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旅程
初春，郊外的官道上，缓缓行走着一队车马。其中一辆车上，坐着两个女孩，她们一边劈着丝线，一边聊天。这正是上官佳敏和上官佳蓉姐妹二人。 因为去东安城的路上，稍微向北绕一下便会经过秋林城，刘氏回刘府娘家一商量，刘家的老太太郭氏，便起了要回自己娘家探亲的心思。刘老太爷便将京城的生意全部交给了长子刘长林，带上孙子保康，陪郭氏去秋林城探亲。赵九等几位老兵，都是从秋林城退下来的，一听郭氏要回娘家，便也有了访友的念头。郭氏觉得，有赵九这些会武功的人跟着，路上要更稳当些。于是，刘氏这个“旅行团”的人数越加越多，终于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只见他们车马庸庸、浩浩荡荡，直向北方进发。 手上的丝线劈好了，佳敏掀开帘子向外望着，眼前的风物确实与京城大不相同。京城此时已绿柳抽丝，这里的枝梢不过刚刚泛绿。 回想京城发生的事情，这其中有许多细节佳敏并不清楚，多是听些闲言闲语拼凑了原委，但是她也能感受到父亲在仕途上的不顺利。 佳敏暗暗想着，上官府就剩个空架子，没什么实力了，否则父亲仕途上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困难呢？可怜自己父亲也一把年纪了，却被赶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任职。 至于自己家里的情形，却没有什么大变化。上官敬终于定了亲，一位姓张的翰林家的女儿，也算门相户对。母亲房里的丫头有两个出了嫁，烟玉配了孙管家的儿子孙富，外人称孙富家的，里面仍管她叫烟玉，而且还在母亲房里侍候。碧玉则嫁给外面铺子上的一个掌柜。 冬暖杏花的等级终于提了上来——佳敏盘算着，把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山响。不过在内宅里这么混日子，实在没什么趣味……烦啊！她不由地叹口气。再看这车队蜗行的速度，还要走几天才能到秋林城啊？ 虽然有刘老太爷这个大财主跟着，吃的、住的、用的都是上等的（刘老太爷可不是总这么大方的。若不是有他亲亲的老婆、最宝贝的女儿以及孙子、外孙女，他给自己可舍不得花钱），但是现今这个社会经济条件有限，一路上还是很辛苦的。开始几天还有客栈可以住，后来就只能寻个农家，昨天还是露宿的，太过分了吧？ 百无聊赖的佳敏，不由问骑马陪在一旁的刘保康：“保康哥，怎么不见外公，他上在哪儿去了？” 刘保康说：“方才我看他和九爷爷去林子里了。”说着，忽然用手一指，“在前面呢。” 只见刘老太爷便从前面那辆车那里献过殷勤之后，骑着马又跑到佳敏她们这辆车这里。——前面那辆车里，刘氏正陪着母亲刘老太太说话，用刘老太太的话话，懒得理那老头子…… “敏儿，这是外公和九爷爷他们从旁边树林里摘的松果，你们尝尝。”刘老太爷把几个已经半空松果递给保康和佳敏他们。 佳敏接过松果，在手里把玩着，问：“外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刘老太爷说：“快了快了。我对这片树林可有印象！当年就是在这座山林里，我遇到了山贼，被砍成重伤，扔到路边。多亏你外婆从秋林城骑马出来打猎，才救了我的性命……” “什么？！”佳敏叫道，“这里还有山贼！”她又说，“那外婆怎么不怕？” “她带着秋林城的守兵，好几十人呢。山贼看到兵还不躲着走啊？”刘老太爷说。 正说着，忽听前面一阵人马喧哗。上官佳敏不禁脱口叫道：“不会是遇到山贼了吧？” 此话一处，众人都吓了一跳。 刘老太爷更是因为当年的阴影，有些恐慌，不过他还能故做镇定地说：“不怕，不怕，有赵九他们呢……” 刘保康的手握上佩剑。可是佳敏觉得，这位小少爷的手，拿毛笔应该比拿剑要熟练。 佳敏赶紧扫视车厢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武器！一抬眼，便看到脸色苍白的佳蓉，手里捏着一根绣花针。佳敏也从针扎上拔下一根针——这个，这个武器也太小了吧，做暗器还差不多，可自己又没有学过怎么投暗器！ 正恐慌时，忽听前面有人喊：“老太爷，是舅老爷派人来接咱们啦——” 刘老太爷猛地一拍大腿说：“咳——，原来是大舅哥派人来啦。唬我这一跳……” 佳敏等人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佳敏偷偷向帘外望去，只见迎面来了长长一队兵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人，身后紧跟着三位年青的子弟。佳敏猜得出，那中年人必定是舅姥爷家的独生儿子郭全林，那三位年青人则是郭全林的儿子们。 郭全林催马上前，来到刘老太太车前下马行礼：“姑父姑母，一路辛苦了。我爹本要亲自过来，孩儿们劝住了他……” 刘老太太看到侄子，眼泪都流了下来，挣扎着让刘老太爷和刘氏扶她下了车，亲自扶起侄子，说：“我听说他前一阵病了一场，现在可好了？” 郭全林说：“姑姑莫要担心，那是去年冬天的事儿，今年开了春，天气暖了，他身体还算硬朗。”说着又用手一指跪在他后面的那三个年青人，说，“这三个都是您的侄孙儿。” 那三位年青人便齐声道：“给姑老爷姑奶奶请安——” 刘老太太欢喜地说道：“好孩子们，快起来说话。” 这时刘氏也向郭全林行礼。保康陪着佳蓉、佳敏姐妹俩也来到近前。赵九等人也过来相见。一阵混乱过后，郭全林才说：“姑父、姑母，侄儿糊涂了，这还是在路上，还请姑姑上车，到家里再叙话，我爹也是等着呢。” 众人这才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郭全林带来的兵丁分散在车队周围，把车队护了个严严实实。于是，刘老太太风风光光地由众人陪着，回秋林城的娘家去了。 就当佳敏很高兴地以为，马上就可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又宿营了！老天，原来明天还要走上一天才能到。 佳敏坐在篝火旁，又和佳蓉数了半天的星星，才去马车上睡觉。睡梦里，她似乎还在看星星，这里的原野很广阔，原野上的星空很干净很美丽，星星仿佛都低得要垂到地上，似乎跑出几步就可以抓到一颗。不过她在梦里还抱怨着：“这是什么破地方，星座都和地球上一样，还敢说不是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