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故乡、故人、故事.3 再遇故人
第四章—故乡、故人、故事 【3·再遇故人】 被湖上的风一吹，我的心自是静下来，想着如何去做接下来的事。要解开忆咒，总该找一个认识我的人，可除却修仙之人，谁能自一百八十三年前活到现在？ 这样思索着，我远远地见到一个隐约的身影。那大概是我在客栈时见到的那个背影的主人吧。 走近些看，才发现那是个年迈的婆婆，她端坐在一方石凳上，白色的头发绾在脑后。身影有些朦胧。绛红色的衣衫蒙了一层月光，皱纹满布的侧脸透着满足与安详。看得出，那是个晚年安乐的老人。 许是察觉到我们的目光，老婆婆转过脸，见了我们，她的眼神一下子清亮起来，抬起枯槁的手，颤颤巍巍地招呼：“哎，孙女儿，快过来。” 曲晞瑶眨眼看着我：“不是吧，我长得像她的孙女？”我皱起眉看了她半晌：“嗯，你可能是像她孙子。”“……” 我们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毕竟怠慢老人是不敬的。不过也不一定，万一我们比这婆婆年纪大呢。 见我们走过去，老婆婆的眉眼弯成月亮的形状，看得出来，是个极为和蔼的婆婆。夜风吹拂着湖水，发出溶溶似叶落的声音。皱起的湖面染上了微冷的月色，像一把新开的寒剑所映出的光。 我不自觉地想到了夜一寻，他那与这寒潭并无二致的眼神，春寒料峭大抵是如此，明明远望去，春色已铺了满眼，但未消的寒气会无言地提醒你，在你自认的美好中，总会有缺憾。 老婆婆望着湖中起伏的月色，抿起的双唇轻轻颤抖。她许是把我们当成了她的孙女，沉默了半晌，竟给我们讲起了故事。 “孙女儿啊，你以后可少往湖边走，可别掉进水里。”老婆婆告诫道。曲晞瑶轻轻一笑：“这么大的人怎么会掉进水里？”老婆婆叹了口气：“谁知这世事如何。我以前啊，就见过一个寻死的丫头。” 兴致被成功地提上来，我们开始认真地听这位老婆婆的故事。 “我小时候不像现在，那时候家里人对未出阁的姑娘看得可严呢。我十岁时，还不曾出过一次门。我娘说啊，未嫁人的丫头是不能出门的，不然，会被黑妖掳去做媳妇儿的。” 才听到这里，我便暗叫不公了。这种规矩太极端了，说什么姑娘未出阁便不能外出，不能见除父兄之外的男子，当真嫁人后，又只能整天守在夫家。目测女子一生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闺房、茅厕，夫家的厨房、茅厕，还有菜市场。正因如此，自古以来女子自杀的概率才会高出男子和人妖好多。如今这规矩倒是收敛了大半，但依旧有人固守。 我叹了口气，继续听老婆婆说：“我十岁那年，因为实在好奇屋外的样子，便趁我娘不在，偷偷跑了出来，就跑到这湖边。那个时候啊，这湖已经是永乐湖了。” 曲晞瑶一脸兴致地上前蹲坐在一旁，红色的衣角搭在腿上，当真像一个听故事的孩子般问道：“那后来呢？那个寻死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老婆婆很满意曲晞瑶这对她所说十分重视的样子，晃了晃身子回忆道：“到了这湖边啊，我高兴地到处跑，外面的天真大，柳絮一片片的，就像我娘做棉衣时弹下的棉絮。我跑的累了，便坐在一棵柳树下歇息，就看到一个与我一般大、穿着白衣裳的小姑娘走到湖边，她的衣裳可真漂亮，看着柔柔的，和那些柳絮一样。” 我们听得认真，毕竟这重点也算是绕了好久才出现。“然后她就跳下去了？”我问道。老婆婆摇摇头：“不是不是。那小姑娘啊，穿得好看，长得也漂亮，仙似的脸，却一点笑意也没有，真不像是个孩子啊，看来她家里看得更严厉吧。 “她就站在湖边盯着湖水看了约摸有一刻钟，竟走路似的踏上了水面，就在那儿。”老婆婆指了指湖中央，“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湖中央，还漂在上面，以为我眼花了呢，揉眼再看，她便已经跌入水里了。可她一声也没喊，怕是一心寻死的。” 我叹了口气，又是个想不开的俗人啊，死有什么好的？活着才能有机会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就像我喜欢夜一寻，却绝不会为了让他记住我而选择他面前自尽。 不过照这个老婆婆所言，用我阅览无数小说的眼光来看，接下来，一定会有一个英雄救美的桥段出现。再说，谁说不喊救命就一定是寻死呢？说不定那姑娘只是吓得喊不出来或是被水呛到了呢？ 果然，那老婆婆话锋一转：“不过幸好，有个小伙子当即下水便把那个小姑娘救了上来，不然呦……”她摇了摇头，“唉，这么小，怎么还想不开呢？” 话至此，我总感觉这故事才刚刚开始，不过转念一想，本段故事的引言是“少往湖边走”，这才抑制住各种好奇的心绪。 而曲晞瑶显然是没能抑制住自己，她摇了摇老婆婆的手，问道：“婆婆，后来呢？那个小伙子是什么人？那小姑娘有没有以身相许？”又停下来想了想，“十岁……以身相许，是早了点……” 老婆婆拍了拍曲晞瑶道：“没你说的那么玄乎，不过倒也是奇怪的，那个小姑娘上了岸后转身便走了，都没有道谢，那个小伙子也不恼。不过要说这小伙子啊……”老婆婆突然有些激动，轻轻咳了咳，我们赶忙上前为她拍背顺气。 她平静下来，叹了口气道：“你们一定想不到，那个小伙子，就是大英雄瀛帝，江溟。” 我和曲晞瑶瞬间被惊掉了下巴，曲晞瑶咽了咽口水：“婆、婆婆……这，不太可能吧……”老婆婆皱着眉孩子似的扭了扭头：“云乡也是不信我说的，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还能有假？” 我瞬间竖起一身警觉，俯下身子将曲晞瑶挤到一边，拉住婆婆的手问道：“婆婆，您今年贵庚？” 她若是真的见过江溟，那说明她应该与我一般大，虽说常人能活到二百九十六岁实在是蹊跷，但一直苦于没有头绪，如今误打误撞找到一条还算可观的线索，我总不能放过。 老婆婆想了一会儿，正欲开口说话，却远远听见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婆婆！”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