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神飞降

    一连几天的雨，天终于晴了，雨后的黄昏总不那么尽如人意，太阳在西山头垂着，黑夜随时可能降临。

    水寒与荆门走在小路上，刚下过雨，雨水填补了坑坑洼洼的土地，形成一个个小池塘，水寒低下头，看了看水塘中映出的自己可爱的脸，自己脏兮兮的，简直像个乞丐。

    “走吧！”荆门催到。

    对于荆门，这个留着络腮胡子却不失英气的大叔，水寒并不熟悉，他们才刚刚认识几天罢了。至于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水寒一无所知。只是依稀记得，几天前这个男人救了自己。

    他们进入了一片雾海，荆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紧紧抓住了水寒的手。

    “抓紧了，会走失的。”

    “哦。”

    一连几天他们都以这种方式问答，水寒从不主动和荆门搭话，荆门让水寒做什么，他只会哦一声，表示同意。

    时间随着脚步流逝，水寒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条小船上，周围雾很大，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到潺潺的溪水声，像是来自无尽远方的呼唤……

    雾，散了。

    水寒与荆门下了船，他们来到了他们所以来的地方。

    “桃花源。”

    荆门简短地说，语气中带着自豪。

    那是水寒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那年他12岁。

    “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这个世界的净土。”荆门津津乐道。

    “桃花源三面环山，只有南面的小溪通向外界，并且由于源外终年大雾缭绕，鲜少有人出没。自从很多年前这里被人发现，就一直被当作人间乐土，但因为害怕战争侵扰而一向不与外界有任何联系。三十年前一个人的来到改变了桃源的命运，他的名字，叫凌修。凌修是儒家学者，一向主张依法治国，后来他来到桃源，这里的一切改变了他的初衷，他发誓要将世界变成桃源一样的乐土，于是他创立了新的儒派，主张和平，并且将桃源转向开放，与七国保持联系，以争取和平。并于20年前与天界建立联系，成为三界不可忽视的中介力量。”

    水寒听得似懂非懂，只是不住点头，脑中却在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荆门却把这行为当作某种肯定继续滔滔不绝：“如今的桃源，分为三个部分，桃庵，桃山和净地。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净地。净地是儒家弟子修行的地方，你也将在这里开始你新的人生。”

    水寒看了看将夜的天空，不知何时又乌云密布，微弱的光时隐时现，十分诡异。透过微光，水寒似乎看到白色的什么东西在空中飘摇，那似乎是一只鸟，摇摇欲坠。

    “新的人生吗……”水寒苦笑，希望不会更糟吧。

    喜庆的声音传来，一对车马敲锣打鼓向一行两人靠近。荆门迎了上去，水寒没动。那件事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了呢。

    过了一会儿，荆门回来了。

    “怎么了？”水寒还是忍不住了。荆门愣了一下，这孩子居然主动讲话了，随后释然，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虽然经历了那样的事。

    “犁穆和小蝶成亲，正往月老神像去呢，真是的，差点没赶上，一起走吧！”

    荆门语气很兴奋，但在水寒听来，很奇怪。

    “他们是什么人？”

    “犁穆是净地大儒犁雍前辈的长子，小蝶是荀庄主的千金，哦，就是现任净地庄主，是凌修先生的徒弟。”

    ……

    “走吧，小荆。”前面的一个长得眉目清秀，留着点下颌胡，披着长长鬓毛的翩翩公子对荆门叫到，他，就是犁穆。

    水寒跟了上去。

    犁穆瞅了他一眼，说：“他就是易水寒？”

    “嗯。”

    已是黑夜，一行人来到月老神像前。月老神像是桃山圣物，位于桃山主峰雷云峰峰顶，据说男女相恋时得到月老的祝福就会白头偕老。所以村子每逢有人成亲，便会来月老神像前拜会。另外，在月老神像周围种着从药王山谷移植来的恋花，据说这种花在感知到天赐之缘时会绽放出星光，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此类事情发生，可能只是传说罢了。

    水寒见到了月老神像。

    巨大的青石雕像上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红线，神像脚下是气势恢宏的祭坛，水寒看呆了。

    一个少女从轿子中款款而出，她栗色头发留着平直的刘海，挽一撮玲珑发髻，在阵阵微风的吹拂下显得静谧美丽。据荆门说，荀蝶是个刁蛮公主式的人物，与他和犁穆青梅竹马，一直保持女王架子，但此刻连荆门自己都呆了，简直仙女林凡，雍容大方，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犁穆牵着荀蝶的手向神像走去，荆门将头偏向一边，毕竟是青梅竹马，可以理解。

    就在众人欢庆之时，一声巨响，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白色飞鸟落在神像祭坛上。犁穆护着荀蝶离开了祭坛。

    水寒感到脖子上的项链有异动，这项链自水寒有意识起就一直戴着，叫做千年泪。这时项链似乎在拉着他向祭坛走去，水寒被拖拽着向前挪动。此时荆门已奔向荀蝶，无心顾他。

    水寒沿着项链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月老神像向上翻起的左手，而它的上面，居然有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个蓝衣少女，项链是指向她的！水寒想伸手将千年泪挣脱掉，但，已经来不及了，水寒被千年泪拉着直飞向神像左手。

    ……

    他看清了那个少女，在离她不到半尺的距离内。

    少女已经昏迷，风拂过她略显凌乱的白发，那是一种天然的白，白的让人舒服。香气沁入水寒的鼻息，她可爱的面庞透露出花季少女的灵气，她似乎是和大鸟一起落下来的，刚好落到这里。

    水寒试图叫醒她，但身旁的红线突然动了起来，把他和那个少女缠在一起，红线绊住水寒的脚，他顿时失去平衡，与那个少女一起挂在了半空中。这时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身上的红线又看了看水寒，水寒看着她美丽的眼眸，脸涨得通红，刚想解释些什么，但身上的红线越缠越紧，使他说不出话来。

    少女立刻抱紧他，深深的一吻，水寒感到身上的红线渐渐变松，他慢慢闭上眼，他感到身体在慢慢降落。

    人们鸦雀无声，因为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恋花开了，星光飘满了整个祭坛，一切都是静谧的。

    水寒降落到地上，他睁开眼睛时，少女已跨上飞鸟，梦一般地离开了。

    那个夜晚，是水寒与日初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