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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胜爱完了肖红以后,光着身子坐在单人床上,看着她一件一件地穿着从木箱子里翻出的破旧衣服。这些衣服是几年前肖红刚来宾馆时穿的,那是的她,一身的土气和一脸的稚气,连走路都是低着头。后来,因为她长得出众,从客房服务员变成了餐厅服务员,再后来因为经常被吕胜叫来服务,一来二去,就变成了吕胜的专职服务员,其实也不是专职,只要吕胜不来吃饭,她还是为其他客人服务。 “好看吗。”肖红转了一圈对吕胜说,“这是我刚来时穿的,后来宾馆统一发了工作服,我就把它洗干净了放到了箱子里,每年农忙的时候,我就把它穿上回家去干活。等干完了活回来,我再洗干净了放到箱子里,预备着来年再穿。” 吕胜是第一次见她穿这身衣服,给他的感觉就像电影明星穿了一身破衣裳来演一个村姑的感觉,虽然包装是破旧的,但仍掩盖不了内容的艳丽。他摇着头说:“你怎么打扮也变不成个农民了,你的骨子里已经没有农民的骨髓了。” “我再没有农民的骨髓,我也是个农村姑娘,我早晚要回到农村去的,我的家在那儿,俺爹俺娘在那儿。我出来这几年,是过了几天城里人的日子,但我也看出来了,这座城市容纳不了我,城里人看不起我,在那些高贵的人眼里,我只是个端盘子的服务员,我还是个不正经的女人,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归宿,迟早我要回去的。”肖红笑着,很坦然地说着。 “我要让你脱胎换骨,我要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城市姑娘。”吕胜坐在床沿上,把肖红拉倒怀里说。 “不可能的。”肖红转过脸,看着吕胜的脸,抚摸着他的胸脯说,“这是不可能的。你怎么把我变成城市姑娘啊,我就是变成了城市姑娘,有人敢娶我吗。就是有人娶了我,以后的日子会安宁吗,会幸福吗,人家不会嫌弃我,揭挑我吗。我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家找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去。” 面对肖红的一个个质问,吕胜真是无言以对。很显然,他无法改变她的身份与地位,他是个大经理,而她只是个小小的临时工。她只是他无数红颜知己中的其中的一位而已。他不敢也不可能给她什么承诺。 肖红站起来,从椅子上拿起吕胜的衣服,递到他手里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赶紧你的,最起码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要改变我的身份与命运的人。我在走之前,我也想跟你说一句,不要对你们公司那些家是农村的人太苛刻了,给他们一点自由,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回家帮着老人,帮着老婆孩子收收麦子,干点活吧。不要再出人命了,死于非命的人多了,他们的亡灵会在阴间集合起来,找你来索命的。” 肖红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笑着摸着吕胜的脸说的。 吕胜穿好了衣服,拿起肖红的小包袱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这里有自行车,骑自行车来去自由,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没有比这自由的了。”肖红笑着,接过小包袱,走出了宿舍,等吕胜出来后,她把门锁好了后对吕胜说,“我走了,等几天收完麦子回来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吕胜望着骑上自行车拐出宾馆大门的肖红,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在肖红的身上得到过欢乐与幸福,他不愁吃不愁喝,生活的无忧无虑,他除了公司有些烦心事之外,他没有什么忧愁之事。他不相信因果报应,更不相信鬼怪索命的说法,但是,他从肖红的言谈中,从她执意要回家帮父母收麦子的举动中,他似乎猜出了那些家在乡下的员工们,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偷偷摸摸回家的原因了。他们的家,他们的根,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立身之本在那里,而这城里,只是他们暂时栖身,暂时谋生的地方。城里停上一天电,停上一天水,商店关上一天门,城里人就没法生存,而那些农民们,在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商店的情况下可以照常生存,这就是城乡的差别,这就是城市要比农村更脆弱,更不堪一击。这也是为什么当发生战乱的时候,城里人选择到乡下去避难的原因。 吕胜本来打算要在宾馆请那几位经常凑的厂长喝几杯的,现在,他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他钻进自己的轿车,驾车往自己的公司驶去。作为美酒公司的掌门人,他不能朝令夕改,已经发出去的通知是不能收回来的,“为保障酒厂生产正常运行,各车间不能放假,擅离劳动岗位的一律开除”这条规定并没有错。他琢磨了一条新的规定,那就是“请事假的,扣发工资和奖金。车间因为请事假影响生产的,解除车间主任的职务”。其实因为请事假影响生产的,解除车间主任的职务这条规定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公司的酒库存的很多,很多车间和工序并不忙,请假根本影响不了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