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微笑
步凡挣扎着想要从尸堆里站起来，奈何他实在没有了力气，啪叽一声，再次跌倒了下去，刺鼻的血腥味铺面而来，让他的眉头忍不住抖了抖。 倒不是因为恶心或不适应。相反，鲜血的味道反而是他最熟悉的。为了生存，什么东西步凡没生吃过？但凡是可以吃的东西，尤其是rou类，最长能吃到的就是人rou了。 步凡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这鲜血的味道太奇怪了，最初没有注意，但此刻那种鲜明的气味差别明显让步凡感到诧异，那血液本有的腥气中参杂着一种淡淡的香味，类似于花香。 怪！太奇怪了！ 这不是血液应该有的味道。 步凡伸出舌头，舔了舔脸边的血液。顿时，他的面色大变，连连吐着口水，眼皮忍不住发抖，浑身发麻。 那是怎样的一股味道啊！辛辣，巨苦无比，只舔了一口，就让步凡的舌头几乎坏掉了，仿佛有着剧毒一般！这绝对不是人类血液应该有的味道！就算是ET的血液也不可能是这种味道。 轰隆隆！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与炸响接连不断，步凡头顶的天花板开始龟裂，不断有墙粉和碎石块砸落下来。不过好在，这栋大楼有够结实，在震动结束后，想象中的坍塌并没有发生，这也让步凡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况且就算是有力气，如果这座大楼突然坍塌的话，那么身处这座大楼中的他，也绝对没有太大幸免的可能性。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步凡想着，再次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扶着墙，努力让自己站直，然后踏着尸骨，一步步向楼顶走去，他要先去外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华飞还在外面，方才听到了他的惨叫声，虽然知道华飞很强，但步凡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华飞与自己一样，都是精疲力尽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步凡心头一凛，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弥漫心间，让他很难受。 不行，得快点！ 步凡催促自己，顺着楼梯就向跑上去。可是这一着急反而耽误事，一脚踩空，砰地一声又摔倒在了地上。这次可没有尸体做铺垫，一脑袋直接撞在了楼梯的棱角处，顿时双眼一翻，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 待到步凡醒来时，阳光已经从楼顶的入口处洒落了进来，虽然光线很充足，但气温却是极其寒冷，让刚刚苏醒的步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额...”步凡抚了抚依然有点发蒙的头，眯了眯眼睛，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华飞......” 他喃呢着，突然惊醒，快速往楼顶跑去。 刚一出顶层的大门，入目处的景象让步凡一下子愣住了。 这栋大厦旁，原本是有着数栋同样体型的楼层包围着的，而此刻，那些原本一眼可见的大楼大部分都消失了，完好的所剩无几，还有一些只剩下小半的楼层冒着滚滚黑烟，这到底是怎么了？ “对了，华飞呢？！”举目望去，四周除了那些奴隶的尸体外，根本没有华飞的身影，这让步凡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加深了几分，痛？是痛么？ “放心吧，那个小鬼没事，只不过是被冲击波吹飞了而已，他身上有滑翔翼，死不了的。”就在步凡不知所措时，云孤绝的声音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听到华飞的消息，步凡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道。 “爱信不信，我还能骗你咋的？”云孤绝语气不善，说完这句，又开始嘀嘀咕咕，骂步凡没良心之类的话。 步凡此刻也是没心情跟云孤绝扯淡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栋大楼，谁知道那爆炸是怎么回事，万一这栋大楼也炸了呢？想到这里，步凡急忙转身朝楼下跑去。 一路上满是尸体，阶梯上、通道里，到处都是。 这些尸体并不是步凡他们杀死的，他们大部分都是被踩死的，有老人有孩子，他们的身形与体力不如那些青年与壮年奴隶，所以在疯狂的拥挤中，永远的被留在了这里。 还有少部分的没有死，当他们看到步凡出现时，也不管自己身体受了多大伤，就开始疯狂的嚎叫着，挣扎着向步凡抓去，他们的眼里同样满是疯狂之色，根本看不到半点人性。 步凡双手微微颤抖，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人该怎么办？ 杀？可是他们都威胁不到自己啊！他下不了手，无论怎样，他都有着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他可以杀人，可以杀很多人，但是他从没主动杀过人。 那些率先对自己出手，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步凡杀的心安理得。可是这些人...... 他咬了咬牙，手中的钢条举起又放下，最终他还是选择终结他们的生命。 至于理由么...杀人有什么理由么？无论是什么理由，无论是怜悯还是什么，杀了就是杀了。 “杀戮没有正义或邪恶。”云孤绝这样告诫步凡。 “你成为好人或者坏人，偏执与否，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只是不希望你变得嗜杀，成为那种心理奇怪的变阿态。若是那样，你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 “好好啦，啰啰嗦嗦，八婆！”步凡懒得搭理云孤绝，提着手中的钢条，快速向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收割那些只剩下半口气的奴隶们的生命。 步凡有些麻木了，杀这么多人...杀的越来越多，他的双手乃至全身都沾满了鲜血。 直到步凡来到大厦的一层大厅处，这里堆积的尸体更多了，没有一个还存活着的人类存在。忽然，步凡的视线被一颗少女的头颅吸引住了，那颗头颅被一个已经死去的女性奴隶抱在怀里，她的牙齿啃在那颗头颅的脸上，圆瞪着眼睛，就那么死去了。而那颗少女的头颅则闭着双目，脸上看不出疯狂，只是一副安详的样子。 “是她...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啊？！”步凡的心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慢慢走近那颗头颅，将那名女性奴隶拨开到一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怎么可能啊？她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啊...怎么可能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meimei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来告诉我？！”步凡的内心咆哮着，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见到死了的meimei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是以这种方式...愤怒？ 这能是单单靠愤怒来表达的么？ “哥哥，给你吃...” “嘻嘻，这个可是小雪偷偷藏起来的呦，给你啦！” “哥哥，求求你啦，带小雪去玩好不好？” “哥哥...小雪好困啊...小雪是不是要死了？” 曾经的一幕幕不断在步凡眼前闪过，他的眼角越来越湿润，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水一滴滴的落在那颗女孩的头颅上，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天夜里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而自己却被打瘫在底上动也不能动... “雪儿...”步凡声音呜咽，一只手默默抱起了女孩的头颅，然后在那尸堆中翻找了起来。片刻后，他终于从那尸堆中翻出一具残破不堪的瘦小身体。 咬着牙，步凡强忍住眼泪与愤怒，抱着两断残躯走出大楼。 外面，无数被砸死，炸残的躯体倒在地上，奴隶潮大军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看样子已经过去了，如今这片区域，只剩下了尸体。 步凡用碎石块将meimei的尸体掩埋在一片稍微干净的空地上，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他要去搞清楚，他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已经死去的人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为什么他们都变得那么奇怪？ 就在步凡离去一段时间后，石堆下那女孩的头颅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在她的眼睛里，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绽放。她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