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没想到签完合约后的工作更忙，连休假的日子都没有。我看着办公桌上一大摞没看的文件，心中连连哀嚎。 视线扫过桌子上新鲜娇艳的白山茶花时，不觉一愣，多久没联系曲向东了。从那天在酒吧相遇到现在有一周了吧，以前即使不见面他每天都会打来电话，而现在就只有送花了。 心里有些愧疚，我不知道怎么梳理与他的关系。我是喜欢曲向东的，可是喜欢不等同于爱，喜欢有他这样的朋友，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温暖与放松。可是我害怕把我的真实情感告诉他，我害怕因为感情的牵绊而失去他这个朋友。 电话铃声打断我纷乱的思绪，是李薇安，这个屈指可数的人知道的内线，除了曲向东打的次数最多就是她了。想到曲向东，我微微叹了口气。 “陈慕杉，我实在怀疑，你每天不开手机，偏偏要我们打内线才能联系到你，你是时刻提醒你自己是总裁，还是时刻提醒我们你是总裁呀？”李薇安在那边刻薄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翻出手机一看，没电了。我陪笑着说道“电话没电了，不信你来看。”李薇安永远都这样，你要不好言好语平息她的怒火，这一天就甭消停。 “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喝茶水还费力气呢，还要去你那儿看手机，我又不是疯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一趟，我在香港给你买了一套纪凡希新款的春装，你穿上绝对好看。”李薇安边说边吹着气，好像真的在喝茶水。 “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吧，哎？你什么时候去香港了，我怎么不知道啊？”说完我就后悔了，一周忙忙碌碌的一直没联系她，这回又堵枪口上了。 李薇安果然拿这句话大做文章“我怎么认识你这个白眼狼呢，周三晚上我在香港还给你打电话了呢，你迷迷糊糊的就知道睡觉，我问你好几遍你听清楚我说什么没，你说听清楚了，敢情你敷衍我呢？”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那天开会很晚回家倒床上就要睡觉，谁知道接到李薇安的电话，我困的迷迷糊糊真的忘了。 “jiejie，你那天打电话都十一点多了，人民群众还得休息呢，哪记得住呀。” “你……”李薇安继续不依不饶。 “我这儿要开会，一会儿说，一会儿说啊。”我赶紧撂下电话，生怕她继续说下去。我可真是怕了她了。 还没等我从应付她的心跳中平复下来，电话又响了起来，心想一定又是那个不依不饶的李薇安，拿起电话模仿电话录音说道“不好意思，陈总不在办公室，请您留言。” 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后，一个柔和的男声传了过来“您好，我是霍启凡，希望有时间能见个面。” 听到这声音我一愣，丝毫没考虑刚才接电话时的假声，语气正经的说道“您好，霍先生，我就是陈慕杉。” 霍启凡似乎被突然转变的声音弄得有些困惑，停顿几秒略带笑意的说道“陈小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看了看时间表“不知道你中午方不方便，我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虽然说的一本正经，可心里却囧的要死，这种转换语气的孩子气行为是人都要觉得不好意思吧。 “好，那就中午吧，我到你们公司楼下等你。”霍启凡礼貌地答道，语气已恢复正常，我在心底大松一口气。 “好，那中午12点公司门口见。”我礼貌地说道。 “蓝天草地”是公司附近我常去的咖啡馆，我喜欢那的阳光，向着阳光的那面是落地玻璃墙，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子里暖暖的，霍启凡坐在我对面，背对着阳光。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边。 “陈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的休息时间。”霍启凡礼貌地说道。 “霍先生，你太客气了。”我微微一笑。 霍启凡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我想陈小姐对于我这次回国的目的一定有所耳闻，起码从我母亲那方面。” 我微笑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母亲有意让我接管泛海，但是我自己并不想这么做，所以我真诚的希望陈小姐能以总裁的身份继续做下去，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他的话让我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他会提出接手泛海的事，没想到完全不是，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霍启凡了然的淡笑一下，仿佛对我的反应早有预料，他继续说道“陈小姐，听说过风影吧？” 我点点头“那是一家刚刚兴起的广告公司，虽然刚刚起步，不过许多作品都受到业界的好评。” “风影是我和Lynn两年前创办的。Lynn学的是广告艺术，创办自己的广告公司一直是她的梦想，现在公司刚刚上轨道我不能离开，重要的是我不能放下Lynn的梦想不管，所以目前阶段我打算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风影。”霍启凡顿了顿继续说道“陈小姐在泛海的工作环境和工作能力我也有所耳闻，如果你能留在泛海，我会保证你总裁的绝对权力和绝对地位。” 听到他这番话，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的话也恰好说到了我的痛处。虽然我在泛海工作六年，宋默华把总裁的位子交给我，可是在公司里我并没有实际的权利，公司的重大决定基本都是出自于宋默华。而且我很少以泛海总裁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甚至很少的人知道我是泛海的总裁。说白了我只是个替代品，宋默华把我放在权力的顶点制衡其他股东，以确保霍启凡未来在公司的地位。 想到这儿我有些尴尬的抿抿嘴唇，霍启凡有些不好意思的安慰道“陈小姐，我说这些话无意伤害你，请你别介意。 我微微一笑“霍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早已经决定了，你回国后无论怎样我都会退出，对于商场我已无眷恋，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六年挣扎在宋默华与工作的缝隙之间，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能让我坚持到今天只不过是想报答宋默华的提携和帮助之恩，既然霍启凡已经回来，我也不想再趟这个浑水。 听我这么说，霍启凡沉思了片刻，然后他说道“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可能有些苛刻，不过现在泛海处在涉足房产业的关键时期，虽然我是学金融出身，可是马上到公司工作恐怕短时间不会上路，希望陈小姐能勉为其难等平洲房产开发案顺利结束后再离开。” 平洲房产开发案是一个长达五年的合作案子，按他这么说我岂不是还要服务五年，况且事情多变，如果我现在答应，真不知何时能真正脱身。 我刚要驳回他，霍启凡继续说道“陈小姐，无论怎样泛海都包含着你六年的心血，我想你的心情就应该向我对风影一样，虽然我们的工作环境不尽相同，但是即使这六年里你在工作上有很多不如意，看着它一步步的走向成功也会觉得很自豪，毕竟它是自己一步一步看着成长起来的。” 霍启凡的心理战术很好用，虽然我觉得精力耗尽，可是看着泛海一步步的壮大发展真的觉得自豪，毕竟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且六年来我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去做我能做到的事。就像一个看着孩子长大的母亲，即使再苦再累，也不可能一下子对自己的孩子撒手不管，而且还是在成长的关键时期。 我扶额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平洲房产开发案动工后，等一切稳定下来我会离开，在这期间希望你找到合适的交接人员，你看行吗？” 霍启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谢谢你，陈小姐。” “没什么，不过你要向董事长说明情况，我不想她误会什么。” “这个你放心，一定不会让陈小姐为难。”霍启凡象征性的举起咖啡杯说道“陈小姐，合作愉快。” 看到他的样子我微微一笑，举起杯说道“合作愉快！” 窗外人来人往，阳光还是暖暖的，照在他水蓝色的体恤衫上很耀眼。 霍启凡放下咖啡杯，他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我“我从我母亲那听说过陈小姐和薇安的关系，这次我提前回来就是想利用这些天好好想想如何解决我和薇安的问题，所以我提前回国的事情除了我母亲、陈小姐和张伯还没告知任何人，就是不希望有人干涉这件事。” 听到这话我皱了下眉，他说这样的话让我有些不能接受。“霍先生虽然我是个女人，可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是长舌妇。” 霍启凡脸上露出歉意“陈小姐，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想让别人干涉不是因为想隐瞒薇安什么，而是不想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希望把对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沉默的看着霍启凡，真不愧是宋默华的儿子，做什么事都打好足够的提前量。那天宋默华之所以让我去接机，无非是让我自己掌握一个度，在适当的时期把林心瑜到来的消息带给李薇安，使李薇安能顺利赶走林心瑜，反之，则会使霍家和李家的姻亲关系决裂，而我和李薇安的友情则是这件事的陪葬品。我就是关键上的那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只能说宋默华的算盘打得好。 我无奈的说道“霍先生放心，不是我分内的事我一定不会干预。不过薇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霍启凡笑了笑，他转头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我也不想伤害她，可是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 听他这么说我也沉默了，感情真的不能勉强，六年前我也听过同样的话，只不过出自一个女人的口中，乔洣。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远处的广场上飞舞着各色的风筝，在碧蓝的天空里自在逍遥。 “陈小姐，Lynn一直想请你去家里做客，不知能否赏脸？她从小生活在美国，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不过她好像很喜欢你。” 本应该推脱的，可是想到她也是独在异乡没有亲人陪伴，像我刚来到这个城市一样，那种缺乏归属感的心情顿时浮了上来。我想了想说道“好吧。” 霍启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头望向窗外，只不过视线离开了翩翩起舞的风筝，而是落到窗外一个女孩的身上。那个女孩背对着我们在打电话，长长的头发随着风飘了起来，她穿着一件蓝色英伦风格的毛衣，配着一条简单的牛仔裤，看上去休闲时尚。霍启凡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孩，面部表情渐渐柔软起来。我仔细打量才发现那个女孩的穿着打扮竟然与那日机场中的林心瑜相同。 看来霍启凡是真的很在乎她，即使不在她身边，同样的东西一样会唤起他对她的思念。我听说过宋默华讲过他的儿子，他是感情内敛的人，即使对自己最爱的母亲也从未表现过任何的热情。如果霍启凡不是真的深爱林心瑜，又怎么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对她的关心和思念呢。可是有这样情感的霍启凡又要去怎么面对李薇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