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拇指山下
柳缘虽在激战之中,可这接连的大笑依旧饱含着浑厚内力,声音竟在五座山峰之间回荡不止,久久不息。“七星”中的其余几人不知是“妙公子”前来相助,此时都疑惑地回过头来,不知是何方高手加入了这一番混战之中。远 处,浑身遍布鲜血的“天权星”古道同也听到了这一阵笑声,说来奇怪,他的心神原来已经被青语咒逼得几乎涣散,眼中之后愤怒与杀意,可这笑声传来,却令他一片火热的大脑突然间清醒了半分!他低下头来,望着自己被青色雾气包裹着的,大了不止一倍的手掌——只见上面除了丝丝青烟,层层血痂,还有缕缕黑雾缭绕不止,他瞪大了眼睛,一时竟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向周围望去,这才发现了——在 他面前,一只十余米长,两人都无法合抱的大蛇仰面躺在嶙峋碎石当中,它的肚子上破开了一个大洞,遍体鳞伤,一半为“蛇”的身体快速腐烂,发出一股恶臭,另一半为“影”的身子化作缕缕黑焰,顺着山风如雾般飘走。古道同愣愣地看了许久,这才将方才的一切想起了些许。青 语咒?我运起了青语咒?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内心这般想着,一步步向前走去。大蛇的眼睛瞎了一只,似乎是被他一拳头打进眼眶,生生将眼珠子掏了出来,四只尖锐的蛇牙尽数断了,其中一根还落在附近。古道同越看越迷惘,越看越慌乱:他只记得自己与大蛇缠斗,落下山崖,他一心要扯掉大蛇的四肢长翼,不让它再飞上山去纠缠自己的师兄师妹们,可记忆,偏偏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我 做了什么?我是怎么杀了这只庞然大物?古 道同正想着这些,突然间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他四肢百骸间涌出,令他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他再朝着自己的手掌看去,却见那围绕着他全身的青色光芒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好像是一团缓缓燃尽的篝火。 与此同时,他那裂开的皮肤顿时塌陷下去,趁着更多的鲜血还未涌出,迅速堵住了所有的伤口。古道同并未感觉到剧痛,却发觉一阵细细密密的痒从伤口处散开,好像是被小小的虫子咬了一口又一口。不过多久,青语咒所散发的青色光芒便完全从他的身上消失,而他本来两倍于常人的身材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才不到半柱香的工夫,他的身体便与发动青语咒无异了。只是身上多了无数道密密麻麻的伤口,全身衣服全部破裂开啦,什么地方都没法遮住了。 古道同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的身体——青语咒留下的纹身仍在,但只是停留在他左边胸口一处,顺着血管与心脏的纹路延伸了巴掌大的一块,好像是用青色的涂料将他跳动的心脏再皮肤外面描绘出来了一般。他先是迷茫,再是惊讶,随之而来的,是死里逃生的狂喜! 他还活着! 他动用了青语咒法,被咒印漫布全身,居然还活着!这 青语咒印的厉害,他们“七星”都清楚得很,就连几人中功夫最好,天资最高的大师兄方炎动用一次之后,也被那咒印逼得走火入魔,若不是师父亲自来救,恐怕就要命丧当场。可他古道同是什么功夫?虽然同属“七星”,但他与大师兄方炎的差距可不止差了一个古道同,就连大师兄都是如此,他有什么理由幸免于难? 动用这青语咒法的时候,他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根本没打算活下来——师父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他要是贪生怕死,违抗师命,让师兄师妹们遭了不测,这一辈子,他要如何在观星阁里抬起头来?再说,他本就是一介莽夫,能加入江湖第一名门,位列“七星”,已是大幸,若能为他们牺牲这一条性命,也由它去了!但 他为什么还活着!欣 喜之余,古道同突然想到:这青语咒是师父数十年研究的心血,可即便是牧小花这样厉害的绝顶高人,也无法将咒印的副作用完全消除。换言之,青语咒就是以人的生命作为代价,短暂地,成倍地提升功力的一种恐怖功法,用了一次,就没命用第二次。正因如此,即便是牧小花也不敢滥用,将这咒法的秘密深深藏在荆合古山“九十九金楼”当中,以防被恶人所得。可 如今,情况不同了!这一次,青语咒非但没有令他走火入魔,身体残废,甚至在刚刚的创伤之后,这咒印还在慢慢修复他的肌肉,止住他横流的鲜血,保住他一条命!若是能找到这变化的原因,研究出控制青语咒的秘法,这咒印——岂不是能让人无敌于天下?以牧小花的绝世武功,辅以这青语咒,江湖中还有谁能接下他一招半式? 古道同越想越兴奋,只想将这一发现赶紧告诉师兄师妹与师父,但他抬头望去,发现自己已经坠落到“拇指”山接近山底的一处平台上,此刻与几只影兽搏杀的“七星”都与自己相距甚远,就连刚才那诡异莫名,内力浑厚无比的笑声,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何人口中传来。古道同沉下心一思索,便打算先跃上方便的“拇指”山上去,再想办法支援方炎、令狐笑我他们。可他还未动身,突然间,一阵异样的声响传进了他的耳朵。这 声响是“嘎吱嘎吱”的,好像是木头与木头,铁器与铁器摩擦击打的声音,又好像是一个人牙齿打颤的声音,这声音近在他的身边,且毫不掩饰!古道同吃了一惊,他虽然武功在“七星”之中处于末尾,但毕竟也是大成境界的高手,有人近在身侧,他怎么会完全没有发觉? 他猛然回头,只看见一样东西,端端正正立在他的身后,就在那大蛇身体的旁边。他在定睛一看,这东西,居然是一架轮椅!轮椅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已经残废了,头歪在一边,一动不动。一个弓着腰,仿佛老得快要死掉的驼背老头,正推着轮椅,步履蹒跚。 “你是谁?”他 刚问出这个问题,突然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他大呼一声,咚地一声跪了下去。这一击,古道同的冷汗立刻流下来了,不用低头,他也知道一件事——自 己的左边小腿骨,已经被刚才那一枚突如其来的铁蛋子,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