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换我做被动的那一个
“为什么去芭洲？你不要上班吗？”一大早被拎出来，雪淞皱着眉头，犹自睡眼惺忪。 “城市污浊，出去透透气”，辛洛阳笑着，俯身过来帮她扣好安全带，绕过她已颇有规模的肚子，雪淞有点不好意思，意识也清醒了大半，“你最近翘班有点多吧？再继续这样，我恐怕无法在粤城安心待下去了”。 “你要不好好待下去，我才更无法安心。不信你试试，你去哪我跟着到哪”，辛洛阳仍一脸灿烂，心情似乎很好。 他什么时候如此霸道了？辛洛阳一直是温和有度、举止若定的，但自从那天在“绿野仙踪”真情表露，他看似一如既往，但似乎又和以前不太一样，总在轻松谈笑间替她决定一切。似乎有些逾越，却也不算过分，让雪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雪淞从小到大都是在剧院、艺术团这些美女如云的地方进进出出，才貌双全、色艺俱佳、一笑倾城……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没见过啊，理所当然的，对自己的外表从没什么信心。至于内涵、个性她自认也没什么过人之处，更何况现在还是个不明不白的大肚子弃妇…… “洛阳，你知道吗，你在我们计信学院和软件学院可是头号偶像、风云人物，有一次院里说请你去做讲座，好多同学恨不得逃课提前去礼堂占座位呢，呵呵，而且女生居多。不过后来听说你临时出国，活动取消了，我室友还遗憾了好久呢……” 辛洛阳偏过头笑起来，“好像有过这么回事，本来想顺便回趟未城看看姑姑的，后来还时错过了。不过，如果那次我去了，你会去看吗？” 雪淞愣了一下，去年那时……自己正和申墨渐入佳境，唉，她摇摇头，“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这样的天之骄子，想做什么都能成功，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当然也不会缺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丑小鸭。这种小猫钓鱼的游戏也许很多漂亮女孩愿意奉陪，但我不行，自认道行不够、不是对手。我既不想无缘无故承你的情，也不想这样暧mei不明，尤其我现在的状况，我会无地自容……” 辛洛阳脸色沉郁下来，“我们这样的天之骄子？我和谁？那个人？那天你只说他不能跟你结婚，你也不想让他家里知道怀孕的事。我虽然恨不能参与你的过去，但你们之间的恩怨是非……我愿意等到有一天你可以云淡风轻地告诉我，如果你认为没有必要说那我就不问。我不是天之骄子，我并没有事事成功，更没有求取过什么。我只是不由自主对你爱恋，想对你好，至于宝宝，这几个月我也参与了他的成长……难道你不想以后给他一个健康温暖的家庭吗？” 雪淞心乱如麻，“我自认平凡鄙俗，没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看重。宝宝一天天昭然若揭的长大，你知道我最为黯然的秘密。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可回避的，我不想再让别人安排我的生活，对待感情，我相当惶恐和被动，当初，他说喜欢我我就相信，他说开始就开始，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求婚我接受，他说不能结婚我也只能说好……现在，我只想活得简单、活得自在些，有了宝宝，我没什么所求了，也不会再有奢望”。 “不要再这样说自己，如果你觉得我眼睛瞎了，我巴不得全世界男人都这样认为，我也不用再这样惶惶不安。我不会以感情为前提安排你的生活，我做的一切并不是在绑架你的感情。我也不是即刻就要求一个结果，我等你，直到你想好了想通了，你说开始才开始，这次换我做被动的那一个，好吗？” 雪淞叹口气，“何苦呢？感情……实在是麻烦的事，忘掉一个人，再重新接受一个人，让他也接受我，然后让他的家庭来审判我、评估我、打叉或划勾……我相当反感这些事情。你看，我现在还带着个小孩子，在一个优秀家族眼里，简直就是一无是处，我不想再自取其辱。当时想留下这个宝宝，也是想断了自己再痴心妄想的后路。我的人生也许注定孤独，不想连辛老师都失去，所以我剥开伤疤、掏心掏肺地跟你说，不是矫情，我如今只求一个安身之处、一份平淡生活，只是这样”。 辛洛阳顿了半晌，突然笑起来，“孕妇别总悲悲戚戚的，医生不是说了嘛，要心情愉快才能生出活泼健康的宝宝，对不对？以后咱不提这事了，我只是你敬爱的辛老师的侄子，你当我是朋友也好，亲戚也罢，到粤城我是主你是客，就踏踏实实听我的就对了！要是嫌我照顾不周，我把姑姑也请来，如何？” 雪淞也笑了，摇摇头，“那你以后该上班上班，该干嘛干嘛，我家里白天有钟点工，离医院也不过10分钟车程，有什么事我一定给你打电话，耽误民族企业茁壮成长的罪过我可承担不起”。 辛洛阳不置可否，“听你的”。 芭洲距离粤城有近2个小时的车程，雪淞从没来过。乍看不禁惊艳，原来距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居然有空气如此清新的乡间，郁郁青青，一碧千里。近年来因为农家乐短途游的兴起，芭洲成了粤城的后院，一路不断看到粤城的车子往返其间。 逛了几家葡萄园，辛洛阳二话不说，只要是葡萄，能见得到的品种他都挑最好的买上一堆。 雪淞傻眼，“你确定都是买来吃的？” 辛洛阳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嗯，不是说多吃葡萄宝宝的眼睛就会长得漂亮嘛，不知道宝宝喜欢吃哪种，都买点，回去慢慢品尝”。 雪淞被他气乐了，怎么也不肯接着逛葡萄园了，“够吃好久了，回去吧”。 看她走得急，辛洛阳忙小心地扶住她，“慢点，急什么啊，还有正事呢”。正说着，他电话响了，三两句挂断，“走吧，他们到了”。 ———————————————————————————————————— “这是小科，我兄弟。这是仝雪淞，我跟你说过的”，进了一户农家，刚巧他等的人也刚到，辛洛阳忙介绍。 小科打量了一下雪淞，转头向辛洛阳抛了个赞许的飞眼，然后忙打招呼，“你好，我叫徐科，是阳仔最好的哥们”。 辛洛阳忙补充：“之一，之一”。 小科看看雪淞的肚子，转头瞪向辛洛阳，“你小子速度够快的，怕人家姑娘不要你，居然先上车后补票……” 辛洛阳忙不轻不重地在他颈上拍了一巴掌，“别胡说八道，不是那么回事”，然后偷眼看雪淞，一脸讪笑，转过头狠狠剜了小科两眼。 雪淞不知道自己该陪个什么样的表情，索性就面无表情。 好在这时有人进来了，一位看上去淳朴温厚的中年妇女。 小科忙介绍：“这是我舅妈，这两位是我朋友，辛洛阳、仝雪淞”。 小科舅妈温柔地笑道：“你说的就是要给这位小美女买鹅蛋是吧？” 鹅蛋？其实那天从医院回来后，雪淞就到处买鹅蛋，结果跑遍了附近的菜市场都没找到。卖鸡蛋的商贩说，粤城周边养鹅的本来就少，只有“西山老鹅”“恒记烧鹅仔”等几家较大的以鹅为主要菜式的酒店在外县有自己的饲养场，鹅蛋呢，因为相对于鸡蛋鸭蛋来说价格比较贵，大家都觉得不划算，很少有人买，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人卖。 原来辛洛阳这几天也在找鹅蛋，后来听说小科舅舅家住在芭洲，家里的鸡和鹅都是散养的，这不，周末还没到，就追着赶着把小科给胁迫来了。 辛洛阳还在问小科舅妈：“我们以后想长期在您这儿买鹅蛋、鸡蛋……我看您家里还有菜园，我们每周来一次，顺便也买点纯绿色蔬菜”。 小科舅妈挺高兴，“我们养的家鸡家鹅不多，不过都是名副其实的走地鸡、走地鹅，完全散养，吃的都是青草和玉米面……” 辛洛阳点头，“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了，我去看过几个集中饲养的工厂，都是喂的饲料，而且家禽长时间在封闭的环境和强光照射之下，完全是速成的工业养殖方式，蛋的营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雪淞一时语塞……怪不得刚才他一直让人家给找最嫩的葡萄叶，原来一直惦记那个葡萄叶炒鹅蛋呢…… 在小科舅舅家里吃了一顿香甜的农家饭，辛洛阳与雪淞满载而归。此后，他说到做到，每周末都会亲自去一次芭洲，因为乡间空气清新，雪淞也偶尔会跟着，不过临产前一个月，辛洛阳便不带她跑那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