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章 纳贡的牛神
* 小弦从那个又闷热又狭小的“猪笼”中获救，感觉就像独自在黑暗而漫长的隧道里奔跑，终于看到了尽头灿烂的阳光一样。而那个将她救出来的，理所当然就一定是她在心里呼喊了无数次的哥哥了。所以当她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看见一个差不多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自己哥哥，一下子就将心里的委屈、害怕全都释放出来，搂住“哥哥”哭了起来。 若渊一声提醒下，小弦才松开手，擦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当她再多看一眼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个根本不是自己的哥哥，他不光长得体格魁梧、虎背猿腰，脸上还用涂料画花了，在依稀的月光下更加看不清本来的面目，整个人就跟一食人族酋长一样，那副尊容将小弦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小弦一边向若渊那边挪一边问道。 赵胡缨心想，女人变得可真够快的，刚才还楚楚可怜地扑过来叫自己“哥哥”，不过转瞬间就变了脸，拿看土匪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吹了口气，“爷爷我是来猎杀怪物的，顺手将你救了，不用说谢了。” 话还没说完，若渊已经伸手一把抓住小弦的手肘，往刚才那群村民撤退的洞口那边跑去。赵胡缨见状加快两步跑在前头，他担心刚才那些村民没有撤走会在暗中使坏。 “若渊，我哥哥呢？”小弦一边跑一边问道。 “在石头缝里。” 小弦还没有来得及追问什么叫做“在石头缝里”，便只觉得周围忽然一黑，一阵莫名的压迫感从头顶迅速压来。 在跟着赵胡缨钻进山洞之前，她抬头看见一个庞大的黑影正沿着周围的洞壁，快速地攀爬下来。 等那庞大的黑影着落在谷底的时候，趴在山洞口的小弦隐约看见，那是一只四脚着地也有两米多高的怪物，浑身披着深色的长毛。它那圆桌般大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对巨大的牛角，角上锋利的尖芒在月光下反射出惨惨寒光。从它刚才攀爬岩石陡壁的敏捷动作看来，它的四脚应该有着尖锐有力的爪子，如果要以活人为食，牙齿应该也相当的锋利。但是那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动作总显得有点迟疑和戒备。 “这……又是什么怪物？”小弦看得瞪大了双眼。 “穷奇。”若渊答道。 那怪物忽然一仰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就像老虎的吼叫一样，巨大的声响震动着整个山谷。然后大摇大摆地朝谷底中央那个放笼子的地方走去。 “好家伙，这可是没见过的品种。”趴在若渊旁边的赵胡缨低声道，“我手上这把小破手枪只剩下两颗子弹了。大仙，你有没有仙法可以看见这怪物的要害在哪里？如果两枪打不死它，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还没有得到回应，谷底中央那边怪物的动静陡然变得大起来。它好像看见那个本来应该放着贡献品的地方居然已经空空如也，顿时暴跳如雷，一轮扑腾冲撞后，开始大声嚎叫起来，那声音比刚才更大更聒耳，众人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对面山谷壁上比较靠近地面的一个洞口中闪了出来。 “是那个狠毒的女人？”赵胡缨诧异道。 那个人正是王思。只见她从洞口跳出来，跑到怪物的前面好像大声地喊着什么，虽然声音被怪物的叫声盖过，但是显然是在引起怪物的注意！ “这个女人疯了！” 不光是赵胡缨，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更加惊讶了。 那怪物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停止了吼叫张开巨大的双颚就朝王思咬去！ 那王思居然也不躲不闪，就站在原地，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呯”的一声枪响划破了短暂的宁静。黑暗中看不见从赵胡缨的手枪里发出的子弹打中了怪物的什么地方，那怪物开始狂怒起来，吼叫着往小弦他们几个藏身的山洞的方向冲来！ “吾呼六位神、元阳甲子君，急来急速应，愿君济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若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脚踏七星，手拈道符，念出了一串咒语。就在怪物那巨大的犄角就要撞上洞口的时候，几道金光从洞口飞出，纷纷刺向怪物，令它没办法再往前。 “日出东方，黑庶腾腾。千人万马，眼黑错错，前面山挡，后面水箱，左边龙蟠，右边虎文。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若渊又飞出一张道符，那怪物顿时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罗网束缚住了一样，动作越来越舒展不开，挣扎着翻滚在了地上。 这时候，小弦才看清楚，这只怪物双眼的地方都结着伤疤，是双目失明的，怪不得有时候行动会有点迟缓。同时，这也似乎解释了这只怪物为什么会来这里接受供奉，而不是像别的怪物那样肆意杀戮。 “看到他的要害了！但愿我没猜错！”赵胡缨举起手枪，瞄准了怪物的鼻尖。 “停手！”王思尖叫着跑了过来，“别杀它！别杀它！”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赵胡缨一竖双眉，“暗算我们的时候那么利索，现在要杀一头吃人的怪物你倒仁慈起来了？！” “你以为我们都是傻瓜吗？！我们就犯贱，心甘情愿献出自己和亲人的性命来给怪物果腹吗？！”王思异常激动，大声呼喊着，“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我们是为了全村人的性命才不得已这么做的！牛神虽然向我们‘纳贡’，但是它能够保证我们村不受其他怪物的侵袭。这里附近本来还有几个村子，都因为遭到怪物的袭击，人们死伤惨重，紧接着瘟疫来袭……后来整条村子就不复存在了。只有我们村，因为牛神的庇佑，才幸存到今天……所以，如果你们只能够杀死它们中的一只，而不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所有，然后拍拍屁股走掉，剩下无边的苦难降临到我们身上，那么就不要当自己是什么英雄了！你们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吗？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人，连这头接受我们纳贡但是也能保护我们的怪物都不如！” 王思一边喊着，一边就朝在地上挣扎着的怪物的嘴边跑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