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治疗

    程小青就这样从年底一直消极，这年也不知道怎么过的，迷迷糊糊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

    程贤早就开始上学堂去了，以往总是两个人一起去的情景不再，他很羡慕程小青能一直睡着，程小青反而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阵难受。

    陈氏从年前就开始忙碌，过年各项事务都得她cao持，还有程填出去应酬她要打理，过了年又忙着给洋子找对象，又时常去看进来不太安康的陈二姨妈，忙得停不下脚，等到她发现女儿不复从前的活泼变得消极又哀伤的时候，程小青都已经懒得应付她了。

    陈氏一通好想，也没回想起程小青什么时候变这样的，记忆里似乎女儿在面前晃荡的次数少了很多，而她自己忙着各种事，偶尔吩咐程小青干活也是一两句讲完，之后回头也能看到她完工的成品，她也就甚少再去关怀。

    难道是她的忽略导致了女儿的不满？陈氏这么想着便加了倍地关心程小青，尽量抽时间陪着她，也鼓励她去其他几房多走走，时不时抱来刚出生的雯姐儿和临哥儿来逗逗，也不见得多成效。

    她不无担忧地和程填商量了这事儿，程填沉吟半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陈氏哽咽了声音：“这不省心的闺女，你说是不是又冲撞了…”

    程填赶紧地制止她，虎着脸道：“瞎讲什么呢！我们家福星高照的，她哪里去冲撞？我看…不如带她去给享哥儿媳妇看看，抓两服药吃吃再说。”

    于是程小青第二日一早就被拉到了二房儿媳妇处看诊去了。

    二房大儿子程享早前送到山里去学那岐黄之术，学成归来也没两年，现在就在家给村人看看诊。医术如何暂时还没打出名声来，不过好歹村里人治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的也有了个近处。

    他媳妇儿林氏娘家爹也是个郎中，不过在家周遭行脚四处看看，一整天遇上个把两三个不好的，就算开张了。林氏也学了两手，嫁了人之后便帮着丈夫给那些个找上门来的妇女们看看症把把脉。

    林氏长得稍显丰腴，面型圆润白嫩，看着很容易亲近，生了孩子之后眉目间更有一种慈爱之气，程小青心里不由得起了好感。

    林氏陈氏寒暄了好一阵，这才轮到程小青上场。谈话间林氏已经知晓程小青的症状，听着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反而更像有心事的样子。她内里疑惑，这程小青统共也才九岁，能有什么不顺心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并不显于面，只带笑给程小青把脉，末了又看面色看舌苔，又问了最近的饮食和睡眠怎么样，陈氏都一一详解。

    林氏拉着程小青的手，看着陈氏：“小婶子不用担心，青妹子没什么大碍，一切都好。估摸着有些气郁不调忧思过重了，又逢着春困时间，这才有点低沉了。”

    陈氏担忧地看女儿：“哎呀，她才九岁，忧思个什么劲儿？”又低头对上程小青的脸问：“娘也没叫你多干活儿，你忧思个什么？要是不想干，你就说呗！娘又不会逼着你。？”

    程小青垂下眼来，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她知道陈氏他们为她担心，时时刻刻想要她好，只是这样反而叫她心里负担更大了些。

    林氏见得这样，便道：“婶子别逼紧了，小孩子嘛偶尔别扭也正常。”陈氏唉了一声，也没办法了。

    话正说着，外间传来一阵高喊声：“嫂子我回来了，赶紧地把小侄女儿抱出来我瞧瞧！”接着是程享讲话：“喊这么大声作死啊！雯姐儿在娘那屋呢。”

    “小叔子回来了，今儿个怎么有空回来？”林氏对上陈氏的眼睛说道。

    “参哥儿怎么今儿个回来了？倒是好久没见了，咱去看看去。”陈氏拉着林氏掀帘子出去，想起程小青，她又扭头问：“你三哥回来了，看看去？”

    程小青勉强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俩离去。

    接着外头就传来谈话声。

    “小叔是回了镖局就立马回来了吧？饭吃了没？”这是林氏的声音。

    陈氏也跟着说：“婶子看看，都瘦了。两个月没回来了吧？”

    “没有没有，我还胖了不少呢！我要先去看看小侄女，等过两日又要走了！”

    “诶诶，那大伙儿一起去。你先去看了你爹娘没？什么，没有啊，你个不孝子…”

    程小青依旧坐着，听外间由热闹变为安静，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估计人都走了，她才跳下来走到外间去。

    这外间比里间大一些，是程享看诊的地方，摆了张长条桌子，上面摆着把脉用的棉垫子，正中笔墨纸砚齐全，边上一个严实的木工具箱。程小青四处转转，感觉这里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不错。

    即使只是只麻雀，五脏俱全了也要好好活下去，否则就是对不起苍天造物。程小青托头思考，她要怎么样才能改变这消沉的状态呢。

    靠墙椅子上很不合时宜地躺了把笛子，程小青看了一小会儿，不知不觉过去拿了起来横放在唇上吹了两个调。

    前世程清并不是很有艺术天分，对于音乐也只在小学里学过竖笛和小号，什么钢琴小提琴全都不会，但混迹于市井的她很能吹口哨，也可以用树叶子吹歌曲。因此这横吹的笛子对于她来说，发声不成问题。

    程小青不知道笛子的指法，靠着依稀的记忆循着竖笛的指法吹了一曲《我爱哈达》，虽然有几个调不对，但感觉有了。

    这首儿歌最是简单，因此调子程小青记得很牢，学得也最好，她靠着乐感变了几下，竟然完整吹出一首来。

    笛子声调悠扬轻快，歌曲活泼洋溢，程小青这么一曲下来，竟然觉得舒服多了，心里好像没那么重了。

    她又磕磕绊绊吹了一曲《好一朵茉莉花》，虽然断断续续，但基本能听出调子来。这下程小青心里有些满足了，她努力回想以前的歌曲，想着一段吹一段，也不管曲高到没到位，调子有没有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程小青并没有觉得自己累，但林氏和陈氏回来了，她满面通红看着她们，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没有过问一句就乱动别人东西毕竟是不好的。

    林氏似是知道她的心里似的，笑道：“青meimei喜欢这笛子就拿去好了！小叔也不知道从谁那里拿来的，放这边老久了。家里也没一个会用，白丢着也是可惜。”

    程小青一脸喜色：“真的？谢谢嫂子！”

    “那是自然！青meimei吹得这么好，这笛子也算物尽其用。”

    趁着送出门的当儿，林氏悄悄对陈氏耳语：“青meimei有个事做，也就不会多想些别的了，她若要吹这笛子，婶子莫要拘着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