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类补完
【五号机启动，思考形态改为德语，初期无异常】 虽然对小风而言世界上一切语言都没有问题，不过为了符合她资料上的身份，还是将思考语言默认成了德语。 随即，驾驶舱封闭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外界全息影像。并不是投影屏幕，这是EVA直接传递于神经之中的，仿佛与EVA共享视觉一般。 不过小风并不知道，外面指挥舱中出现了一番惊潮。 “同调率82.1%？！” 这样夸张的数据，不说cao作员的那些后辈，就连负责人律子也吸了口凉气。 82.1%，对外行人而言单纯一个单调的数据或者看不出什么。但是要知道，与EVA的同调率在10%以上就能算是适格者了，以第一次同调来说能达到30%以上便是极优秀，以此来对比如今测试出的结果用恐怖都不足以形容。 EVA是有着灵魂的，所谓的同调率便是以人类的灵魂与之交融共存。 对于人类而言灵魂是生命的本质，是私有的象征，过去的记忆也好，真实的情感也好，最隐秘的自我是绝不能对他人打开的。 羞耻心、恐惧感、自私、私欲、傲慢…… 其实人类补完并不是深奥的理论—— 【将快乐与他人共享将会成为两倍的快乐，将悲伤告诉他人将会被分担走一半的分量】 将自己的灵魂展露在他人面前，与他人共享内心的快乐、让他人分担内心的悲伤，互相依偎着的灵魂交融在一起，这就是灵魂的补完。面对最亲密的朋友，最深爱的爱人，人类内心的壁障总是最薄弱，在那细缝之中流露出的灵魂的点滴交融在一起是如此的甜蜜。 人是群居的生物，不能单独生存，人类渴求着他人理解自己，渴求着被补完，这是来自生命的本能。 但是即便如此，心灵的壁障总是存在的。 从人类诞生的初始，在神话时代吃下智慧之果的那一刻，人与人之间就有了心灵的壁障。智慧让人们向往更好的生活，智慧让人们有了物质的追求，随之必然产生的是贪欲，是占有的欲望。于是每个人都会出现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不能告知与他人，即便是朋友、亲人、爱人，绝对不能与他人共享。 【个人隐私神圣不可侵犯】 甚至连法律中都有着如此的明文，这是人类进化的产物，随着物质文明的发展，人与人之间心灵的壁障更是坚固。 人类是不能失去心灵的壁障而存活的，一旦壁障被打破，灵魂与灵魂交融，将会回归生命的初始，“人类”将不再是“人类”。 渴求他人理解的本能，与惧怕他人窥视的本能，人类总是生活在两者的夹缝之间，如果没有外力的影响，这样的矛盾也将永久存在。随着物质文明的发展，包裹内心的壁障将会越来越坚固。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人与人将越来越冷漠，但是在心灵的最深处，即使是狡诈的囚犯、凶恶的暴徒，也永远保存着那一份渴望，渴望着他人的理解与认同。 小风是大地之神，但是她曾经也是人类，或者说即使现在依然保持着一颗人类的心，将自己的内心完全暴露在他人面前，没有一点隐秘，这是她也做不到的。但是与其他EVA驾驶员不同，对于真嗣他们而言，想要和EVA灵魂同调必须将自己的内心敞开，让EVA理解自己，从而依从自己的控制。然而作为远高于EVA的存在，小风同调却是相反，以不可违逆的绝对意志侵入EVA的灵魂之中，虽然有着本质的不同，但同样能够驾驶EVA。 82.1%的同调率，这还是小风不忍心太过于欺负那小块破碎的可怜灵魂而故意放松“侵犯”而得到的数值。 此时的观察室里一片安静，唯有键盘敲打的声音。 “就算是丽当时和零号机同步也经过了整整7个月的适应期，这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看着手中第三适格者的资料报告，律子一时陷入了沉默。 如今律子手中的报告并不是德国支部送来的那份——那份漏洞百出的资料在律子经手的第一时间就扔进了垃圾桶，现在握在律子手中的是NERV主机系统MAGI查证后得出的资料。MAGI的强大与正确性都是无需置疑的，但是调查的结果却让律子更是糊涂。 并非搜索一无所获，正相反，关于这个名叫月夜风的女孩各项资料非常齐全，唯一奇怪的是这些资料太“干净整齐”了。是的，只能用干净整齐来形容：父母身份、出生医院、就读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出生至今的履历一应俱全，但是仅仅如此——除此之外没有生病就医记录，没有刷卡购物记录，没有旅馆住宿记录，甚至连她就读的学校的档案中都没有她任何一次考试的记录，就仿佛仅仅在学校中挂个名，然后没有任何理由的一路跳级，五年时间就大学毕业并获得了双博士学位。 MAGI是不会出错的，那么错误究竟在哪里？就仿佛……对，就仿佛是某位高高在上的神灵将一个本不存在的人硬生生的安插进这个世界，为此粗暴的修改了世界的真实。 “伊吹，污染值情况如何？”放下手上的记录，律子抱着双手站在宽阔的立地窗前看着测试舱内浸泡在红色溶液中的白色机体。 “现深度下与污染区域绝对距离在安全范围内。” cao作着仪器的女子名叫伊吹玛雅，NERV直属技术部科员，军衔二尉，一身高超的技术传于律子，是律子的得意弟子。 “下降坐标深度0.5看看。” “……明白！”虽然一下子下降0.5深度对于受测试者是很重的负担，不过基于对前辈的信赖伊吹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然而下一刻，她平静的脸色被惊讶取代了。并不是检测数值出现了巨大变化，恰恰恰相反，随着座舱坐标下潜，屏幕上显示的各项数值竟然没有丝毫改变，这才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前辈，污染区域绝对距离没有变化！共振值同样持平！”伊吹说着连她自己也难以置信，如果不是确定主系统MAGI不会存在任何问题，定然会怀疑仪器是否有故障，“前辈，是否要继续下降深度？” 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值，律子沉寂了许久，随后摇了摇头，“这就可以了，结束测试吧。” …… “呼~~”吐了口气走出舱门，小风甩了甩依然湿漉漉的长发，让液体充满肺部的感觉总让人不舒服。 测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同调率82.1%，事实上对这样的数值小风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共振值却只有11。 同调率体现的是驾驶者与EVA灵魂的交融度，而共振值却是体现驾驶者本身的灵魂质量。共振，在物理学上的定义是两个振动频率相同的物体，当一个发生振动时，引起另一个物体振动的现象。 而在EVA的概念之中，频率相同的不是“物体”而是灵魂，驾驶者的灵魂与EVA越相近，产生的共振现象也会越明显。 不过这样的测试中有一个漏洞，以EVA的灵魂强度为最高值，越靠近共振值也会越强。但如果灵魂强度本就在EVA之上，越强两者的频率自然会相差越大。原本这样的漏洞是不存在的，毕竟人类的灵魂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EVA本身，但是小风的存在当然是特例。 正是因为如此，作为整个星球的意志，灵魂等级太高，完全不是EVA能够相比，这也造成了小风测试的共振值极低。 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小风并没有丝毫在意，随便冲了个澡，将身上滑腻腻的LCL溶液冲个干净，换上衣服后向着基地外走去。没有任何复杂的手续，不像基地中工作的其他军人，EVA驾驶员在非工作时间是非常自由的。 之前看动画完全没发现，NERV对EVA驾驶者的福利好的没话说，不说高达五万美金的月薪津贴，NERV配发的身份卡更是能够透支上限三十万美金，半年内免利息——只要透支的不太过分，第二天就会发现透支的金额已经被NERV无偿代付了，所以只要成为了EVA驾驶员，很快就能成为小富翁。 不说经济上的福利，要知道，NERV组织是机密度极高的，绝不是普通的军营能有与之相比，无关人员如果随便乱晃很可能下半辈子要在秘密监狱里度过，然而只要使用驾驶员的身份卡，可以说整个基地大部分区域都是畅行无阻。 走在通道上，一路遇到的工作人员无论军衔高低，都会对小风站毕行礼，EVA的驾驶员大多没有军衔（剧场版破中，明日香竟然成了上尉？！），但在NERV地位是超然的，毕竟整个NERV可以说都是围绕着EVA而存在，而作为EVA驾驶员是EVA运行的根本。这样的存在不需要军衔去粉饰，本就是无可替代的。 将身份卡在卡槽中刷过，连接基地最外层通道的门随之打开，外面传来的是淅沥沥的雨声。 雨已经从昨天半夜开始延续到现在，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整座城市都在雨水浸泡中失去了往昔的活力，即便是路中穿行着的汽车也显得有些颓然，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是逛街的好时机。踏入雨帘之中，雨水在小风头上数公分的距离处被看不见的薄膜所遮挡，调皮玩闹的小水珠们无奈的顺着两边跳落。 “小风，没有带伞吗？”突兀的，清脆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身后跟了一个人当然瞒不过小风的神识，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发觉，不过并没有在意，毕竟现在她和对方还不算很熟，但是现在既然对方开口搭话了小风也没有不理不睬的道理。 “美里小姐也下班了吗？” 在小风后面走出基地的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上身穿的是普通的黑色T恤，外套了一件红色休闲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凸显出了别样的风味，这大概便是人们所说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吧。 葛成美里，虽然如外貌一样非常年轻，但她却是NERV作战指挥部的总负责人，军衔上尉，职务是NERV作战一科科长。 小风与美里并不熟，毕竟现在使徒还没有来袭，作为EVA驾驶员除了日常测试与技术科打打交道，和作战科暂时并没有什么联系，不过美里却很是热情。 “嗯，刚开完会呢。小风不需要称呼我‘小姐’啦，那么生分，喊‘jiejie’就可以了。”美里上前两步，将小风也同样遮挡在了自己的雨伞之下，她并没有发觉，虽然在雨中呆了片刻女孩身上却没有丝毫潮湿，“小风是回家吗？说起来小风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基地提供的宿舍里呢？那里的条件也不错哦。” “我不喜欢那里。”提到NERV的地下基地，小风没有丝毫掩盖自己反感的情绪说道，虽然NERV在基地中给她安排了宿舍但是她一次也没有去住过，而是在外面找了出租屋。对此NERV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似乎是愿意给她充分的自由。 小风之所以不愿意住在基地并不是担心被监视之类的原因，仅仅是单纯的讨厌那里，“在地球的内部挖了这么大的空洞，这样伤害地球不觉得很过分吗？” “厄……”奇怪的论调使得美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很少有人知道，在第三新东京市的地下有着一个巨大的空间，NERV基地，虽然称之为基地，事实上是一座地下的城市，有着人造的阳光，花草树木一应俱全，非常适合人类居住。但是对小风而言，在地球内部挖了这么大的空洞，就仿佛毫无道理的将她身体挖走一小块，自然高兴不起来，所以对于这处地下基地她实在没有好感。 徜徉在雨水中的街道上，雨伞如同在水面上飘零的落花。地面激起偶尔的水珠在小风的鞋袜上留下了片片的水渍，不过她却并不在意，雨的旋律荡漾着，在这片钢铁的丛林中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够感觉到自然的气息，泥土的味道让人连呼吸都如此清凉。 小风租住的地方离基地并不远，甚至不用坐电车，以自己每月五万美金的津贴小风很不客气的租下了一套双层的别墅，毕竟现金什么的等她离开这个世界也没用了，完全没有存着的必要。 “啊拉，这里就是小风的家啊，我能进去看看吗？” “厄……嗯，请进”，小风原以为美里是回家和自己顺路走一段，却没想到她却直接来了自己家。 比对了一下指纹，电子门很快打开了，进门是宽敞的庭院，或者称之为大花园也不为过。 “哇，好漂亮！” 美里的惊讶完全在小风的意料中，不是她自夸，这间庭院中大部分的花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争奇斗艳的花朵们即使在雨天也展露着缤纷的色彩。穿过庭院步入客厅，摆放在客厅中的是精美的家具，收拾的井井有条，美里并不知道，事实上这些家具都是“活的”植物。 不过显然小风的家与美里原本想象的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女孩的独居处完全不同。 “美里姐今天要留下吃晚饭吗？”随手摘了几颗新鲜的菜蔬，小风准备做晚饭。 “啊，不用了，我也该走了呢。”看着显然比自己家整洁无数倍的屋子，美里赞叹的砸了砸嘴，“原本担心小风一个人住不会照顾自己，想让小风去我家住呢，不过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自然的对比了一下这里与自家那堆满垃圾的‘狗窝’，美里苦笑着摇了摇头。 听了美里这话小风这才知道美里会跟自己回家的原因，心里也不由暖暖的，能够感觉到美里的关心并不是NERV的任务，而是发自内心的善意。 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云层散去，洗过的天空如澄清的镜面，向地平线落去的夕阳映射着一片鲜红，血的颜色沾染着半边的天空，仿佛预示着约定之日即将来临——奏响末日序曲使者的脚步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