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潜龙在渊
一出洞口，天光大亮，萧玄衣不禁发懵。定睛看时，这山洞好像在半山腰，洞口有一坪空地，再往外则乱石嶙峋。 萧玄衣初来时曾经相过山势，依稀记得这海心山南高北低。北面就是他来时的方向。犹豫片刻，萧玄衣便朝山下跑去。 无径可循，好在萧玄衣的御风术大有进境，一步跃出都有好几丈远。就像水中的青蛙，从一片荷叶跳山另一片荷叶，萧玄衣一边跳一边寻找落脚的石头。 其实这种跳跃的方式，用在逃跑上，速度反而要打折，再加上分心觅路。所以萧玄衣还没跑出多远，楚山笑已经追出山洞来了。 听到后面大呼小叫，萧玄衣心里一慌，脚下失了水准，一个打滑抢倒在地。地上全是乱石，摔得萧玄衣差点出腔。 爬起来再跑时，萧玄衣便瘸了一条腿，耳听得楚山笑越来越近，不禁心里发急：老子当年以脚力著称，刚才还占先了一马，再要被它捉到，那就死去吧。 这下再也不辨路径，一个劲儿地往前闯，摔倒了再爬起来，爬不起来就手脚并用，差不多连滚带爬，忽然之间萧玄衣觉得地面平坦了许多。 平地适合奔驰，萧玄衣调整了一下姿势，正要拔足飞奔，忽听背后楚山笑喊道：“喂，先别跑，咱们谈谈好不好。” “有什么好谈的？”话虽如此说，萧玄衣还是扭头看了一下。楚山笑离他一箭之地，立住了。 “老子才不上当。”萧玄衣紧跑了几步，楚山笑果然没追来。或许是出于礼仪，萧玄衣停住脚转身问道：“你想谈什么？” “你的剑还要吗？” “我得有命要才行啊。” “这么着，我把剑还给你，你随便割一块rou给我就行。” 对于萧玄衣，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楚山笑开出这么一个条件，萧玄衣不由犹豫踟蹰。楚山笑又连忙解释：“你知道，为了能飞天，我花了上百年的功夫，再说了，随便割块rou又死不了，我有上好的金创药。“ “你得先给我剑，我才能割rou给你。“萧玄衣思量钻个孔子。 “没问题。只要你同意就行。“ “你去拿剑吧，我在这等你。” “说话算话哈。” 楚山笑回身走了几步，看看萧玄衣果然没动，便跳掷而去，状如弹丸。萧玄衣这才明白，刚才楚山笑为什么追的这么快：路熟！ 这乱石山上本来是没有路的，楚山笑选了一溜石头作落脚点，久而久之，这一溜石头就成了它的路。 选落脚点，要根据自身的提纵能力，所以楚山笑的路只能是它自己的路，对于萧玄衣来说，等于没有路。 思量未已，楚山笑已经取剑回来，萧玄衣心里一惊：就算在平地上，自己也不能这么快就回来。这家伙明明能捉到我，为什么要跟我谈条件呢？ “你的剑在此，过来拿吧。”楚山笑将手中剑扬了一扬。 萧玄衣走了两步，心里猛然一动：“还是你送过来吧。” “我刚走了个来回，还是劳驾老弟走两步。“ “一步也不能走了是吧。“萧玄衣嬉皮笑脸。 楚山笑瞠目结舌：“你……你想起来了？” 大片水域结冰，一般先从岸边开始，结冰之后，雪落在上面，宛如平地一般，萧玄衣以为到了平地，其实是已经进到了湖里。 当初有一条乌鱼给楚山笑指定“以水为界“。楚山笑仰天长号一声，凄如猿啼。 “剑先在你那放着，我改天来取。”萧玄衣说罢，踏着湖面上的积雪扬长而去。 萧玄衣甫脱险境，确实兴高采烈了一番，还没走出多远，突然两脚一软，差点栽倒。 萧玄衣重伤初愈，刚才的逃命已经用完了他最后的精力，差乎弱不禁风。眼下正是天寒地冻，湖面上寒风正冽。 好在他乞丐出身，经常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家伙，对于眼前的处境，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走起来不免踉踉跄跄。 半个时辰后，萧玄衣近乎麻木，两条腿已不大听使唤了，只是这湖面上空空荡荡，别说寻柴生火，找个避风的地方都不可得。 萧玄衣一步一步往前捱，脚下已没有积雪，只剩下青森森的湖面，更显得冷酷无情。萧玄衣犹自宽慰：这么冷的天，湖面肯定冻厚了。上次要不是冰裂，自已早回甘州了，也不会遇到楚山笑，几番陷入死地。 胡思乱想之际，脚下传来一股震动，萧玄衣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当下停住，那震动余波已远，犹如霹雳过后雷声隐隐。 萧玄衣低头看去，一道黑影从冰下经过，视线受冰层影响，看不见头尾，反正是够长。 萧玄衣记起，上次穿越天湖时，有个影影绰绰的怪物，吓了他一大跳，难不成又来了？ 对于鱼，萧玄衣倒是没怕过，要真是楚山笑所说的龙，楚山笑那等角色，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想至此，萧玄衣的心里不禁冒出丝丝凉气。 不过，上次也没跟他为难，这次应该也是路过，萧玄衣心里暗暗祈祷。谁知那怪物在他面前身子·一折，向左拐去，身形慢慢展开，如同远山连绵不断的倒影。 拦住去路，摆明了是找事儿的，只是萧玄衣心里已经没有逃走的想法。在这天湖里能逃得过鱼去，何况这怪物有可能是龙。 萧玄衣静静地看着那怪物，那怪物也是一动不动，僵持了许久，萧玄衣突然醒悟：这怪物并非不想发难，只是这冰层太厚。 就算拿把铁镐，要在这冰面上凿个窟窿，估计也得吭哧半天。给你把铁镐，会使吗你？ 萧玄衣庆幸未已，那怪物有了动静，身躯缓缓收缩，弯曲如一条巨蛇。 “好走，不送！”萧玄衣长出一口气，不禁扪胸。 突然那怪物身形猛地一挣。“咔嚓咔嚓”一片声响，数十丈的冰面四分五裂。萧玄衣倒是想跑，只是拔不动足， 萧玄衣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又在收缩身躯，心里明白，这货是在蓄力，顶多再来这么两下，自己就得掉入水中。 连遭几番大难，萧玄衣的心劲儿全没了，口中喃喃念叨：小孟，无双妹子，李老三，鲁莫两位大哥，就此别过…… 念叨未已，就听一声长鸣，萧玄衣觉得眼前一暗，一阵风卷来，自己被凌空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