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压

    “我有一事不解，还请郑mama说个明白。”沈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优雅的端起茶盏，吹散了浮动的云烟，“郑mama是管厨房的，裁制衣裳是白mama的事情，怎的只见郑mama来向我汇报，不见白mama呢？”

    郑mama一噎，忙笑道：“白mama那里正忙着，正巧路上遇到我，说了几句，就托我来告诉小姐一声......”

    “郑mama！”沈宛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的悠闲自得荡然无存，“当时我有事要问您，您说事情缠身走不开，便让赵mama来回我。如今您又帮白mama来问话，只不知，这到底是忙什么事情呢？”

    郑mama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管理厨房多年，积下了不少私蓄，早就不满足于厨房这小小天地了。可巧白mama无意间在她面前抱怨了几句，她就想着这是个在同仁们面前表现的好机会，立刻提出帮忙在二小姐面前说道说道，谁知道这小主子这么难缠！

    真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厨房新进了一批食材，我那时正忙着和底下人清点，实在走不开身。”郑mama赔笑道：“这不是忙完了，就急急忙忙来见您——”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沈宛将账册丢在了她面前。

    “既然郑mama现在得空，就好好解释解释这账面上的事情吧。”沈宛双手托着下巴，也不吩咐人赐座，又恢复了优哉游哉的做派，“赵mama到底不是管事的，有些地方解释不大清楚，还请您好好和我说说。”

    郑mama愕然，狠狠瞪了赵mama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从沈宛抛出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赵mama便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了。

    赵mama迅速站了出来，“二小姐，这账目被人动过手脚。”

    “你个贱人！”郑mama急的眼睛都红了，顾不得是在沈宛的屋子里，伸手就要去拉拉扯扯，“你安的什么心，在小姐面前诬陷我？”

    她才伸出手，就被早有准备的绿萝和绛紫一左一右的拉住。她哪里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拼命挣扎，一副要与赵mama拼命的架势。

    “mama请自重！”绛紫死死拽住了她，说话又急又快：“这是在小姐的屋子里，若是您继续放肆，我们只好叫护卫来请您出去了！”

    郑mama一听这话，果然就偃息旗鼓，气焰弱了不少。知道到底气难平，怨恨的盯着赵mama，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沈宛只是宛若看猴戏一般，嗤笑道：“赵mama还没有说是何人动的手脚，郑mama这反应，也忒大了些。”

    “小姐恕罪。”郑mama也渐渐冷静下来，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她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眼前这样难以打发的人，生生咽下了这口气，“虽说清者自清，可奴婢一向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被人夹刀带枪的污蔑，着实心有不平......”

    沈宛只是轻声的笑：“事情到底如何，我自会听你们二人分辩，你不必着急。”

    接下来的一场论战可谓是精彩。

    先是郑mama指责赵mama滥竽充数，交代下去的事情，时常打发小丫鬟去做，自己却在一旁躲懒。而赵mama讽刺这样做的人是郑mama才是，这几年不知让多少人背黑锅，有什么功劳，却头一个就是她的。

    郑mama恼羞成怒，攻击赵mama作风不正，和外院的门房眉来眼去。却被赵mama反指出她收买办为义子，逢年过节收受贿赂，并发下毒誓，若真有水性杨花之事，愿天打雷劈。

    沈宛看得津津有味，她大致已经知道了，人在心虚的时候，会找出什么理由来开脱。

    正因为赵mama在处事上没有什么瑕疵，没有被她抓住马脚，所以只能从品行方面来纠缠。

    而赵mama丝毫没有给郑mama继续蛮缠下去的机会，她直接抛出了一个大炸弹：“我记得，郑mama去年新买了宅子吧？那三进三出的宅子，少说也有几千两吧？不知道以郑mama的月银和您家那口子的月例来算，要到几时才能筹够这笔钱呢？”

    郑mama顿时被噎住，哑口无言。

    沈宛的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这算不算是意外的收获呢？

    她原本只是想先敲打敲打这位郑mama，为她日后接管沈家后院立威。谁能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到现在，谁都没有办法收手了。

    “小姐，您要为我做主啊！”郑mama跪在了沈宛的面前，“奴婢对沈家忠心耿耿，这宅子，一部分是奴婢这些年经营嫁妆所得。再加上我家的小子争气，在外面跑腿，也挣了一些钱，余下的，都是东拆西补的......”

    戏也看够了，沈宛知道，是时候收场了，她淡淡道：“我会派人去查，二位静候消息吧。”

    郑mama抹干了原本就不多的眼泪，恨恨瞥了赵mama一眼，出了门。赵mama的腰杆挺得直直的，想到方才沈宛的眼神，只觉得，这后院，怕是有一场大风雨在酝酿之中。

    不过她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怕什么？

    郑mama在沈宛这里吃了排头的事情，在当天晚上，就传遍了后院。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几位手脚不干净的mama连夜去翻账册，却发现，原先摆着账册的地方，空无一物。

    白mama几乎立刻就来请罪，沈宛吃了一盏茶，将她打发了。

    三天以后，调查的结果下来了。

    这一天，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mama们都聚在了沈宛的院子里，听着绛紫铿锵有力的在通报郑mama的“光辉”事迹：“神武五年，收受陈买办二十两白银，一对赤金镯子。神武七年，认陈买办为义子，同年借生辰礼，收贺礼一百两。后来二人串通，里应外合，借口买山参，做假账吞掉白银二百两......”

    一声一声，重重砸在众人心上。

    郑mama脸色惨白，精神萎靡，哪里还有昔日的嚣张气焰。她由两个婆子扶着，双腿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珠帘被缓缓撩开了。

    沈宛一步步走了出来，立在台阶上，云淡风轻的问：“郑mama，你可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