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友相见

    泥泞崎岖的乡间小路上，一个矫健挺拔的身影以令人惊异的速度飞越而过，惊起了林边的一群飞鸟，此时正是初秋，亦是整个艾瑞托大陆最为宜人的时节，纯净无垠的蓝天白云，红色与金色交错而成的树海，这样的景色实在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然而正在拼命赶路的修依此时却无暇欣赏这片如画美景，他紧了紧身上的羊毛披风，只感到混身上下不由自主的传来阵阵恶寒。

    “靠，那个老不死的变态，我都已经答应他了，居然还动手动脚的占便宜，呕，不行了，想着想着又要吐了。”

    “喂，费拉，你这死胖子还要装睡装到什么时候，可以自己下来飞一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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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某个午觉刚刚睡醒的老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哎呀呀，不知道又是哪个早年被我抛弃的贵族少妇在想我了，真是值得叫人怀念的年轻岁月呀，不过说起来，刚刚那小子身材倒不错，rou感十足，又是个小白脸，艾薇莉雅这次应该会满意才对。”

    老人惬意的靠在树干旁，才刚刚摸出腰间的酒袋，忽然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警觉的站了起来，一双如同猎鹰般犀利的眼神取代了方才还人畜无害的轻松表情，此时的老者判若两人，浑身上下不断的散发出阵阵强者之气，一阵秋风扫过，吹起了他袍子下的一片衣角。

    只见他缓缓举起手杖猛的指向身旁的一丛灌木高声大喝道：“你这老家伙，总是喜欢玩这一套，还不快点滚出来！”

    “呵呵，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想不到事隔三十年，老友的感知却仍是这般敏锐，真是让人感到由衷的欣慰啊！”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在灌木的另一边响起。

    “我还在想是哪个大陆的传奇人物会特地跑来看我这根老骨头，却想不到是你这个万恶的少妇杀手。”

    老人此时已经放松下来，他拔出酒塞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麦酒，再次颓废的坐靠在树下，恢复了先前那个无良糟老头的模样。

    但他原先调侃的语气却忽地一转，有些尖刻的说道：“不过位高权重的菲谢特阁下，您这位大主教不乖乖的待在圣都帕底斯宣扬父神荣光，却跑来这等偏僻的边境，不会只是想找我叙旧这么简单吧。”

    “我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那少年现在是众多邪神与恶魔垂涎的宝物，我并不想与你冲突，但此行我必须将他带回神殿好好保护起来。”灌木的另一头低声答复道。

    老人的嘴角浮出一丝冰冷的讥笑：“嘿嘿，保护起来？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虚伪了，算拉，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至少现在，你绝对不可以动他的一根手指头。”

    灌木对面传来的声音显然有些意外，“你难道真的想要帮那个孩子，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们别无选择，凡人的灵魂迟早都会被基伯利彻底吞噬！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老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捶地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吗，我只是在利用那笨小子罢了，他现在是艾薇莉雅获得自由的唯一希望，我可不忍心让我可怜的女儿被那该死的牢笼再困上几百年。”

    说到这里，老人“嘿嘿”的jian笑了两声，“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等他救出莉雅，我就把他交给你用圣火彻底净化掉，那样总没问题了吧。”

    （远方的修依此时只觉得全身发冷，寒颤连连。）

    灌木的另一边陷入了暂时的沉默中，似乎在沉思中权衡得失利弊，亦或只是伤感老友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无奈的对老人说道：

    “好吧，既然你坚持，关于那位少年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后再做决定，其实这一次我还另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略微停顿了一下，灌木后那位大主教的口吻中多了一点期待，“老朋友，我希望这次你能够和我一起回去帕底斯。”

    似乎深怕对方有所误解，大主教加快语速继续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为了那些陈年老账过来兴师问罪的。”

    正坐在树下往嘴里灌酒的老人忽然捡起一块石头朝灌木那头扔了过去，“喂，你这老家伙当上主教以后怎么成了个整天只会担惊受怕的卵蛋，我什么时候会不相信你。”

    他以颇为感慨的语气调侃道：“阁下难道忘了当年你是如何在教厅前门缠住安诺特，我趁机往那家伙的圣瓶里撒尿，让他祈祷时抹在额头以至之后整个礼拜都变成臭佬的伟大事迹,还有咱两为了可人的珍妮在最后之归宿旅店里一起暴打那群城防军头目，之后还互相为对方做不在场证明的情谊了吗？”

    回忆起他们曾经在圣都渡过的那段荒唐而快乐的时光，这两位年轻时曾令无数少女心碎的圣都败类，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的沧桑老人同时在嘴角溢起了一点温暖而苦涩的微笑。

    然而这段充满愉快回忆的对话却只能稍纵即逝，肩上担负的重任让大主教必须继续之前的劝说，眼前这位强大圣骑士的回归对现在被重重迷雾笼罩的圣廷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回来吧老友！我们现在需要你，法王陛下他年事已高，圣厅内部暗流涌动，甚至下层界的那些恶魔似乎也在蠢蠢欲动，各地被封印的幽幕最近都陆续发现了异状。”

    说到这里，主教的声音多了一丝疲惫，“我可以为你安排好一切，圣厅里经历过当年那次事件的少数几位主教与骑士长都已经同意赦免你的罪责。”

    “更何况法王陛下念及你曾经立下的功勋，这三十年来始终对外宣称你是在讨伐一个异界妖魔的战斗中神秘失踪的，甚至对教会内部那些虔诚的年轻人也同样隐瞒了真相。”

    “只要你愿意，老友，你仍将是当年的那个晨曦之刃，整个大陆中光明与正义的象征，父神麾下最无畏的圣剑！”

    主教的声音逐渐高昂，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看来他确实十分希望能够打动自己眼前这位实力不俗的老朋友。

    但这片大陆上曾经最伟大的圣骑士此时却完全不理会他的循循善意，老头依然保持着无良调侃的口吻对主教说道:

    “听起来倒确实不错嘛，如果是在三十年前，恩，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可惜阿，年纪越大，就越发厌倦泰尔神那套虚情假意的恶心教义，所以很抱歉，我只能拒绝主教阁下您的慷慨提议喽。”

    听到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竟只换来这样的回复，大主教的声音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揾恼。

    “唉，想不到你现在竟敢如此放肆的亵du万神之父，看来这三十年的流放岁月非但没有让你认清自己的罪孽，相反的，你仍然没有能够从妖女那恶毒的魅惑法术中解脱出来，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圣骑士卓欧里斯。”

    原本安逸的坐在树下，始终一脸散漫的老人却似乎被这个名字挑动了心扉，他圆睁的双目中透露出难以压抑的激动情绪，紧紧握住的手杖不住颤抖。

    “闭嘴，不要再提那名字了菲谢特，圣骑士卓欧里斯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呼”老人重重的吸了口气，借以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气，接着他语气冷淡的向主教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大主教阁下您还是趁早滚蛋吧，别再打扰我这个老头子睡午觉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灌木的那一头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菲谢特啊，我又何尝不想好好的与老友促膝长谈呢？只是...”“呵呵”，老人自嘲的望着天空笑了笑，“只是我还的确深深的被困在那魅惑的魔法中无法自拔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