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都市小说 - 东拐子日记在线阅读 - 第四十九章:大孬

第四十九章:大孬

    大孬是北庄有名的,听外号就不是好鸟。他家不光他孬,他爹就叫老孬。老孬一辈子没干过好事。多年前的一个寒冬,恰逢大寒那天,北庄的老少爷们都在庄里向阳处晒太阳。刚下过一场中雪,不是很大。节气不饶人,大寒乃一年中最冷季节,数九寒天,冷风刺骨。那时庄稼人穷。穿的都是老棉袄破棉裤。家里不生火炉。太阳一出来,大人小孩全跑出来晒太阳取暖。北庄外头不远是一条大土路,它就是现今宝山路的前身。几个孩童眼尖,远远瞧见大路上好象有破布条在寒风中飘动,时隐时现,看不清楚。老孬怕冷,就把站在他身边邻家几个小孩推出去,叫他们几个去看看大道上飘的烂布条究竞是啥玩艺起初几个小家伙不去,怎奈老孬身大力壮,数次把他们几个,从背风的朝阳处推到寒风中冻着,只好撅着嘴跑到大道上看了一遍。回来说,大道上有一个破袄,袄里包着一个小孩,那破布条是绑袄的带子,那小孩脸冻的发紫,还在低声哭着,不过声音嘶哑,不到跟前听不到哭声。老孬听罢小孩们叙述,来了精神,在孩子们的簇拥下,来到大道上一看,果真是个被弃男婴。或是父母家穷,养不起,便在天明前将孩子放在大道上,企盼有好心人路过此地,把孩子捡回家去,让他逃条活命。大孬以为包孩子的袄里有钱,便解开那根布条,把孩子抱出来放在雪地上,仔细把那棉袄搜寻好几遍,未见有钱或有值钱的东西。他把棉袄夹在腋下,把那孩子身上的衣裳扣子解开,两边一扒拉,让孩子的肚子胸膛全露出来,然后拿了棉袄往家走。一个大点的孩子问他:让那孩子肚皮露出来他不冷么你猜老孬怎样回答他说:“肚子露出来一冻,他死的不快点嘛。叫那些想拾孩子的白跑一趟,咱们不看点热闹么”听听他有多么孬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倒好,不但不救孩子性命,反而拿了孩子赖以保命的棉袄,还把孩子衣服扒开让他暴露在寒风冰冷之中,丧心病狂,典型的丧尽天良啊。这种孬人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等庄里的几个老年妇女从刚才那几个小孩口中得到消息,跑去大道上救孩子,那孩子早已咽了气,他小嘴微张,蓝色眼睛瞪的很大,几乎突出来的模样,似乎在向苍天哭诉着什么,可怜哪,一条幼小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他那表情分明是心不甘哪,死不瞑目,他留恋这个世界,在寒风中从天明哀嚎到太阳升起,两个多时辰。也没遇到救命恩人。这世界对他不公,对他不公啊。天上和地下的神灵们,千万不能轻易放过老孬这个恶人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不到。老孬平时作恶不浅。再加上他净从围子沟里拾些死狗烂猫吃。上天报应加上自寻死路,晚年得了一种怪病。现在医学上叫皮疹或红斑狼疮之类皮肤病。这与他平时专吃死狗烂猫野狸子有关。就黄大阔先前说的那超级大麻疯,吃饭挺能吃,喝酒喝水也毫无问题,可就有一样,浑身烂,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不是这儿出水,就是那儿出脓,全身上下,没半点好地方,就是嘴好,不烂,能吃能喝。营养能供上,一时半会死不了。把老婆孩子拖累到极点。冬天穿着那年包那孩子的烂棉袄,死孩子能饶了他吗烂袄穿过四五个冬天,袄里子烂成布条条,和那烂rou脓血沾在一起,扒都扒不下来,时间一长,脓血晒干,紧固在老孬身上,象个王八硬壳一般,想脱下来等于活剥皮,他老婆和他儿子大孬,硬给他往下拽,连rou带皮带下来半边后背,也没全脱下来,杀猪式嚎叫声,隔着一条街也听的很清楚。直叫人瘆头皮,浑身起鸡皮疙瘩。最后看老孬只剩半口气,他老婆跟他儿子大孬,只好用剪刀把烂袄从后背中间剪断,把剪下来的半边烂袄扔到庄外围子沟里。剩下的半边烂袄依旧穿在身上。夏天一到,苍蝇绿头蝇围着老孬乱飞乱转,趴在他身上赶都赶不走,那股臭味,直薰的乡亲们从他门前走,全是掩鼻而过。再到后来,老孬爬到大街上,他儿子大孬也不管他,任凭他爹烂腿烂头烂肚子,直到烂死为止,他老婆和他儿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其间就甭提送水送饭了。

    老孬死了,咱再说他儿子大孬。这家伙打小受他爹老孬耳薰目染。还有家传基因,从小便是孬种一个。上小学时,他把从自己身上逮下来的虱子跳蚤,也不掐死,活着用毛头纸包好,装在衣袋里,等上课时,他拿出来轻轻放到前排女孩头上,你说他孬不孬还有,夏天众乡亲们全聚在大街上乘凉,那时,每户人家大门口两边,都摆放着几块很平整的大石头,叫平石。晚饭后拿着蒲扇,出门来坐在门前石头上乘凉,边摇蒲扇边啦些家长理短,也相互传说许多外头的奇闻趣事。大孬见大伙高兴的前伏后仰,没人理他,遂生出一股孬念。不顾中午天热,顶着烈日,冒着酷暑,也不怕热死。围着庄外那些枣树上下捡些蛰人的八角子拾钱毛儿装在空盐瓶里,趁人家午睡不注意,偷偷把那些毒虫放在各家门前平石上,再用砖头砸死,抹在平石正中间。单等晚上众乡亲从家中出来乘凉,往门外平石上一坐,顿时尖叫着,一个个火急火燎蹦起身来,连连用手拍打屁股。手上也沾上许多八角儿毒毛,摸到哪儿哪儿中毒,难受的人直跺脚,有那妇女儿童疼痒的放声大哭也无济于事。大人忍耐性强,咬牙坚持着先救孩子。给孩子脱去衣褂裤袜,弄一些稀黃泥,给孩子抹在那肿胀部位。单等黃泥一干,便轻轻把干泥片剝去,让干泥片把八角儿的毒毛从身体中带出。尽管采取了这等土法治疗,到后来,孩子身上也是肿的一大块一大块,哭闹好几天才慢慢消下肿去,你说这大孬缺德不缺德

    大孬长大以后,村里办水泥厂,他三钻两闹,拱进供销科当上供销员。和庄上另一个叫大祥子的出发去销售水泥,天晚住宿到路边一家小旅馆,晩上两人把自带的茶业拿出来,对着脸喝茶,一直到十点多,直到每人把面前的暖壶喝个干净,方才上床休息。夜里天冷,想去小解,茅厕离的挺远,还得穿衣服下床,衣服摸一把冰凉。两人索性顺手把昨晚喝干的暖水瓶提过来,拿去软木塞,把尿直接尿到暖瓶里,怕出味,随手把软木塞盖上,往床腳边一放,上床继续睡,天明一人尿过三遍,整好满满一暖瓶怕服务员发现走不了,两人提早退房。胖服务员睡眼惺松,上下眼皮还似粘不粘的上下打着架,马马虎虎看一眼被子在床上,一床不少,两个暖瓶也好好的立在那儿,觉着没事,便扬手放两人离去。到的早饭后,一拨跑夜车的司机住店,拿出茶叶放进杯里,拿起暖瓶把尿倒进杯里沏茶,发现不对劲,提着暖瓶找服务员理论,这才真相大白,气的服务员大骂:“这两个贼种,下回再来住店,我非把他俩大卸八块喂狗不可”

    大孬和大祥子知道呌服务员逮住轻快不了。不敢再住这家店,改住斜对门另一家小旅馆。半夜醒来肚子绞着疼,许是晚上吃了街上猪头rou的缘故,可能没煮熟也可能是病猪,拉肚子想上厕所,还是嫌冷,两人便把被子里朝上平铺在床上,爬上去,蹲在中间拉屎,还把cao腚纸也放在上头,然后两人把被子叠的方方正正,端放在床头,又把枕头梳理平整,轻轻放在被上。然后让服务员来验房,那女服务员是个姑娘,看见被子叠的和当兵的差不多,心中暗暗佩服两个人素质高,对面发生了暖瓶尿尿的事,她不得不防,过去把暖瓶挨个拔开软木塞,拿起暖瓶在鼻前闻过,确信无事后,抬手放二人离开。无巧不成书,上回跑夜车那司机,上回因为暖瓶有尿跟胖服务员大吵一通,暏气不再住那家店。改在这家停车休息。他简单洗把脸,伸开被子,潦开一角,脸朝外,把身子轻轻挪进被窝,闭上眼睛就睡,迷糊中觉着味不对,基于对旅馆的信任,没多想继续睡。及至后来臭味越来越大,无意中手往身下一摸,粘乎乎抓了一把,拿出来一看,全是屎,慌忙起身下床,浑身查看,上下全沾着屎,有多有少,遍布全身,他把手上的屎抹在墙上,甩着手大声叫骂,来找服务员算帐,非赔衣裳不可

    服务员正给几个人办手续,见他满身是屎嚷着进来,急忙掩鼻捂嘴,摇着双手,令他赶快出去,到屋外等候。这老兄气满胸膛,哪里肯等硬闯进屋里,结果可想而知,双方大吵大闹一场。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气的这家服务员对天发誓:“这两个天杀的孬种,逮住他们,非活着扒皮抽筋不可”

    大孬全家人即然这么孬,他怎么找的媳妇谁家女儿瞎了眼肯嫁给他这事得从头上说起。俗话说:再好的人,他也有个敌人,再坏的人,他也有个朋友,老孬生前有个臭味相投的好朋友,中年丧妻,喜好小偷小摸,名声不好,加之贫穷。几经努力也没能续弦。膝下一个女儿,和大孬年令相仿。长的还算出众,老孬生病期间,他老婆便和这光棍汉眉来眼去,老光棍有时还买点东西去看老孬。老孬对两人jian情早有发觉,无奈力不从心,病折磨的他死不了活不成,实在没能力管他老婆的事。及至最后几年,老孬病情加重,爬到街上不回家,靠四邻八舍施舍剩饭充饥,他回不了家,正好给那好朋友腾出窝来,那老光棍每晚必到大孬家过夜。嫌大孬碍事,就把他往外赶,天热大孬在社场上看场,挣点工分,一举两得。冬天没处去,他就跑到老光棍家和他女儿瞎扯打发时间。那女孩冬天也冷,蜷缩在热炕头上取暖,大孬逞不住冻,也凑在炕上蹭热,蹭来蹭去。两个人在被窝里断不了动手动腳的互相打闹。老光棍贪恋老孬他老婆和她那热炕头,整夜不回家。大孬和老光棍的女儿同睡一盘炕。时间一久,便开始偷情,不到半年,那女孩肚腹隆起,走路不便,很明显是怀了大孬的孬种。老光棍有一回提前回家,发现大孬搂着自已女儿睡的正香,把他从炕上拖下来要打,大孬也不害怕,高声呌喊道:“难道光兴你搂着我娘睡,就不兴我搂着你女儿睡么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老百姓点灯咱两个这叫工換工不丢松。孩子也七八个月了,你看着办吧。”说完钻进老光棍女儿的被窝,想蒙头继续大睡。老光棍不依:“你娘跟我睡觉,是她本人愿意呀。”大孬伸出头来对答:“你女儿也是心甘情愿呌我钻她被窝呀,不信你问问她。”.大孬推推身边女人:“:叫你呢,,说愿意。”那老光棍女儿在背窝里羞答答的说句我愿意,便不再吱声,老光棍无奈,只得返回大孬家去歇息。生米煮成熟饭,两家不用媒人不娶不嫁,自己互相帮助,帮成了一家人,没到年底,就生下了大孬现在的儿子小孬。

    水泥厂停产以后,买断水泥的三个人当中,就有大祥子和大孬。本想发笔大财,不想栽了跟头,水泥全部报废,把几十年的老底全赔进去不说,还欠他丈人九千多,他丈人年事已高,虽然和他娘同在一个炕上睡觉,可一没结婚,二没豋记,是那种同居关系,老百姓叫拉帮套。经济上老光棍独立自主。身体好时爬墙潜到周围工厂偷点铁卖钱,偷点碳自己烧。年纪大了爬不过墙去,就四处捡破烂维持他和大孬他娘两人的生活,好在庄上发粮发钱,老年人还有钱补贴,生活倒也不难过。好不容易攒下一万块钱,想等老了再花。架不住女儿花言巧语借去九千,不想打了水漂。事不算完,老光棍喝点酒就去女儿家要钱,气的她女儿插上门不让进家。

    大孬的家在水泥厂大门口边上,是他在水泥厂建厂期间,从水泥厂偷些砖瓦,和他老婆两人抽些空闲功夫盖起来的一大间房屋,四米宽,五米长。这些年他一家三人便住在这儿,他上下斑非常方便,他老婆便开个代销点,卖点烟酒之类小杂货,挣钱也不少,电冰箱电视全有。李二接手水泥厂,设备是自己买的,原来厂里那套生产线早在春节前由庄里卖给了旧设备调剂中心。大孬跟大祥子两人见庄上卖了机器,啃集体没了指望,便各奔东西。大祥子本有驾照,就去给一户私人运输队开车,凭力气挣饭吃。几年后自己买了汽车,两口子苦干巧干。混的一份不大不小产业。终成正果。事业虽成,可他那年种下的祸根却未剪除。开车又到那两家旅馆住宿,被服务员认出,挨了一顿胖揍不说,还被送到派出所,是他一口咬定是大孬干的坏事,他只是和大孬同时出差而已。事过境迁,大孬不在,双方无法对质,派出所长只好将他训诫一番放回。打那往后,大祥子老老实实做人,再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勾当。他若跟大孬在一块,也修不成正果,俗话说,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婆跳大神。现今也是如此,一个好青年,事业小有成就,若结交上几个睹搏朋友,用不了半年,他肯定上台参睹,不把家产输个精光不罢手。等家徒四壁,老婆改嫁这才回过神来,但此时回头,晦之晚矣。从头创事业,身无分文,还背一个睹徒恶名,连当个看门人也干不成,老板怕他监守自盗,把厂门交给他不放心,想想也是,谁家的鸡敢叫黃鼬看着呀,这是闲话,不说也罢。

    李二弄的水泥厂刚开张不到三天,大孬就找上门来,主动要求当销售员。李二对他笑笑说:“我这儿比不上集体经济那么壮大。窑炉没有,只是个小加工厂而已,实在请不起锖售人员。不瞒你说,我只找了一个代售员,兼职的,平常不要工资,等厂里有了起色,才谈论工资多少。你来也行,不发工资,售卖出去一吨水泥一块钱提成。你看怎么样”

    大孬问道:“电话费一月报多少”

    “没有,所有一切开支均包括在一块钱之内。”

    “那总得预借个五六千块钱作起动资金吧。”

    “一分钱也不预支。拿了钱,你卖不出去货,钱也花了。我不赔了吗”李二摇摇头,一脸的不宵表情,不想再跟这个无赖答话。

    大孬自持是地头蛇,不把李二当口干粮,用鼻子哼哼两声,说:“李老板,我警告你,这可是北庄,不是你东拐子,办事灵活些吃不了亏。若不识好歹,我说叫你的厂开不成就开不成。你有手续吗我一个电话打到监管部门,非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二冷笑一声:“别说你北庄,再远老子也玩的转,听说过么,修高速公路远不远休拿这些狗屁来气我。”他吩咐站在他身后的张凤仙:“拿块砖头拍他头上,叫他先歇两天再说。”张凤仙得令,顺手拿起一个砖来,两手一叫劲,掰成两半,吓的大孬撒腿就跑“姓李的,走着瞧,非要你好看不可。”这回吓跑了,可大孬不死心,在明面上不敢造次,暗地里净尿坏水。有买水泥的要进厂,他站在大门外使坏:“买水泥可不能买他的。质量出大事故啦,浇制屋顶,一下砸死娘两个,质量比黃泥强不了多少。买了上当啊。出了人命,派出所正抓他呢。”

    李二看看仓库水泥积压严重,卖不出去正犯愁,忽然想起王胜利,就叫皮驴把他老婆请到厂里,中午请她吃饭,庞大皮驴作陪。席间王胜利仔细询问了这几天的销售状况,感到奇怪,世界上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一个人也没上门,这情况实在异常。她当时断定:门口有拦路鬼。他提议,从劳务市场找一外地人,天天在大门口装成拾破烂的,看看到底是谁在门口当拦路鬼。找准了人,再采取措施。事情真象王胜利猜的那样,是大孬在大门口砸买卖。张凤仙要去废了他,李二不准。武断行事效果不一定好使。要设法叫他知难而退才行。

    李二正坐在办公室抽闷烟,皮驴抽上料空闲时间,来找李二要烟抽。李二把一条烟拿给他:“拿去抽吧,蹲在上料房看好机器,千万别坏了。”

    皮驴并没拿那一条烟,而是伸出一个指头:“再加一条,我负责打发他个老鸭子起身,除了这一害。”李二从办公桌里拿出两条烟,跟先前那一条汇合,扯个黑塑料袋装好,递给皮驴,皮驴更不推辞,把烟揣进怀里,去到球磨机房,掏出烟来,跟庞大一人一条半分好,各自收起,什么也不说,继续干活。这时正值秋后,厂里树叶落在地上,混进料里,怕堵塞下料口,皮驴和洪顺两口子经常从料里把树叶捡出来,弄到料场的一个角上烧掉。这边一冒烟,早惊动了一个人,谁大孬的儿子小孬。

    这小孬不过六岁,这几年在水泥厂长大,被工人们耍来耍去,成了一根小油条,哪个职工不给他糖吃,他就专门给谁的自行车放气。还有就是不学好,跟在女职工后头看人家撒尿,原先厂里哪个男青年跟哪个女青年亲过嘴摸过胸膛,他专门打探这些花边新闻,回家向他爹大孬汇报,借机敲诈要挟人家获取小恩小利。他见这边经常冒烟,就过来凑热闹,不是往火堆上添柴禾,便是搧风,生怕火着不大。天有点冷,皮驴便在他上料的机房点火取暖。每回生火前,他总是叫小孬先把机房门打开,并告诉他,不开房门火着不起来。庞大看球磨机,闲的无事,便偷偷爬出厂里矮墙,到外面山坡上逮些蚂蚱烧着吃。小孬聪明,不几天就学会了逮蚂蚱点火烧着吃一大串本领。

    这天是老光棍生日,大孬两口子没吃早饭就赶回家中准备赶集买菜制办酒席,好给老光棍中午祝寿。小孬也跟在爹娘后头回了家,在家玩过一会,觉着不好玩,就走回水泥厂,一路走顺便逮了四个大蚂蚱,回到厂里要在上料房点火,皮驴不让,说上头今天下来检查防火防灾。小孬就把这几天料场捡出来的柴禾树叶烂报纸等东西抱回家中,来回共抱了三趟。功夫不大,他家那边浓烟滚滚,小孬脸上抹了许多灰跑到机房来向皮驴报喜:“点着了,蚂蚱也扔进去,等会火灭了,光等着吃蚂蚱就行。”

    皮驴说他:“好小子,是把好手。赶快往家跑,叫你爹你娘来救火。”小孬很听话,一蹦一跳向庄上跑去。庞大皮驴还有洪顺夫妇,见大孬家火越烧越旺,赶紧缩回各自岗位,装看不见。大孬从原来厂里偷了一些油松方木藏在床底下,烧起来劈啪作响,恰好这天风大,小孬大开房门,火借风势,不大功夫过去,已是火海一片。等大孬两口子闻信赶来,火已经自行熄的差不多了。屋里头所有东西烧个干净,片甲不留。两口子哭天抢地,连跳加骂。于事无补。只得骂着大街回老家居住。从此,水泥厂里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