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原谅
一奉上，晚些时候再加一章。求鼓励，么么哒~~ * 事实上，她担忧是，从贫困乡下骤然进入繁华京城，过上衣食无忧“富足生活”，有些幼小而不坚定心，会迷失这纸醉金迷花花世界里，从此荒废大好人生。 所以，初见之日，她便要为他们指明方向——努力奋斗，改变命运。即便不能改变自己命运，也要为子孙后代幸福生活累积资本。 “到底你是管过人人，‘育人理念’这一项，我自愧弗如。”贾环佩说着，眉眼间颇有几分佩服神色。 素素清婉一笑，道：“路子已经给他们点明，往后究竟如何，却还得看他们自己造化。” 贾环佩赞同她观点。 二人又谈了会儿红香院事，便各自散去。 春风扶柳，转眼已至二月上。 眼看着到了农耕播种季节，老天爷依然没有下几滴雨意思。陈三来见素素，请示是否要耕田撒种：“……只怕播了种，连这种子也要白白浪费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干旱天究竟会持续多久。 素素只反问他一句：“为什么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无多话。 陈三定了定神，领命退下。 陈三夫妇俩都不识字，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素素本想为他们配个识字“秘书”，陈三媳妇却说，想一家人常一起，叫采枝随他们去便可。 因而，近这段时间，采枝都不京城。 等他们一家再回京畿时，已到了四月初。 素素已经测过。小半月后，西边三处田庄就能率先淋到雨水。此后直到五月下，水汽会自西向东移动，直至将大昭每一寸土地全部滋润一遍。 再往后一两年内，大昭将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正当普天同庆降雨到来，民众还沉浸为灾荒终于过去而庆幸激动情绪中时，宫里却突然传来消息：“皇上龙体突然抱恙，召颜相公连夜入宫觐见。” 彼时，颜诺正和初卫一起，非无院小厨房里蹭夜宵。得了信。不待交代什么，搁下碗筷匆匆进宫去。 再回府，已是次日午后。整个人面色阴郁。魂不守舍。脚下虚浮，几乎连路都走不稳，多亏老罗和家丁从旁扶着。 见他此番光景，素素只道是慕藉大限将至，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 分明是恨他恨得要死。巴不得他早点死。可当这一天真要到了，又觉恼恨惋惜，没有机会亲自报那一箭之仇。 此后一连数日，颜诺竟然闭门不出，把自个儿关了书房里，不上朝、不管事。甚至。不与家人见面，不与家人说话。 素素心觉异常，却不敢去问。只怕事实不是如她所期待那般。 又过了几日，当宫里传来消息说：“大皇子和三皇子御书房动了拳脚，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脚”，他才终于又走出书房。 瞧着眼前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不修边幅颜诺。全家人皆目瞪口呆。连报信梁伦也被强烈震撼。 颜诺不理会众人诧异，神光呆滞地看了素素一眼。说：“你随我进宫去。” 素素神思骤然凝滞片刻，旋即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惊得倒退两步，碰茶几上，打落茶盏。 茶盏落地，碎得四分五裂。便如她心，也被撕裂得残破不堪。 后后，为了皇家，他还是选择牺牲她，亲手送她献祭！ “我不去！”她拒绝。 她有理由拒绝。 如果说第一次进宫，她是履行她身为颜诺之女职责，不得不去，那么这一次，她只需对自己负责。 因为，身为颜诺女儿，她早五年前，已经死了犁玛河畔白杨林中。一箭穿心！身埋允单境内！ 颜诺一双异常明亮眸子紧紧盯着她，血红瞳孔里充满坚毅之色，一句一顿，道：“这一次，我一定把你带回来！” 这一次，我一定把你带回来！ 曾几何时，有个人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悠远记忆袭来，记忆中渐渐模糊影像，和眼前这副尊容契合到一起。分不清时空、身份和地点，恍若二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素素怔忡，恍恍惚惚间点了点头，之后又浑浑噩噩地出门上了马车。神思断了一路片，直到重又踏进皇宫大门，脚步落坚实地面，体会到踏实触感，才醒过神来。 脑中清明一片。 仰望拱门顶上匾额，自信从容地笑了笑，跟颜诺身后，踏进这繁华其外、冷涩其中华丽囚笼。 慕藉已经卧床不起很多天，听说颜家父女觐见，勉强挣扎着起身来到御书房。 阔别五年，御书房一切都没改变。三人合抱蟠龙大砥柱、寒光幽深九龙椅，各自还原来地方，不曾偏移分毫。就连那硕大青花白底洗缸中插着几幅卷轴，也是纹丝未变。 只可惜，物是人非。 仍然是慕藉、颜诺和她三个人。 慕藉病得形容枯槁，看不出曾经雍容。颜诺也已不再是意气风发“英俊书生”，浑身上下散透着颓废气息。唯独她，从当初那个彷徨无助弱女，悄然蜕变，成了如今成熟稳重、知性理智当家女。 环视周遭，心下对比三人境况，素素淡然一笑。 慕藉强睁开两只浑浊眸子，上下打量她许久，问颜诺：“这便是你同我说，收养女儿么？”与洛欢有几分神似。 颜诺看了素素一眼，肯定回道：“她就是我和洛翎生女儿。” “我们又见面了，皇上。”素素淡淡地和他打了声招呼，面上挂着清冷淡漠笑意。 慕藉闻言，瞳孔骤然放大，又急剧皱缩。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她，嘴角嗫喏：“你……你……”半晌说不上后面话。 素素笃定道：“是我。” 慕藉神色凝滞。顿了顿动作，忽然仰天放声大笑。那模样，张狂至极。待他笑够，重又平视颜家父女二人，枯瘦干瘪面颊上，已是泪痕肆意。 “你恨朕？” “恨。” “那你今日为何来见朕？” “因为我爹想原谅你。” 她猜，之前颜诺异常，是因为那夜慕藉觉得自己行将就木、命不久矣，终有所悔，向他坦白了当年犁玛河畔发生事。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原谅慕藉，无法面对她，所以才把自己关起来。 而当听说穆年松和慕年枫御书房打架。他又忽然走出书房，决定带她进宫来见慕藉，是因为他心知，当前大昭，还离不开慕藉。 因为慕藉儿子们。尚不堪大用，无力继承皇位、统治天下。 换言之，颜诺是看国家社稷面子上，才决定入这一次宫，当面对慕藉说，自己愿意原谅他。想让他解开心结，恢复元气——慕藉病，是心病。 这一场心病。自从五年前就已经埋下病根。日积月累，早已深入骨髓。之前他强撑一口气，是因为心系社稷，放不下国家，才苦苦煎熬着。 这些年精心经营、全力布局谋划。已耗费他大量精神气力。近一年全国旱灾，是耗了他仅存一点精力。到如今。旱灾终于过去，支撑他意念轰然倒塌。他，也就到了油灯枯时辰。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他心药，便是她。这便是颜诺掩护了她五年，却又慕藉临终时把她曝光所有理由。 素素笑了笑，忽然想起采枝说过一句话：医得了病，医不了命。 “诺郎，我对不起你啊！”慕藉长呼一声，垂下头去，似因惭愧，又像是因为精神不济。声音已然嘶哑残破。 颜诺走到素素身旁，揽她入怀，父女俩并肩而立。唇角轻扬，平静地对慕藉说：“这句话，皇上已经说过。” “你……”慕藉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父女俩，眸光晦涩不明，隐约还充斥着几分钦羡和嫉妒。“你们……果真是父女连心呐！” 素素仰头看颜诺，默契地微微一笑，转向慕藉道：“你是个励精图治好皇上。希望你能多活几年，多为百姓谋福祉。” “这是臣请辞官文，就放这里了。”颜诺从袖口取出一只信封，放到御案上，又退回素素身旁，平和地说：“还望皇上保重龙体，草民和小女先告辞。”牵着素素退出御书房。 感受着手心里温暖，素素脸上扬起温馨笑意。 曾经，那个人也是这样，用温暖有力大手，牵着她，把她带了回去。 “你确定要辞官么？” “请辞文书都递上去了，还能有假？何况，爹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过，骗她说她是慕藉女儿……唔，这话好像不是他说，是老太太说。他确没说过。 “可是你辞官了，就没有俸禄了诶。你要带一家老小喝西北风么？” 这个问题很严重。 “嗯……让我想想……你祖母有陪嫁，吃喝一辈子不用愁。你母亲陪嫁虽少，也够嚼用。至于我和初卫嘛……我们有你啊，你有钱。” “诶，不带这样吧？你是爹诶，我不坑你，你反倒要坑我，这算什么事？” “自己闺女，坑就坑了，不丢人。” “……” “走，到上书房接你弟弟去。咱们一块儿回家。” “你都辞官了，哪里还有家？” “你家就是我家。” “……” *********************第二卷完****************** ps： 第二卷写完，马上就会进入第三卷。 当素素大昭事业正混得风生水起，爱情脚步，也已悄然到来~ 卷三，讲诉缠绵悱恻爱情故事。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