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迷茫

    出了教室，果然，郭晓军他们班的那个班主任不愧是个戴眼镜的爷们，废话少，不像是陈艳，一个政治老师，绝对是可以让你崩溃的存在，这好比你的老妈是小学老师或者你的女朋友是心理医生一样，都是可怕的存在。

    俩人到了一楼，就看到李霄鹏站在停车场那里看着俩人，他还是那种天然呆，不过人却是好人。

    三人推着车子慢慢地走出了学校，因为是第一天，可不敢直接就推出车子骑出去，当然啦，当这里熟悉了之后，那种事，不过是平常事。

    一路上郭晓军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而李霄鹏也打开了话匣子，毕竟是第一天嘛，大家的心还是很放松的，而叶凡，则是有点迷茫。

    三人出了校门就骑车朝家里赶去，一路上，叶凡也没骑得多块，只是到了家之后，看着巷子里的两排老是也长不高的树，叶凡有点感慨，十几年后，这里都变成了一条路，那些树和树下面的小溪都不见了，一有车子经过，灰尘漫天啊。

    李霄鹏家就在巷口，所以直接就到家了，而第二家就是叶凡的家，郭晓军的家就在另外一条巷子，只是他习惯了走这一条巷子的哦。

    回到家，看着木头做的大门，看着门上挂着锁，没锁，这个在农村里很平常的。

    他拿下锁，推开门，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水泥院子，本来在南边还有一排排的葡萄架，后来奶奶去世的时候，为了办丧事，都清除干净了，很多年后，叶凡还是很怀念那个时候的夏天，虽然有一次因为如此，自己差点破相了。

    将车子放好之后，他就直接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也不小，墙上挂着奖状，就是过去的那种老奖状，叶凡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东西的，反正有的时候一年一张，有的时候半年一张，自己期末考试之前的一个月如果被老师打一顿，那么绝对可以拿到，否则就不行，可能自己骨子里是一个小小的贱皮子吧。

    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这个心思，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真的，是发呆，而不是想着如何发大财。

    他的思绪跳到了十几年之后，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好，父亲快要六十岁了，还在外面打工，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多留点买房子的钱，而母亲自从自己大一的时候做过一个手术，就再也没有那样好的身体，而是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他知道，二老都想要个孙子，虽然自己还有一个meimei叫叶明明，比自己结婚早，有俩个孩子，可是老人的心思还是想要个自己的孙子或者孙女，毕竟外孙和孙子还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可惜，自己那些年光顾着自己了，不知不觉二十七八岁了，还是一无存款，二无房子，每次听到父亲和母亲说，我们多存点，给孩子弄个首付吧，叶凡都想将那些开发商砍死，因为父亲和母亲存的那点钱根本就跟不上开发商涨价的速度，记得有一次，母亲跟他说，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房子，然后给他弄个首付，然后其他钱都让他自己想办法的时候，他忽然发火了，“我不要你们的钱，如果我赚不到钱买房子，我情愿不结婚。”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落下之后，父亲和母亲对视那一眼的痛心。

    他知道，父亲母亲本来就因为钱的原因结婚的晚，所以，很想让他早点结婚。可惜的是，他没领悟，他从小都很自立，上学什么的都是自己做主，所以对于这种钱，他觉得是自己的一种侮辱，就像是不是嗟来之食一样的感觉。

    而且母亲还是个小心眼，做事什么的没问题，可是对于自己和meimei那绝对是上心的，有的时候，真的是上心的过分，自己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住校。自己出去军训，七天，母亲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五天。他后来知道了之后，还笑话母亲道，如果是乱世，自己绝对出不了头，因为mama是个很大的牵绊，现在想想这个话多么的混蛋啊。

    现在自己重生了，可是在那个时空里，母亲接到这个消息会如何？本来就不好身体的父亲会如何？还有疼爱关心自己的亲戚们，母亲应该会哭的晕过去吧？父亲应该差不多垮了吧。自己还记得当时村子里有个小孩十一二岁的时候出去游泳，结果淹死了，那个小孩子的母亲差点疯了，那个小孩的母亲才三十多岁啊，平时也不是很有细腻感情的人。如果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噩耗，会不会？

    他突然不敢想下去了，只是眼泪顺着眼眶而下。

    叶凡一直都不是个喜欢流泪的人，因为他一直都觉得流泪是吃饱撑的，当然，除了在外面的时候，没人的时候，才会哭一鼻子。

    如果有来生，你做孩子，我做父母吧，否则真的难以报答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的。

    叶凡不知道，母亲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着叶凡在流泪，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欺负了？不太可能，因为一般情况下，都是叶凡欺负别人？摔着了？这个一定是郭晓军看到母亲说的，也不像啊。

    “凡子，怎么了？”本来母亲是有点火的，因为叶凡从小骑车子一直都不小心，风风火火的，让人不放心，所以经常会出现衣服扯裂的时候。

    “我？”叶凡一抬头看到母亲，一头黑发，健康的肤色，虽然双手上有洗衣粉的泡沫，不过整个人还是年轻的，“妈？！”

    叶凡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忽然抬起声音大喊道，“妈！对不起。”

    叶凡抱着母亲，哭喊起来，声音都变腔调了，抱着母亲，感觉整个人都化了了。

    “凡子，凡子，怎么了？”母亲是个急性子，一看叶凡从小到大几乎没哭过，突然哭了起来，不管手上的泡沫，推开叶凡，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叶凡眼泪还在哗啦啦，却看到面前母亲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活生生的，他一直都是个麻木的人，此时却敏感的不行，抓住母亲的胳膊，不停地摇晃，最后发现竟然是真的，不可思议哦。

    “凡子，凡子，怎么了？”母亲可能真的是被吓着了，声音都变了。

    “没事，没事，刚才想事呢。”叶凡突然下定了决心，既然回不去了，还不如就珍惜这一次吧。

    他擦了擦脸，然后对着母亲露出一丝笑容，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在这一世做的如此绝情。

    也因为如此，他发现自己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有的时候让自己放弃，其实就是放过自己的过程吧。

    母亲看叶凡没事，心情也稍微轻松一点，一低头却看到他白色的衬衫上的灰尘，立马变色道，“还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这衣服可就穿了一上午就这样子了？”

    听着熟悉的训斥声，叶凡却觉得好了不少，赶紧脱了白色的衬衫，递给母亲，然后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母亲没有想到今天的叶凡这么听话，捏了捏他的脸蛋，骂了一句，“臭小子。”

    叶凡等到母亲出去之后，将自己的房间看了看，还是和过去一样，东西很少，除了几本学习的书，可以说是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当然啦，在桌子上还有一瓶臭墨和几支毛笔，因为家里的钱不多，所以练字的纸张都是一些废报纸，不过他写的不多，所以也就没在意。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打算出去溜达一番，刚到门口，就听到母亲说道，“你去哪，一会吃饭了。你meimei一会就来家里了。”今天其实也是meimei开学的日子，不过小学的事更多啊。

    “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叶凡说完就跑出去了。

    他没有找任何人，而是跑到村子外面的丘陵上，四周看着没人，就对着远处的那个水塘大喊，“啊——”

    这个声音带着不甘，更带着一丝放纵的快意，他知道他可以放开过去了。

    这种自由轻松的感觉，真爽，如果你放不开过去，那么，你就将现在过好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