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城市的夜空完全没有星星呢
我们正在回去的公车上，可能是因为高峰期的关系，车上已经坐满了人，我和雪之下雪乃、由比滨结衣三人并排站在公车上。 在那之后，樱井智树向我们诚挚的道谢后，就和伊卡洛斯离开了。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必要挽留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也躲过了被雪之下“处理”的命运。 “嗯？自闭男为什么一直眉头紧锁的样子。难道，是舍不得伊卡洛斯吗。” 由比滨一边说着一边嘟着嘴巴，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呢。 “笨蛋，不是，你看看这个。” 我递给由比滨一张纸。这是传单，下午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在我们从市民泳池出来的时候，这种单子已经贴满大街小巷了。 由比滨用手拿着传单看着，而雪之下则也在一旁看着传单。 “公告——” “不要读出来啦，你有阅读障碍症吗？这样太引人注意了。” “啰嗦！真是的——” 由比滨一番抱怨之后，开始观看传单的内容。 公告的大概内容是这样的： 基于昨天出现的大量奇异人士，在这里，暂且称之为“异世界人”，为了避免社会的恐慌，以及社会民众对异世界人的过于激进的态度可能导致的异世界人的恐慌，从即日起，严禁市民用过激的方式接触异世界人，请用最平常的态度对待这些外来世界的朋友，一切过激行为的市民将以危害社会治安按行为按程度进行严重惩处。以下是对各位看到传单的异世界人，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否可以读懂公告的内容，但是如果可以看懂，请按照如下地址前往我们为你们准备的异世界人安置所来，我们将给你们这些外来的朋友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看完公告后，我终于明白在公共场合伊卡洛斯露出羽翼却没有引起sao动了。 这个公告下面注明的发表时间是今天凌晨，也就是说，这个信息想必老早就在各大新闻电视中广泛传播了吧，因为今天早上的伊卡洛斯的出现在加上旁边这两个家伙当时闹脾气的原因，所以没有来得及关注电视新闻。 “小雪乃，你看，这里的政府还是挺好的嘛，特地发公告提醒市民们要亲切的对待我们，还要给我们这些异世界人提供帮助哎。” 看完公告的由比滨发出赞叹，向雪之下说道。而雪之下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 虽然不知道雪之下在思考什么，不过的确是不能光从这个公告的表面去理解。这个公告里面最值得注意的，就是樱井智树之前所说的“召集”。 “小雪乃？自闭男？” 由比滨并没有明白我们沉默的原因，这里就由我向她稍微做些解释吧。我降低音量，轻声地说道。 “由比滨，不要从表面看这个公告。” “哎？” “先说公告的上半部分，它多次提到了不要去刺激异世界人，这其实是对我们的未知性感到恐惧的一种自我保护行为。不受到伤害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伤害。” “哎——自闭男真是，又用这种消极的态度考虑问题。” “嘛，他的消极态度先不谈，这次他的思路是正确的。” 说的好像以前我的思想就全是错误的一样。嘛，既然雪之下赞同了我的想法，就表示她也在为政府的真实意图表示忧虑。 “我们再来看下半部分，说让异世界的人前往他们指定的场所。表面上说是帮助我们，实际上是想要从我们的身上获取情报吧，将人引导至他们的指定区域，再加以控制。” “话是这样说，可是真的会去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 “至少有能力有思想的人不会，一般会去的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或者是急于寻人的，樱井智树正好就属于这一类的。” 听了我的回答之后，雪之下点了点头，之后就再次沉默不语了。 “那，我们还是继续执行之前的方针，继续观察吗？” 由比滨向我问到，我向她点头代替回答。嘛，现在我们还是有条件按兵不动的，目前我们就先在我们的据点观望吧。 “真可惜啊，如果去的话说不定可以见到认识的人呢。” 由比滨低头感叹，表情有些许的失落。 其实，由比滨刚刚的话有些触动到我，她让我想起了些烦心事。 但是，现在我不可以为了我自己的原因影响到她们。 “嘛，暂且这样吧。” 我向由比滨说道。说完之后总觉得像是自言自语，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什么，告诫什么一样。 这时，我注意到了视线，我转过头去，发现雪之下的视线正对着我的方向。望向她望去，而她只是缓缓的回过头去。 ×××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在书房中看了一会书，但是不知为什么心总是定不下去，于是合起书本。 稍微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总觉得心里面有些闷，我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为了不吵到她们，我轻轻将屋子的大门打开，走到门外之后同样轻轻的将门关了起来。 来到楼下，我并没有打算走远，只是站在楼梯口。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也许是这里比较偏僻的关系，这里一片一直都不是很喧闹，到了晚上更是寂静无声，这种能让人将心静下来的环境，一直是我喜欢的场所。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视图让新鲜的空气赶走胸中的闷气。 那么，我胸中的闷气，是什么呢。 这种感觉，从昨天晚上其实就已经就有了，或许更早。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伊卡洛斯担心樱井的神情，他们相遇之后樱井柔和的话语和伊卡洛斯安心的表情，这些都在刺激着我的思绪。 可是，那又怎样呢，你的思绪是没有理由的，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了？你是一个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吗？ 答案很明显，我不是的。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不会影响我的行动准则，哪怕是我自己。 这时，我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是这栋楼有人出来了吗，这么晚了是出来散步的？嘛，我也是这其中之一了。 我回头望去，眼前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面孔。 “雪之下……” 雪之下缓缓的从楼梯上走下来，眼神注视着我。 “晚上好。” “.…..哦——” 我随便的回应了一声，雪之下慢慢走到我的身旁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只是注视着夜空。 我也抬起了头，我望向天空。城市的夜空基本是看不到星星的，当前的夜空也是如此，漆黑的夜空完全没有星星的影子，这让我想起了某个夜晚，也是这样注视着夜空，但是那时天空满是璀璨的钻石。 “城市的夜空完全没有星星呢。” “的确是呢，这让我想起了志愿活动时夜晚的星空。” 雪之下稍微顿了一下，接着，她继续说道。 “那时也是如此，为了透透气出来走走，没想到在眺望星空的时候你突然从背后发出声音，那时候真的有些吓到了。” “是嘛。” 我和雪之下有的没的说着话，话题结束之后我和她回到了无言的状态。 虽然没有对话，但是这种环境我并不讨厌。不对立、不无视，只是静静的待在一个环境，一边感受这对方的存在，一边遥望着夜空。 “睡不着吗。” 雪之下打破了沉默，向我提出了疑问。 “你还不是一样。” “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关门声，我便起身确认。看到你那边的房门大开，去看了果然不在房间，我便猜到你是出门了。” “猜的很正确啊。由比滨呢，已经睡了吗。” “这孩子，每天晚上睡前都要闹腾一阵子，不过睡着的也很快哦。” 雪之下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对照顾由比滨有些劳神的样子。我向她望去，可是她的表情并不是很困扰的样子，嘴角还带着轻轻的微笑。 她说完之后，我们再次回归无言。 雪之下依旧望着天空，而我已经低下了头望向前方。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只是注视着前方，我用这种方式放空思想，不让自己再想别的事情。时间缓缓的留过，我无法确认时间走过的痕迹。 “是在想小町的事情吗。” 雪之下突然说出了出人意料的话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为什么这样说？” “深夜给正在寻人的人临时住处，而到了找人方面又异常坚决的不给予帮助，总觉得你有些矛盾，在看到你盯着公告时的表情，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啊——” “也没有！只是……碰巧注意到的……” 雪之下在听到我的抱怨之后，她将头偏向一边，这时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生气。 不过真不愧是雪之下，把问题剖析的这么清楚，也许她会很适合去做心理辅导，但是因为过于严苛的话语可能会给病人雪上加霜，所以有被拉入黑名单的危险。 她的确是点出了我的烦恼。但是，即使是如此，我的态度还是不会变。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是，目前我还不可以去找她。” “为什么？” “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目前制定的方针啊，下午我在公车上不是说过了吗。” 我有些想不通现在的她在想些什么，我试图再次告知她我们当前应采取的行为，同时，给当前采取的方针加些辅助佐证。 “还有，小町的话……应该没问题的……比如说，如果你jiejie在这里的话你会担心吗？” 说道这里我有些心虚了。我知道，这是欺瞒，这是自我安慰。那么，她呢，雪之下雪乃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这时，雪之下说出了我预料之外的答案。 “担心哦。” “哈？” “的确，jiejie在各方面都很厉害，但是，那是她的事情。” 她顿了顿，接着，她将头转向了我，正视着我的眼睛，眼神中充满着真挚。我想避开，但是，她那认真的表情让我移不开视线。 “担心，是我的事情哦。无论现在她是否安全，我的担心不会变，这是我的感情，所以，我不会去欺骗自己。”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渗入我的胸中，仿佛就像是要赶走我胸中的闷气一般，我感觉好像有什么正在慢慢的释放。 她说的没有错，不能欺骗自己，那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即使可以对所有人不诚实，也绝对不要欺骗自己。至少不要欺骗自己，那是给自己的人性留下的最后底线。 “嗯。” 我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同时，这也表示我是真的在担心小町。 听到我的回答，雪之下似乎很满意我的答复，她嘴角微微的翘起。 “那么，我们明天就去找她们。” “啊？但是——” “真是笨蛋呢，不被发现的方法还是有的啊。比如我们只是在附近观察，实际上是关注入口，如果她们会来的话肯定会经过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雪之下断然的阻止了我的疑虑，这样的她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可是又非常像她，她依旧是那样的正直、善良、美丽。 夜风微微的吹动她的长发，雪之下伸手将头发梳理至耳后，显露出她通透精致的耳朵和白色的脖颈。她就像是夜晚树林中飞舞的精灵一般，神秘而美丽。她脸上带着笑容，微薄的嘴唇泛着水嫩的光泽，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而微微颤动。 我望着她有些出神，我的思考像是短路了一般。但是，也托她的福，我感到我胸中的苦恼正在慢慢飘散。 “谢谢。” 我用思考良久的脑袋，取出最终筛选好的词语说道。 听到我的答谢，雪之下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接着，她迅速转过头，边向前走了两步，边说道。 “没什么！……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急促，但是却没有向前迈步，似乎是在等待着我的答复。 “是是——” “回答只需要说一次。” “是。” 我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她的方向走去，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一般，她也重新迈开了步伐。 也许，今晚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