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可怜的小汤姆

    苏斐看着这个低着头站在房间中央的少年，或者说，小男孩，他双手捏着衣角，看上去非常紧张。

    “这个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苏斐问道。

    “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他也只是被浩南利用罢了，更何况他并不识字，就算拿着广告纸，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安迪说道，“待会就把他放了吧。”

    “不！”安迪话刚说完，这个小男孩便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主教大人，请您，请您把我抓起来吧！”

    “亵渎光明女神的并不是你，所以，你无罪。”安迪说道。

    “可是……可是……”小男孩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贴的！”

    “跟你说了，你没有触犯王国的律法，也没有触犯神殿的条例，所以，我们不能惩罚你，以后你自己注意点吧，不要在被人利用了。”旁边的一个神父也说道。

    “我亵渎了光明女神！”男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张嘴大声喊道，“光，光明女神，是个丑八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最靠近他的一个神父顿时怒了，拽过他的衣领，“这是在神殿！光明女神殿，你是在找死吗？”

    说实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男孩刚才的话吓了一跳，神父们纷纷朝着屋内缩小版的光明女神塑像躬身默念祷言。

    “主……主教大人……现在，现在可以把我抓进去了吗？”男孩哆嗦着挣脱刚才那个神父的手，说道。

    “主教大人，在神殿侮辱女神，这可是重罪！我建议把他送到审判所！”刚才那个神父气还没消，他对安迪说道。

    “慢着！”苏斐一直站在旁边，见到这种状况，他连忙走了过来，也没有先理会那些神父，而是来到小男孩的身边，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视着说道，“为什么你会想要进牢房？”

    “我……”男孩被这么一问，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苏斐可以看到，在他的眼角，渗出了一丝泪水。

    “我不想再在外面乞讨……我……我听说就算在审判所的牢房里，每天也有饭吃……所以……我……”男孩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看着这边。”苏斐将男孩拉到屋里的光明女神像旁边，指着光明女神像，对他说道，“光明女神无处不在，如果你撒谎，或者故意隐瞒什么，光明女神会降下神罚。”

    “神罚……”男孩咬着牙关，他默默低下头来。

    有神父看到苏斐攀着男孩的肩膀，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很不理解地问道：“苏斐先生，你在做什么？”

    苏斐回头看了眼那个神父，心中默默鄙夷了一番，然后说道：“我在让他说实话。”

    “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瞒着什么？”苏斐说，“商业区每天被饭店遗弃的食物不少，去金龙街的人也都不会小气，就算你一直乞讨，也不至于饿肚子，而且现在是夏天，你可别告诉我你怕睡在外面被冻死。”

    “我……我……”男孩轻轻抬起头来，看着苏斐，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哇地一声坐在哭了起来，这甚至让苏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太粗暴了。

    苏斐让房间里的神父都出去，只有安迪和他两个人待在这里，直到男孩冷静了下来，苏斐才继续问他问题：“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可是，你们要保证不说出去！”男孩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击破，他失落地坐在地上，说道。

    “当然，我们会为你保密。”苏斐承诺道。

    男孩开始了他的讲述，直到听完，苏斐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可比一般的小乞丐要可怜多了。

    男孩叫做汤姆，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名字，他其实是有父母的，他的父亲是一名佣兵，虽然父亲是佣兵这样的危险职业，但原本家庭还算是幸福，至少作为佣兵，他父亲挣的钱并不少。

    可是，就在一次任务之后，他的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在得知了他父亲确切的死讯后，汤姆的母亲便和一位商人跑了，留下男孩一个人，寄养在城外村庄的一个亲戚家中。

    要知道，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能够养活自家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谁愿意白白养着一个与自己没有多大血缘关系的小孩？更何况，这个小孩很明显是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了。

    于是，那个家庭对待汤姆的态度就一天比一天更差，指使着当时还不满十岁的汤姆干各种农活，一旦有什么不和心意，就会对他拳脚相加，日复一日下去，汤姆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人对他的凌辱，于是独自一个人跑进了君临城里，来到了商业区开始了自己的乞讨生涯。

    一开始，他还能够收到一些好心人的施舍，拿着乞讨来的铜板，每天也能够买下一块黑面包，勉强填饱肚子，偶尔遇到金龙街的酒楼丢弃客人吃剩的饭菜，还可以打打牙祭。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不长，毕竟是君临城的金龙街，这是整个君临城最繁华的地方，密集的人流自然会招来更多的乞丐，尚不满十岁的小汤姆又如何跟那些老乞丐们争抢地盘呢？于是，汤姆再次被驱赶。

    后来，他偶然间又遇到了一个大哥哥，那个大哥哥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当时就将他收成了小弟，每天的黑面包管饱，汤姆当时甚至认为，这就是天堂般的生活。

    在十岁之后，那个当时收养了他的大哥哥就开始陆续地让小汤姆去做一些事情，有时候是去某个有钱老爷里摸出一两个钱币，有时候是去某家店铺偷偷拿些东西出来，总之，就以小汤姆的认识，他也知道这些是不太对的行为，不过，为了有一口黑面包吃，汤姆就一直在那位大哥哥手底下干着这些事情。

    几天前，那位大哥哥又找到了他，这一次却不是让他去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而是给了他一叠写着字的纸，让他四处张贴，汤姆当然没有拒绝，从那天下午开始，他就在整个商业区里四处游荡，将这张广告纸贴的到处都是。

    然而，汤姆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神殿的人找到，他虽然连字都不认识，但也是知道神殿的存在的，也知道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当时他可是被吓得不轻，在神父的质问下，他一下子就说漏了嘴，把自己那位大哥哥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之后，汤姆心里便已经绝望了。

    “你为什么这么怕浩南？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哥哥。”苏斐问道。

    “浩南哥他……我看到过他把一个不听话的弟弟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我……我亲眼看到了他的手下把那个弟弟的尸体拖出来……他跟我说过，如果我把关于他的事情说出去，也就会……”

    男孩眼中流露出的恐惧绝不是表演出来的，苏斐可以感受到汤姆现在已经近乎绝望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