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封杀 首长
因为扮演的角色是被女色和大烟淘空了身子的咸丰帝,虽然下了戏,现在的梁家辉形象仍可称得上是文弱。他大概怎样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让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很想亲近之余,又好像始终在忍着爆笑的冲动。 总算唐赫得看着不通国语的他正在辛苦准备明天的戏份,不好意思多加打扰,套了个签名之后随便扯了几句便告辞下楼。即便这样,他那相当诡异的态度还是让梁家辉多多少少受了一点惊吓。 回到自己房间,唐赫得想了想,拿起电话拨回香港。 一番话说完,洪金宝在电话那头嘲笑他:“你还说什么都不管的?”他人倒是跑到北京了,心可还挂着香港的事呢。 “我也就是临时想起来,所以随口提一下。”唐赫得有些赧然。他本来是真心实意要把自己跟演艺人协会的关系摘干净的,但是今天见到梁家辉,提醒了他想起一件事。 梁家辉的演艺生涯很富传奇性。他的起点极高,第一次触电就凭《垂帘听政》拿到了影帝。但是因为这部戏是跟大陆合拍,他因此遭到了台湾方面的封杀,以至好几年里没有片商敢找他演戏,一度潦倒到要靠摆摊度日。 当然,单凭他跟莫克越长得有几分相像,唐赫得也不会坐视他真的拍完这两部戏就去摆摊。“摆摊影帝”外人听起来很有意思,当事人在那段日子里可不好过。 只是他一人能力毕竟有限,这次帮得了一个梁家辉,下次不定又是谁。而且,在香港最喜欢玩“封杀”这招的,可正是他宁愿跑路也不愿得罪的邵六叔。 所以他才把电话打给洪金宝:演艺人协会的组建纲领或说宗旨里,是不是该加一条,大家要守望相助,群策群力帮助那些暂时处于困境的同行?比如接济一下不小心得罪了某些势力而被封杀的艺人。 洪金宝不知道他在北京受了什么刺激才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但显然这个建议跟他们筹建演艺人协会的初衷非常吻合,当然附议。不过他随之开玩笑道:“你现在都算是‘某些势力’之一,哪天你想封杀谁怎么办?” “到时再说呗。”唐赫得随口答道。他自觉还是很善良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看谁不顺眼就要断人家生路。再者说了,真到了要断人生路的份上,也不用“封杀”这么墨迹,只用后面一个字就足够了。 ============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rou铸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清晨,天安门前,五星红旗与太阳一同冉冉升起。 唐赫得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庄严的感觉,他甚至有些嫉妒身边四人。他们可以穿军装,可以向国旗敬军礼,自然而然地两两成行,而自己似乎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完全被排斥在外。 “……前进,前进,前进,进!” 国旗在旗杆顶端飘扬。随着国华一句低声口令“稍息”,四个前PLA特种兵、现港商保镖放松了身姿,唐赫得却依旧纹丝不动地行着注目礼。看看他神情,好像有点激动,好像有点百感交集,却更像是在发怔。 被箭头推得回过神来,唐赫得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他一双眼睛四下搜索起来。 他想回家看看,却苦于没理由自己找上门。小时候,每逢1号、11号、21号,有军乐队现场演奏的清早,爷爷都带他跑步来天安门看升旗的。只不知道现在自己没法陪爷爷,他还会不会过来? 诺大的广场,几千人看升旗,他要从中找一个可能根本没来的老人,说实话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人群渐渐散得差不多了,唐赫得怀着侥幸存着的万一心理也渐渐落空。 他强打精神:“走吧,家驹他们应该已经到八达岭了。” 虽然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这样一无所获,还是难免让人有点失落。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碰见”家人么?那自己巴巴跑来北京是为了什么? 唐赫得情绪实在高不起来,去取车的一路上都无话,只是低头想心思。 “我来开。”到了存车处,他向国华道。心情不好的时候,飙飙车也是发泄的一种。 国华耸耸肩,将钥匙交给他,自己转到车的另一边准备进副驾驶舱。他正要拉开车门,却听见不远处另一辆吉普车旁传来一个声音: “你自己把车开回去吧,我想走走。”是个清癯矍铄的便装老头。 一个穿着军装,警卫员模样的年轻人正把车门拉到一半,闻言脸上露出无奈为难的神色:“首长,这不好吧?” 见国华迟迟不上车,唐赫得探过身子敲敲车窗催他:“怎么还不上车?” “等一下。”国华弯腰向他回了一句,随即对后座三人短促地低喝了一声:“集合!” 复生、天涯和箭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出了车外。在唐赫得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四人已经在国华的口令下列队跑向老人。 老人和那警卫员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均停下动作看向他们。 跑到他身前立定,四个人如一人般整齐地抬手敬礼:“首长好!” “同志们好,”老人显然很习惯面对这样的场面,微笑道,“稍息。”他看一眼他们光秃秃的帽檐和双肩,“不用这么拘束。我跟你们一样,都已经离开部队了。” “是。”四人稍息之后依旧拘谨地站得笔直。 老人问:“你们是谁的兵?” “报告首长,我们是莫队的兵。”国华大声说完,接下来的声音变得小了很多,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见过您跟他的合影。” “克越的兵……”老人点点头,赞许地拍拍几人肩膀,“都是好样的。”接着目光越过他们身后,“他呢?”唐赫得正在慢慢走过来,更确切一点说,是挪过来,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牢了他,让他无法不注意。 四人回头看过,摇摇头:“他是香港人。” 唐赫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的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到得老人近前,不过他知道自己应该向老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打声招呼: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