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和你的气质格格不入
随着杭城市委市政府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不但是对杭城瑞信国际大厦之前的事情做出了一个官方的结论，对于绝大多数杭城上层圈子的人来说，这一次市委市政府效率高得出奇的一次发布会也代表了一件和他们息息相关的事情宋家，完蛋了。 站在杭城最上层圈子这么多年的宋家，绝大多数人觉得它还能顺理成章地辉煌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宋家，就这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轰然一声倒塌。 宋家的倒下，除了让他们一个个风声鹤唳之外，更是让他们明白了不管他们多么有钱有权有势，但是华夏始终是华夏，一旦挑战到了政府的底线，那么迎接他们的就只能是灭亡。 一瞬间，杭城几乎所有的上层圈子势力一个个都老实了起来，政府的威信空前强大，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地看着市委所在的地方，深怕这一次宋家的倒下会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要知道他们的崛起多半都带着一些灰色见不得人的色彩，而宋家作为在杭城称霸了这么多年的地头蛇，和他们之间的勾连也是几句话几页纸所完全不足以说清的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个年头，当真到了会威胁到自己的时候，谁不怕头顶上那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刺进自己的天灵盖？ 不过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是，紧接着整个杭城市委市政府以及省里都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深挖下去，似乎和之前一样，大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继续放在了马上就要召开的峰会上，力保峰会平安召开这才是最近一段时间来杭城乃至于整个省委省政府的主旋律，而对于宋家以及和宋家有关的他们，似乎没有人有兴趣追究下去了。 市委市政府的沉默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同时，早就被人预料到会发生的一幕理所当然地发生了这个社会上有两件事情是所有人都乐意做的，那就是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 宋家的倒下，就如同一颗扎根在杭城社会角角落落的大树倒下了，他们这些原本依附在大树的周围一同吸血的蛀虫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宋家倒下，那么空出来的一大片势力，似乎成了他们壮大自己的最佳营养剂！ 于是所有人都疯了一般，他们疯狂地给宋家泼脏水，一瞬间宋家似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宋家的产业也成了绝大多数人眼中的香饽饽，他们疯狂地掠夺着宋家倒下来之后所空出来的势力范围，以此来壮大自己。 这个社会的财富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蛋糕，改革开放是把这个蛋糕做大，而在这个过程中先富起来的那些人已经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放缓把这块蛋糕瓜分的差不多了，哪怕是一个杭城，也已经没有了空余的地方，而想要再掠夺的更多，只有一个势力倒下了，那么空出来的蛋糕才能被别人分润到好处，现在倒下的宋家很明显就扮演了这么一个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的角色。 杭城，乱了。 虽然依然车水马龙，虽然依然绝大多数人都按部就班地过着朝九晚五挤地铁，上班赚工资养家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但是对于站在这座西子之城巅峰的那些人来说，这座城市，到处都充满了尔虞我诈的硝烟味，似乎有什么紧张的气氛正在压抑着，一触即发。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重山这一天正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 西湖的景点不少，如断桥如雷峰塔，而沈重山此时就坐在同样名誉天下的苏堤边，杨柳依依，微凉的清风吹拂过湖面，再吹拂过面庞，让人感受到了秋意的逼近，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沈重山看着近在咫尺的平静西湖水，他想起了赫连秀秀，那个纯洁如同白莲花一般的姑娘在生前最喜欢和他一起来苏堤，在杭城本地人之中有一个说法，说是苏堤就是杭城的爱情长堤，手牵手走过了这条苏堤的情侣一定能白头偕老，这个故事赫连秀秀以为沈重山不知道，每次都假装无意地走到这里，和沈重山肩并着肩一次又一次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沈重山也就假装自己真的不知道，面对一个如此纯洁的女孩内心深处最羞涩清纯的秘密，沈重山没有办法做到给予热烈的回应，他最大的善良就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演员配合出演，假装自己不知道，一次又一次，跟着赫连秀秀一起走过漫漫的长堤。 不过只是几个月的功夫，当日那个喜欢坐在书店门口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的男人，现在已经一手主导了整个宋家的覆灭，甚至亲手宰了东北赵佛爷最喜欢的孙子，在这座杭城染了血。 而那个美丽而善良更是如同白莲花一般娇羞的姑娘，那个喜欢踮起脚在书店的书架前面安静如处子一般将一本一本被客人翻乱的书整理好整齐摆放在书架上的姑娘，那个怀揣着一颗最纯洁善良的少女心的姑娘，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一堆白骨，被埋葬在一抔黄土之下。 沈重山很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他记得这个椅子之前自己和赫连秀秀坐过，他就坐在当日自己坐着的位置上，假装身边还有那个安静的姑娘静静地陪伴着，假装一如同当日一般，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她在偷看自己，如同羞涩的小鹿一般偷偷地打量着自己的侧脸，身前身后，一对对的情侣时不时地手牵着手一起走过，依然是微风拂面，依然是波光粼粼的西子湖水，只是现在那佳人，已然不在了。 沈重山的心情出奇的很平静，平静得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以为自己会很想念很愤怒很后悔，但是现在坐在这里，他只有一点淡淡的遗憾，一直以来，对赫连秀秀说不上男女之间的喜欢，但是那种怜惜，对于在这个社会上珍贵得如同钻石珍珠一般，已经日益少见的纯洁的怜惜却是没有一天减少过，但是现在，那份纯洁依然伴随着她的香消玉殒上了天堂，沈重山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呐喊什么，面对着西子湖，他的沉默，就好像身前那荡漾了千年的湖水，平静得连涟漪都那么微不足道。 一个女人坐在了沈重山的身边，沈重山不用回头都知道，这香味，肯定是陆清影的。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很忙的。”沈重山笑道。 陆清影点点头，说：“的确很忙，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处理，明天峰会就召开了，各国领导人已经陆续来到，再过两个小时这里就要清场，为了安全起见整个西子湖将不对游客开放，再过四个小时，我就要去机场接一号首长到来了。” 沈重山饶有兴趣地问：“那你现在还有空过来？” 陆清影依然看着平静的湖水说：“我来是确认最后的安保工作，其实也不用我怎么负责，毕竟这么高规格的会议，这里的安保工作是北京过来的工作组亲自负责的，我也不过是来过问一下，履行一下地主之谊，闲暇之余本打算来这里走走，居然见到你在，就过来了伤好了？” 沈重山摇头回答说：“没有那么快，不过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行动慢一些虚弱一些，医生说适当的运动可以加快身体的恢复。” “别瞎说，医生昨天还告诉我现在的你需要的是卧床静养而不是到处乱走。”陆清影毫不犹豫地揭开了沈重山的谎言。 沈重山尴尬地说：“原来你一直都有关心着我的病情啊。” 淡淡地扫了沈重山一眼，陆清影说：“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沈重山伸了一个懒腰，说：“还能怎么办，日子不还是照样要过，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渴了就喝水。” “要不，离开杭城吧。”陆清影忽然提议。 沈重山扭头看着陆清影，似笑非笑地说：“嫌我麻烦？” 陆清影冷哼一声，说：“就算是真的这么觉得也没错吧，你看看你这么几个月来，闯下多少祸了？现在虽然明面上处理的是宋家，但是事情的真相可是直接被送到了京城的，你以为你原本能这么轻易地逃脱过去？” 沈重山懒洋洋地说：“这不是没事嘛，真的说起来，我还算是为民除害了看新闻说宋家涉嫌偷税逃税高达数十个亿？按照我对新闻的了解，真实的数字恐怕至少要翻倍我可是为社会为国家做出了大贡献，不奖励我一个荣誉市民什么的就算了，居然还要把我赶走？” 陆清影摇摇头，没有搭理沈重山的胡言乱语，她轻叹道：“来杭城工作这么久了，总觉得这座城市和其他的城市不一样，如果说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灵魂，那么杭城的灵魂一定是一个婉约的江南姑娘，安静而俊俏这座城市，和你的气质格格不入。” o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