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个人的晚餐
从高中部出来后，廖泽凡便直接走出了校门。为方便师生，离三中不远处有个小型候车站，附近这一带的各路车子都集中在那。 不过，却并不包括廖泽凡回家所需坐的车，他要坐的42路车还要走过一条街，转弯才能到达。 其实在廖泽凡念小学初段时，他还是让家里人接送的。学校里，有阿晁那小子陪他；放学后，父亲廖匡明都会在校门口等着接他回家，到家能吃上母亲阮静准备的饭菜，那时候是他最感快乐温馨的时候。 直到小学五年级开学，阿晁离开了S市，是阿晁的父母把他接到了国外。身边的好友突然离开，让当时的廖泽凡深感孤独；而后，随着父亲与母亲工作的繁忙，有天来接他放学的竟是一辆黑色轿车，可车子里并不是父亲，而是父亲身边的秘书。家里的饭也成了不知哪儿请来的阿姨烧的饭菜。 自那以后，他见到父母的机会便少了很多，往往等他们回来，他早已在房间睡下。那时候的他甚至故意将分数考差些，以为能得到父母的关注，可他们除了嘱咐好好学习，买些一堆学习用具和吃穿用度外，一星期见面的机会比以往更少。廖泽凡便放弃了这种愚蠢的方式，也拒绝父亲找人接送他上学、放学的提议。 一开始，廖匡明还会派人跟在廖泽凡身后，以防出事。可时间一长，就发现他那儿子上学放学都甚为稳妥规律。而上了初中后，儿子的成绩就再没让他们夫妻担心失望过，虽然这性格越发乖张冷僻，但想着是儿子到了青春叛逆期，也就随他去了。 而这几年，廖匡明也知道他们夫妻两人对儿子的关心交流的确少些，不过他认为，他们如此周旋应酬，还不是为儿子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 廖泽凡上了三中后，廖匡明为方便儿子上下学，便在三中附近买了同层两套商品房，随后将这两套房子打通，整个新居便有了近160的平方，他还给儿子布置了专属琴房，新居离学校坐公车1个小时不到。 廖泽凡回到家后，打开大门便看到客厅墙上的钟，指针快指向六点三十。家里除了厨房有些响动外，其余的房间寂静一片。想来是梅姨还未回去。 果然在廖泽凡放下钥匙，换上拖鞋的时间，那个被廖泽凡称为梅姨的中年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少爷，你回来啦。” 廖泽凡微微皱眉，虽然语气依旧淡淡，却没有在校时的冰冷：“梅姨，叫我泽凡就行。”少爷，少爷的，又不是过去的纨绔子弟。 “瞧我这记性。”梅芬搓着系在腰间的围裙，有些欢喜热情：“泽凡，今天梅姨给你做了几道菜，看看合不合你胃口，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去做别的。” “不用麻烦了，梅姨。”廖泽凡向梅芬点了下头，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放下从学校带来的课本，脱下校服，换上宽大的白色体恤与竖条蓝白相间的沙滩裤，便出来去了厨房。 厨房里，梅芬正在给廖泽凡盛饭，这梅芬是他初三暑假时，母亲专程请来在家烧饭的阿姨。不过大多数时候，家里只有廖泽凡一人吃饭，所以廖泽凡宁愿自顾在厨房自备一张小桌用饭了。 刚上初中搬到这里时，廖泽凡每晚吃的饭，都是父亲托人从酒店里把订好的饭菜送到家里来的。直到母亲阮静瞧着自己儿子吃剩的饭菜越来越多，才担心起他的身体。眼见着儿子快上初三，正是青春发育阶段，便着急问他吃什么才合胃口。 廖泽凡看着母亲阮静姣好白皙的面容，他虽是带着冰凉却在心底弥漫隐隐希冀：“家常菜。”他有多久没吃母亲烧的菜了，那记忆中的温馨似乎永远停留在小学初段。 阮静终是松了口气，她点点头道：“好，妈明天就请个阿姨给你做家常菜。” 廖泽凡心底那刚破土的幼苗即刻被人连根挖起，炎热的夏季恍若置身冰窖。他没再看向母亲，低低应了句：“好。”便转身回了房间。 家常菜？呵，廖泽凡心底凶猛自嘲，请个人来做饭便成家常菜了。廖泽凡是让自己彻底死了心，他顺从接受母亲安排，暑假便在家里开始吃起来了“家常菜”。当然，平心而论，这梅姨的手艺是不错的，虽然廖泽凡权当填饱肚子，不过相比以前倒是吃了不少，阮静也就彻底放心了。 而此刻，这梅芬梅姨又将准备的三菜一汤端上了小桌。一道清蒸鱼，一道西兰花，一碗黑木耳冬瓜小排汤，还有一道是炖的软糯的梅干菜扣rou。 廖泽凡扫过那道干菜扣rou时，这个家的空荡孤寂似乎有了几分烟火味。他粉色的薄唇柔软勾起，话语中带些许轻松：“梅姨，你先回去吧，家里人还等着你呢。”廖泽凡抬头，以往毫无情绪的眸子透露着些暖意。 “哎~哎~好嘞。”梅芬看着眼前的人，不禁有些失神。今天这廖家的孩子可很不一样呢。似乎比以往来得高兴，不过，这是好事。这廖家在这里的确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谁会想，这家里只有这孩子一人孤零零吃饭呢。表面风光又怎么样，还不是冷落了孩子，她自家虽是条件差些，却是也能温饱度日，至少男人和孩子都会等她回去。这家家可都有本难念的经呢。 梅芬应着廖泽凡的话，把围裙从身上解下，挂在了门上，又回头道：“泽凡，吃不完的就先放冰箱里，剩下的碗筷明天我会过来收拾的。” “好的，梅姨，你路上小心些。”廖泽凡坐在桌子边旁，还未动手开饭。 梅芬微微摇头，就出了廖家。这孩子是她经历的烧饭户主中见过最懂事的，没有现在这独生子女的骄纵，更没有沾染那些自诩不凡的气息，就是性子冷了些。可梅芬却觉得这只是那孩子的表象罢了。她每次回去前，都让廖泽凡留着那吃完的碗筷，可第二天来廖家时，那厨房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碗筷都被摆放得甚是整齐。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廖家女主人，后来才知道是廖泽凡自己收拾的。 也许在廖泽凡看来，他收拾那些碗筷的理由异常简单，那就是他有些轻微洁癖，不喜吃完的餐具摊在桌面上，便自己动手收拾了，可梅芬却不这么认为。 听着梅姨关上大门的声音，廖泽凡紧绷的身体终是松懈下来。他的右手撑在桌上，抚过额前的流海碎发，身侧的落地风扇将额前碎发吹开，露出了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往日，那被碎发稍稍覆盖的眉眼愈加清晰，墨画般俊秀的眉下，那双凹陷的深邃眸子波光潋滟。 廖泽凡从干菜扣rou里，拣了一块五花rou。白炽灯光下的rou，泛着微冷的光泽，梅姨烧的扣rou，那油分早已蒸发在rou汤里，远没午间吃饭时那五花rou的油腻。 廖泽凡突然有些烦躁，只不过是梅姨刚好烧了一道他午间吃过的菜而已。刚刚心底那莫名的愉悦与欢喜是什么。 眼前掠过那女生费力夹rou，却掉在桌面上的情景，廖泽凡心底不禁莞尔一笑，现在想来，她那撅起的油润红唇居然有几分可爱。这突如其来的念想，恍若混沌密布的浓云间，霎时出现了一道闪电，极速短暂，却是直震心扉。 难道，难道自己情绪浮动的原因是那个女生？ 廖泽凡倏地收敛神色，那夹在筷子的五花rou似乎不如先前看起来那般美味了。廖泽凡赶忙将rou丢回那盛着干菜扣rou的盘子里。 随即转身将风扇调至最大，眯起双眸，想借着快速旋转的扇叶驱赶心底的燥热。再睁开眼时，廖泽凡又是那副淡然无谓的表情。 缓缓转身，他的右掌抵住自己的额头，低低笑道：这日子，太无趣罢了。 想罢，廖泽凡便拿起筷子吃起饭来，只不过那盘干菜扣rou却未曾再动半分。 一个人吃饭，他早已习惯。 —————————————————————————————— 某砚：话说一个今后重要的角色在这里悄悄出现，真期待写到那个人正式登场的那章~直肠子的我透露剧情了~最后关于更新，下星期放在每晚10点前。最后呼吁下大家，这可真是第一次脸红呼吁，给点意见批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