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寨借兵

    约行了两三里地，一座绵延十几里的山脉显现在众人眼前，汤和放眼望去，只见此山层峦叠嶂，峡谷繁多，只是海拔较低了些。那领头的人往山头最高处指了指道：“那便是鄙寨了，不消半个时辰便可到了。”汤和又朝那人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寨依山而建，山寨各要塞也都是易守难攻之地。

    约又行了半个时辰，众人便到了山寨门前，只见那门的右前边树着一高数丈的杏黄大旗，上书“张家寨”三字，门的两边各站了手执红婴枪的小喽罗，那两个小喽罗见那领头的归来，又见汤和等人，忙上前迎道：“四当家的，今日抓了这么多鞑子，真是可喜可贺啊！”说着看了看那些受伤的灾民。那领头的气道：”尔等休要胡言，这些可都是黄陵岗起义的英雄，可不是什么可恨的鞑子！”两个小喽罗听了忙向汤和等人道歉，那领头回头又道：”诸位兄弟你们先且领诸位受伤的英雄往后堂医治，我领汤公子等人去拜见大哥。”众小喽罗领命，遂扶灾民们往后堂而去。

    此时只剩下汤和与七个归降的元兵了。那领头看了看他们又道：“我寨兄弟最痛恨元兵，见你们如此行装必然产生误会，尤其是我那二哥看见你们这身打扮肯定会提着他那双板斧打杀你们，为免产生误会，诸位还是脱下这身衣服吧！”汤和点头道：”四寨主说的是！”说着忙着众人脱下的外衣。那人大笑道：“这样看起来可比刚才精神多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众人便来到山寨主堂，只见堂上挂一匾额，上书”忠顺堂”三字，刚筋有力甚是流畅。还未走进堂上，那人应声喊道：“三位哥哥，小弟寻山归来了，今日还带了黄陵岗的英雄前来做客！”话音刚落不久，便有三名中年壮汉出堂迎接，只见这三人身披锦袍，身上更佩戴了各自的兵器，中间的那人腰间佩戴的是一柄青钢宝剑，眉宇间却少了些英气；左边的那人满脸胡腮，身材甚是魁武，腰间系着的两把板斧砰哒的”叮叮”直响；右边的那人较年轻了些，样子却显的极为萎缩，若不是他身后背着一柄宝刀，根本看不出他是落草的人。那当中的壮汉向汤和等人拱手道：”列位英雄远到而来真是令鄙寨蓬碧生辉！列位快快堂上上座，我即令人备上酒菜，为诸位接风！”说罢，便着身边的小喽罗准备酒菜，那小喽罗领命即去。

    众人进了堂上，纷纷就了座位。那四当家的起身向那三人道：”三位哥哥，那最年轻的英雄便是汤和汤公子了！”汤和也忙起身向那三人抱拳行礼，那坐在首位的人也起身还礼道：”在下张慎，是这张家寨的寨主，久闻汤公子黄陵岗壮举，今日能得见公子，真是三生有幸！”汤和忙道：”哪里，哪里。”那满脸胡腮的壮汉也起身道：“我叫张重，是山寨的二当家，张慎是我亲哥哥！”说完哈哈一笑。张慎见他这般无礼，忙向汤和解释道：“汤公子，我这兄弟是个粗人，说话没大没小，还望公子莫要见怪！”汤和笑道：”寨主说的哪里话，张重哥哥直来直去，是真英雄真豪杰！”张重见汤和这般夸他，连连大笑道：“汤兄弟说的对，说的对…”众人听了皆哈哈大笑。

    汤和心下想道：”这张重性子直，又对元兵恨之入骨，我若向张慎请求解困濠州，这张重定会支持！”想到这里不禁心下大喜。这时那三当家的也站起道：”在下王度，容张大哥垂涎，坐得山寨第三把交椅！”接着，那四当家也介绍了自己：”诸位英雄，在下杨振，刚才山下之事多有得罪，我杨振再次向诸位道歉！”汤和忙道：“杨四哥快别这么客气了，山下之事我等早就不在意了。”

    张慎听了他二人之言，便向杨振喝道：“老四，山下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汤公子的事了？”杨振忙将山下之事说了一遍，张慎听连连赞许汤和的武功并向其致谦，又将杨振喝斥了一通。那王度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汤和道：”这只是个误会，大当家的还是别责怪杨四哥了！”听了这话，张慎也不在指责杨振了。

    杨振道：“大哥，汤公子是要投奔濠州的，可现在濠州危在旦夕，兄弟这才先请汤公子上咱们山寨来，还请哥哥再为汤公子设一交椅，若汤公子能入得我山寨，咱们山寨定会声名雀起，壮大声威！”张慎听了大喜：“我也正有此意，不知汤公子意下如何？”

    汤和本想借山寨之兵解濠州之难，没想到自己还未说起，那杨振却举荐他做山寨的当家，他一心只想投军，又哪里肯落草为寇，于是道：“各位哥哥的心意小弟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小弟一心只想投靠濠州，驱除鞑虏！”

    王度听了道：“汤公子壮志雄心，我等实在佩服的很，只是濠州现在危在旦夕，汤公子若此时投城，到时候城破人亡，恐怕连落草的机会都没了！”说完呵呵一笑。汤和笑道：“王三哥此言差矣，濠州的郭将军孙将军智勇双全，只因元兵人多势重，这才使濠州被困，若是贵寨能出兵濠州，使濠州城内外夹击元军，濠州之危必会迎刃而解！”不经意间，便将请求救兵之事说了出来。

    张慎冷冷一笑：“看来汤公子此来不是来落草的，而是来借兵的。”汤和脸一红，硬着头皮又道：“正是，我观贵寨尽是英雄豪杰，如今义军被困，诸位岂能置之不理。”‘义军’二字说的极重。张慎道：“俗话说‘不做当家人，不知柴米贵’，汤公子有所不知，我寨虽有些兵力，但都是些草莽英雄，尽是匹夫之勇，又怎能与那蒙古铁骑相争！还请汤公子见谅。”

    张重听了却坐不住了：“哥哥，那蒙古鞑子欺我汉人太甚，如今那些鞑子到了家门口，正是咱们报仇雪恨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与他一战呢？我的斧子可有些日子没见血了！”说着抖了抖身上的板斧。接着又道：“况且，我寨也不像大哥说的那样，咱们以前不经常和……”

    话没说完，却被张慎打住：“你小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那元兵足有上万人，我们如何敌的过，难道你想咱们家的祖业断送在我们兄弟手中嘛？”听了张慎的喝斥，张重也不敢再言只得乖乖坐下。杨振也欲言又止，王度只是在那玩弄自己手中的板指，对此事毫不理会。汤和看见这样的的情形，心下好生失望。

    这时，一小喽罗奔上堂来对张慎道：“大哥，酒菜已经备好！”张慎大喜：“速速摆宴，招待诸位英雄！”小喽罗领命即去。张慎又向汤和等人道：“酒菜已备好，就请汤公子及诸位英雄吃了饭，咱们再谈濠州之事吧！”汤和无奈道：“客随主便，寨主说了算。”

    不一会儿，十几盘荤菜和七八坛米酒已摆在了桌上，最后又上了一只烤羊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众人入了座，张慎端起一碗酒道：“今日我寨英雄集会，是几年来未有之事，我兄弟四人代表山寨所有兄弟敬诸位英雄一碗！”说罢，便和张重三人一饮而下，汤和见了也忙着众人站起喝了一碗。接着，张慎兄弟四人又纷纷向汤和单独敬了一碗。汤和一连喝了五碗，只夹了几片牛rou，但头脑却清醒的很。见张慎四人皆在兴儿头上，于是道：“四位当家，如今天下大乱，豪杰并起，正是贵寨大显神威之时，四位哥哥何不起兵反元建立功业呢？”意思还是请求解困濠州。

    张慎听出了他的意思，正要说话。王度却抢了先：“我等在此大块吃rou大碗喝酒，好不快活，可不愿意干那行军打仗、伤兄死弟的事！”说完独自喝了一碗酒，又撕下一块羊rou吃了。张慎瞪了他一眼，又向汤和道：“汤兄弟之言，在下会考虑的！”说着又敬了汤和一碗，汤和喝了酒，也不再言。约到了傍晚，众人才罢了酒席。

    此时，那四位当家早已喝的大醉。汤和虽年纪轻轻，酒量尚且可以，喝到此时却还是头脑清醒，心里始终记挂着借兵解困之事，可见那四位当家如此大醉，只得暂且作罢，待明日清醒之时自己再劝张慎等人解下濠州之困。这天夜里，汤和思绪万千，他想起一个多月东奔西走的投奔，想起黄陵岗起义时的豪情，想起在黄陵岗做奴疫时的劳苦，又想起了儿时与同伴们立志诛元的意愿……种种昔日的情形在他脑中一一浮现，直至深夜子时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