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只是圈套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呵..” 玄宸往后一靠，弓起了一条腿，胳膊搭在膝盖上看着下方的人，一声冷笑很是危险，隐藏着一触即发的杀意，无视一旁伤还没好就要跟着一起来看热闹的玄然，如果他知道断子绝孙的始作俑者是方醒，不晓得还会否如此称赞方醒。 “阿朗，见着白昱墨了吗？” “没有。” 玄朗回答的很是冷淡，他有一双动人的眼，不笑亦是含情，散发着炽热的光芒，这道强烈的光线只属于那个叫作方醒的女子，故也不喜玄然的评价，只几句话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第一眼就看上的心上人。 “这么热闹，白昱墨会不来？” “一定来了。” 玄宸微眯着一对丹凤眼朝下搜索着，无论他白昱墨再如何寡淡，有些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如若不然，光凭残废一事，这天下一定会变成人间炼狱。 “那女王爷真有气势，她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咦？” 没人理会玄然，他也习惯了，只是玄宸突然有些狐疑的盯着方醒，如果刚才没有瞧错，方醒好像笑了，只是一眨眼的笑意，却可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寒意，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不妙了。 “阿朗，你说这女王爷想做什么？” “造福古苍百姓？” 玄然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玄朗与他有同样的想法，只玄宸顶多相信两成，方醒那个人的确好心肠，古苍有这样一个女王爷是一国之幸，可推回来说，又是不幸... “又开始了。” “快看..” 其实方醒这次的套路很好看懂，她似乎与皇上亲提的折扇有缘，但凡她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摩挲扇面，就说明有好戏可看了，这不正如众人所期待的，方醒走到最前方止住了脚步。 “现在，给各位一个机会，凡代笔者自动离场，刑罚减半。” “...” 一阵难捱的沉默，有些个考生手中的毛笔已经不听使唤的颤抖，虚张声势，不少人只好这样做着心理安慰，即使方醒再厉害，还能什么都知道吗，万一没被发现呢.. “确定..没有？” “...” 方醒的笑容同往日里一样，没有受到这气氛的半点影响，抬手一挥一众书童便跟着她往前走着，这帮考生现在沉默不语不要紧，只是一会万不要哭爹喊娘的求饶。 “凡是被本王点到代考的，罚银五千两，行杖五十，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代笔者罚银十两，行杖为十..” “殿下...” 负责记录的书童唰唰唰的写个飞快，人群中响起一道悲壮的声音，想来是哪位请了代考受不了方醒施压的傻孩子，只是这会已经晚了，官兵迅速上前扣住了人。 “曾任川阳知县的高杰，定陶知县的袁华晖，望城知县的曹和志，清渠知县的王正祥，扶江知县的周洪杰，保亭知县的曾希芳...” “殿下饶命啊..” 考场居然奇迹般的没有燥乱起来，不停的有人跪地求饶，而后被官兵请出考场，由书童做记录证明，余下的考生们也已经没了心思做文章，被此时仰着下巴，方醒轻轻开口便能叫出名字的能力惊呆了.. “诶..这个，留下继续考试。” “凭什么！” 方醒制止住了官兵欲拽走的一位代笔者，立刻引来其他代笔者的不服气，他们的惩罚方醒降得很低，可仍改变不了他们是代笔的身份，方醒却同意这根本没有上任过知县的男子继续作文.. “凭什么..凭他圣哲书斋的赵嘉良家中有重病的双亲，凭他满腹经纶，学识渊博，凭他单单将报名的几个铜板拿去买了药..” “你..” “至于你，博仕书斋的李成业，所有刑罚加倍，且三年不得参加科举，毕竟你们书斋的要价要比其他书斋高的离谱，而你竟有信心说什么替别人考个前三甲来..” 李成业最后都不知怎么被带出的考场，脚下软榻榻的像是没了知觉，他想不通面前是个怎样的人，如此多的考生，难不成她都做了调查？而且连相貌都能记得准确... 考场很快恢复了平静，所有人的心境却都无法回复到上一刻，一双双眼睛汇聚到方醒身上，闪着狂热的光亮，怎么办，他们好像越来越愿意神化方醒了，这个偃安城曾经最大的笑柄。 “方醒，你这快弄走一半的人了，让朕到时如何分配啊..” “回皇上，方醒同太子殿下商议过此事，查了之前科考的试卷，发现有不少文采出众之人，故今日也将他们带来，若皇上应允，他们需用这里考生最末一位交文的时间，完成律法及文章的考试。” 方醒此时的话语，狠狠的刺痛了白昱祁的心底，这也不能怪她方醒，如今朝中势力逐渐不利于太子，方醒也希望维持平衡，况且所有人都只知她的一切是皇上给的，莫名的调查清楚了所有考生的背景，当然需要太子的名头... “传吧。” “传..” 书童领着一批考生入场，选在无人的矮桌前坐下，太子曾经看着方醒面寒如霜的眼神，如今也变得柔软起来，方醒想找个正当理由不假，可也把这次的功劳全推给了太子。 “皇上，于大人复考结束了。” “哦？呈上来给朕瞧瞧。” 于远帆没让方醒失望，率先完成了文章，书童将两场的试卷交到了高公公的手上，皇上没有去看他律法问题作答的如何，直接审视所作的文章，比之科举时竟精进了不少。 “于卿这句信贤而任之..说的甚好。” “谢皇上。” 皇上只夸了一句，众人立刻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聚到王杰心的身上，想他此刻的压力该是有多大，于远帆坐回蒲垫上，并没有心生骄傲，太监上了茶水点心给他。 “这篇文章..将科举用了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之语，倒是大胆。” “请皇上恕罪。” 陆续有考生交上了文章，皇上此时下方的男子正是方醒在之前落榜者中提上来的，文笔颇有王杰心的感觉，犀利且大胆，只却比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恩？这是顾成文作的？” “回皇上，正是。” 皇上现场阅卷，高公公在一旁仔细察看了姓名，的确是方醒点过的顾成文，只皇上有些纳闷，如此文采的人只是被调遣做了个小县令，可说是屈才了，所以这问题是出在吏部还是曾经的礼部尚书叶凡之身上呢？ “皇上，这是王大人的。” “快拿给朕看看。” 看得出皇上对王杰心的文章还是有所期待的，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帝王，喜欢听一些独辟蹊径的意见，却见不得白昱墨那样独特的人... “这是何意？方醒你们瞧瞧。” “是。” 王杰心看到这情形顿时愣住了，思绪一片混乱，有点踌躇的偷瞄着方醒和太子，那二人此时正在查阅他的文章，那里面有皇上看不懂的内容？不应该啊..而且方醒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这是你作的？” “回煜王殿下，是..” 方醒自始至终不再开口，不由目光微凉地看了王杰心一眼，令他摸不着头脑，只远处的玄宸及白昱墨终于晓得了方醒的用意，或是说这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是一个圈套。 “王卿，予圣望其项背是何意？” “回皇上...臣之意是对皇上的雄才大略所望尘莫及..” 王杰心说完将目光反倒锁在方醒身上，可惜方醒什么表情都没有，倒是身后不少人发出小声的议论，难不成这话有错？或许是皇上觉得此次文章的风格不如科考那时？ “那你所说的还需集思广益，是说自己了？” “回皇上..是。” 啪！ 皇上一把将桌上的茶杯砸向王杰心的脑门上，吓得场上之人再不敢议论王杰心言语上的无知..王杰心自然一动不敢动，额头被生生砸破，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好你个科考状元王杰心，就是这样望其项背的！” “皇上恕罪，臣实在不知文章错在哪里...” 王杰心真觉得委屈极了，这文章明明是提前找老先生作好的，他也审阅过多次，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更别说让皇上在天下人面前如此待他，难不成是？ “皇上息怒，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高公公，将科考时王大人的文章拿来。” “是。” 王杰心没想到方醒会替他讲话，立刻附和的点头，一旁的书童手忙脚乱的翻出了之前的文章，好在今日太子提议都带上，高公公亲手交到方醒手上，只还没看上两眼，方醒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方醒，怎么了这是？” “回皇上，方醒想让京兆府尹瞧瞧这文章。” 皇上点头应允，京兆府尹受宠若惊的走到前方，今日他就是图个热闹，按官阶坐的位置也是甚远，居然还有需要他的地方..只是眼睛无意的瞟了两眼，已经震惊的忘记了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