，因此她被剥夺了坐在王后位置上的资格。但国王却让她躲在王座之后，参加这个历史上著名的典礼。 国王在这个典礼上重新赋予了安洛克家族在西海岸的权益，与这个几近完全统一的时代截然相反。米歇尔亲自宣读的册封，几乎是在王国之中重新建立了一个王国。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就像维克觉得安洛克公爵建立市民议会无法理解一样。很多时候历史事件发生的并不是那么必然，只是大量的偶然凑成了必然，将历史的轴承转动，然后驱动成一个特有的线路。 可能只是因为皇帝觉得佛教好，而让一个国家成为宗教国度。也有可能因为城主讨厌吃鸡蛋，而导致城邦特产的禽类彻底灭绝。 “这个世界没有偶然，一切都是固定在命运路线上的路标，前途没有彻底的光明与黑暗，过去也没有看不见的浓雾，”罗兰也指了指站立在国王侧面的金色短发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米歇尔国王前妻的弟弟，龙之骑士爱默尔。同样是传说中得到天使力量的男人，与米歇尔不同的是，他在自己人生的末年背叛了自己的国王陛下，为了救活自己的妻子不惜用从灭亡的纹罗王朝得到的脏血制造不朽者。”罗兰手指按在爱默尔的剑柄上，“你也该看见了，他的剑尖指向的是米歇尔的脖颈。如果索兰真是到了现场，那肯定是亲眼所见才能画出这幅画。那个时候米歇尔新立王后的原因很久之后才被大肆传扬，加冕仪式上有不少小贵族不清楚王后已换的事实。而低贱出身的索兰，更不可能知道国王封锁的辛密。” “你想说米歇尔是受了新王后的诱惑，才会背叛使命？”维克嘴里干干的想喝茶，不论说书的还是听说书的，都需要喝茶，这是正理无误。 “这就是米歇尔的命运，无论王后诱惑与否，他都会走上这条道路。坠落天际的繁星，不可能重返星空。”罗兰悠悠的说道,“你们这边有饮品吗，我有点渴了。” 不错的节奏感，维克忽然感觉两个人挺合拍的，“楼上有个茶厅，我们可以在那休息。” 顺便等我老爹赶来，这样就不用麻烦了，走在前方带路的维克心底念叨着。 “用上次我带回来的茶叶，再加点蜂蜜。”维克挥挥手，示意仆人可以离开了。 细小的玻璃片镶嵌在韧性不错的木料里，不小的阳台坐落在蜂窝般的玻璃窗后面。阳光洒在餐桌上的两人身上，印出一个个的小格子。 “文森特，把我的艾俄罗斯拿过来。”罗兰将自己的武器随手丢在桌面上。 “这是魔法武器……”维克仔细观察剑刃上繁琐的金色细纹，淡淡的光晕从剑柄一直延伸到剑尖，这是魔法武器特有的华丽外表。 “没错，米歇尔的最开始使用的艾俄罗斯之刃，拥有调控风暴的能力。米歇尔死后就一直被封印在北方的伽罗之湖中，前段时间我才刚刚拿到手。” “封印？” “这是只有天使才能使用的武装，像你这样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用它掀起一片树叶。米歇尔曾和赠与他利剑的精灵立下约定，凡人再也不能惊扰精灵的湖泊伽罗，并在他死后必须将艾俄罗斯还给风精灵。为了遵守约定，米歇尔甚至将原本靠近伽罗之湖的三座城市烧了个干干净净，还将里面的群众通通移到南方。” “那你怎么会拿到这把艾俄罗斯，精灵不会同意再将它借给凡人吧，它们明显不喜欢人类。”维克把长剑抓在手上，然后用力捏了几下，剑身上的光华没有丝毫变化，他确实不能使用这把强大的武器。将核弹捏在手里，却找不到开关的感觉最糟糕了，维克将艾俄罗斯推了回去。 罗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虽然之前给你说的都只是传说和神话，但你不觉得如果我将我获得艾俄罗斯之刃的原因告诉你，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并不这么觉得，既然罗兰男爵你已经给我说了这么多，那肯定不会介意我知道的再稍微多点。” “那我就再将故事讲完吧，当时还是酒店服务员的米歇尔和精灵讨价还价而得到了艾俄罗斯的所有权，但精灵却要求他必须在他死后将剑换回去。这明显不符合人类世界的价值观，风精灵可不是米歇尔的继承人，不可能继承他的遗产。于是米歇尔就和风精灵定下约定，如果自己的真正继承人前去索要艾俄罗斯之刃，那它们就必须按照约定交出风剑，”罗兰又抿了口蜂蜜红茶，然后接着说道，“而我，就是米歇尔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