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小鱼小虾
下朝后。 本要接着去刑狱司审案的芈凰,在走出渚宫的一刹那,就看见那个等在外面的一身千丝雪宽袍玉服的男子,白玉冠轻挽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一张俊颜含彰若彩,丰润的唇角始终挂着一丝雍容娴雅的浅笑,恍若身披万丈金芒的天神,静静驻立在金光璀璨的鎏金红栋之下。 令人见之,心神向往。 果然不愧为我楚国第一公子。 雍容典雅,贵胄天王也盖莫不如。 如今又娶了前途无量的当朝太女。 正要离宫的众臣纷纷停下脚步,向他行着注目礼,“驸马好。” 若敖子琰一一含笑回礼。 “你怎么来了?” 芈凰双眼一亮,越过鱼贯而出的众人,疾步走向他。 “我不来,你这一天一夜是不是都不准备回东宫了?”若敖子琰面色一沉,轻哼一声,幽深的目光越过她,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成嘉身上。 “昨晚突发点小意外,不过最后都解决了。”芈凰吐了吐舌头,主动牵上他的大手,认错道。 围观的众臣纷纷走向久未上朝的若敖子琰笑着说道,“驸马来等太女,二人感情好啊,我楚国之幸事!” “就日,驸马以后就该多来来。” “我们都好久没有听取少师意见。” 就连楚王也难得出来了一趟,“哈哈,驸马今日来接凰儿下朝了?” “是,凰儿昨日为了查案一夜未归,儿臣心忧,所以特意跑来渚宫等侯,请父王告罪。”若敖子琰拱手一礼。 “嗯嗯,这有什么!以后没事就来接凰儿,小两口新婚,就该如此亲密。” 只要若敖子琰不上朝,等在外朝外面,楚王是不介意的,反而乐见其成。 “是,儿臣领命。” 若敖子琰唇角微勾,低头领命。 今天可以允许他等在外朝,不要多时就会允许他进入外朝。 二人恭送楚王乘着玉辇离去,相视一笑。 “看你这样子是要跟着成司败去刑狱司办案了,又不回东宫了。”若敖子琰看了芈凰一眼,芈凰吐了吐舌头,她原本真的准备直奔刑狱司大牢审理郑吏他们五个人。 若敖子琰并无意外,只是目光看向走来的成嘉,开口问道,“成司败不介意本驸马陪太女一同审案吧?” “驸马之大才,我大楚人人皆知,有驸马相助,此案必能更快了解。”成嘉回道。 周穆远远地看着三人相继离去,他的身边有胆小的官员附耳说道,“大人,怎么办,驸马也跟去了,万一郑大人他们摄于驸马之威招供了怎么办?” “先别急,郑大人不是蠢人。”周穆目光沉了沉,示意他稍安勿躁。 同时对他招了招手,附耳两句,“快去通报都尉大人。” 那个官员看了一眼周穆,点点头,然后趁他人没注意,向着深宫里的都尉所走去。 刑狱司的大牢中,“哐啷”一声牢门打开,郑吏,王吏,刘吏,张吏,吕吏五人被全部戴着枷锁,脚铐提了出来。 “放开我们!” 郑吏五人披头散发,一身狼狈被一众凰羽卫惯倒在地。 陈晃走向大牢坐在长案后的二人,还有站在一边的成嘉,禀道,“太女,驸马,司败,他们都到了,只是有一个王大人已经吓的昏死过去。”话毕,踢了踢脚边已经昏死过去的中年官员。 芈凰点点头,并不在意。 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最后的证词指向谁。 坐在她身边的若敖子琰轻笑道,“没关系,他会醒来的。江流去帮一下陈幕僚,一起叫醒这位王大人,顺便也招呼一下其余四位大人。” “凰儿,我们就先出去等等,这里实在太脏。”若敖子琰缓缓说着,皱眉看着脚下的一团团脏污的血迹,然后牵着芈凰走出阴暗不见天日的天牢。 他的笑容明明雍容无度。 却不知为何带给陈晃一丝森冷无情的感觉。 让人看了一阵阵心惊不矣,这是一种上位者的蔑视之笑。 陈晃出身寒门,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次这样轻蔑无情的冷笑,微微皱眉地看着若敖子琰携着芈凰漫频走出这血腥地狱的大牢。 面无表情的江流一步步走上前,而郑吏他们就像是网中的鱼虾,垂死挣扎着,想要逃跑,可是四处都是天罗地网:“你们想对我们干什么?你们不能对我们用刑的……这是屈打成招。” 江流本就话少,闪电般一抬手,一点不客气地一脚踹在王吏油满肥肠的小腹上。 本来昏死过去的王吏瞬间脸色苍白,痛得惨叫一声醒来,犹如杀猪一样在大牢里大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郑吏光是看着就觉得腹部一紧,其余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都是养尊处优惯了。 哪里受到过这种对待。 到此时,五人背后冷汗渗渗,却不敢开口。 成嘉眼底闪过不忍,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是政治总会流血,而这些人贪墨公粮,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把这里交给江流和陈晃去处置,跟着走出了大牢。 郑吏犹不死心,壮着胆子,在芈凰身后大叫道,“人人都赞凰太女乃当世女杰,就是行如此卑劣残忍的手段吗?” 快要走出去的芈凰闻言,却突然一转身,一步一步又走了回来,低头看着到此时还死不悔改的郑大人,毫不避讳地笑道:“多谢郑大人夸奖,不过比起五位大人枉顾上万百姓的性命,芈凰所做的这一点,还是惭愧得很。” 重生一世的她,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虽有自己的私心,但也见不得这些欺压之人。 寻常闺阁女子那种动不动就打耳光、打板子的手段。 在她看来,不屑为之。 要用就用战场上直接取人性命的手段,而他们现在所受的,还不及万分之一。 “郑大人,现在就叫残忍?”芈凰继续笑道。 “在军中审理敌国jian细时,你可曾听说过,一种酷刑,只要他不肯交待,就有酷吏一刀刀将人凌迟,最后千刀万刮,只剩骨架和五脏六腑具在,而人还好好活着,你们可要尝尝这般滋味?” 郑吏闻言,舌头打结。 他才不想尝呢! 不过下意识地他还在辩解道,“但是明明是太女你们栽赃,我们五人根本没有贪墨灾粮!” 就算他们做了,也不会傻傻地把那么多粮食放在家中,等人来搜。 “哦,是么?” 若敖子琰闻言也眯起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吏,轻笑起来,“郑大人,你可知道说谎会有什么后果。” 郑吏对上若敖子琰那双幽黑而莫测的眼眸,心头陡然一跳。 想起若敖子琰的无情不下于若敖越椒的残忍。 不禁暗呼此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