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收网

    这又是一次醒来。

    只不过这次醒来，怎么感觉晃晃悠悠的。牛小戈彻底醒来的时候，明白了，其实自己是在一条小船上。

    也就是说，自己没沉得下去，被人搭救上来了。搭救的人嘛，就是那艘小船上的人。

    牛小戈已经看见一个面容清矍的老渔夫，正在船尾生火做饭。

    这清晨的河里，四周像有浓的化不开的大雾，一直笼罩在小船周围。宁静的水面，偶尔有一只水鸟飞掠而过，点开水面的波纹，然后飞走了。

    牛小戈撑起半个身子，才发现自己躺在小船的蓬内，身上还盖了一床被子。要不然，这清冷的河面，早就把自己冻醒了。

    这是牛小戈第一次感受到一位老者带来的温暖。他有些感激的看着老渔夫，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老渔夫也察觉他醒过来了，也不说话，从灶上舀了一碗鱼汤就递了过来。

    牛小戈双手接过，这时他除了觉得饥饿外，还能感觉到暖意。这是此世界上第一个陌生人的示好，老渔夫不仅仅救了他，而且还让他体味到了人间的人情味。

    就是在现代社会，其实牛小戈都很少体会到这些。除了门房的保安有时礼节性的笑笑，还有就是各种商务性的礼节外，周围都是来自陌生人和熟悉人的冷漠、鄙夷、嘲笑和白眼……为什么会这样？其实，牛小戈知道不光是自己，很多人都一直在体会着这一切。

    各种行为都待价而沽，尤其是他们这一代，从出生开始就知道，金钱可以决定着所有。如果你不踩着别人的肩膀，你就有可能被别人倾轧。

    这鱼汤鲜美无比，虽然只是很清淡的一碗，但这里没有污染也没有被饲养，鱼都是纯粹野生的，这一口下去就鲜得牛小戈想吞掉自己的舌头。

    老渔夫看着牛小戈嘘着嘴，把一碗guntang的鱼汤很快喝完，就接过碗又舀了一碗。这一次里面还有炖的鱼。牛小戈也不客气，自顾享受这平常的美味。

    吃完后，他叭叭嘴打了一个嗝，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大爷，谢谢了啊。”

    老渔夫也不回他话，自顾收拾碗筷。

    牛小戈心想，难道他是个聋哑人？他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一串石头还在自己身上，于是，他摸出来后，等老渔夫回转身来说道：“大爷，我这一串石头还有些特别，你的救命恩情我无以为报，这也是我身上唯一的物件，就送给你了。”

    老渔夫看着那串石头，就皱着眉接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提溜着石头看。

    牛小戈心想，难道你还是这方面的行家？他刚想问。老渔夫开口了：“你这石头哪里来的啊？”

    牛小戈也不想骗他，“我其实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也是别人送我的，说是青雨寺的东西。”

    老渔夫嘟囔着：“青雨寺……”

    “我也不确切，究竟这东西如何都不重要了，您老救我一命，我就送您了。”

    “当真？”老渔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不当真的，你拿走就是了。”

    老渔夫也不再问，就把石头揣了起来，去船尾烧茶水。

    牛小戈见天已大亮了，只是浓雾弥漫，仍然不清楚这四周如何，也不知道县衙会不会派人追来。就问老渔夫：“大爷，这河是哪里？能不能靠岸呢？”

    老渔夫也不抬头：“这是沙流河，你要想上岸还得等一阵，我这渔网正放在河里。”

    牛小戈焦急的问道：“哪多久你才收网啊？”

    “一个时辰后。”

    牛小戈还是有些不安，就在船头张望。老渔夫见此又说道：“你别看了，这里离岸边远着呢。要是有人来，离你几十丈远都能听得见。”

    牛小戈心想他怎么知道我怕有人来啊？也许是自己太慌张了。于是就假作镇定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只是想着怎么回去。”

    老渔夫也不理他，就自己坐在船尾，拿出一块一尺左右的竹块，轻轻的击打在手上，开始旁若无人的哼唱起来。

    牛小戈听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懂。不过他仍十分的好奇，这古代人自得其乐的方式还真的很特别，一个竹块敲出节奏后，叽叽咕咕的唱得好像还十分的押韵。

    那个时候也没有烟草，怪不得人平常也且歌且酒，这是比较普通的消遣了。

    一个老渔夫，自得其乐的哼唱着，有模有样的打着节奏，牛小戈也静静的坐下来，听着听不懂的歌谣。

    时间过得也很快，老渔夫唱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收渔网。只见他走到船头，捞衣扎裤后，一把抓住在绑在船头的渔网绳头，拧纲而起。只见一张丝线编制的大网慢慢的收紧，老渔夫也愈发的全神贯注，而拖上来的网里面什么都没有，而老渔夫却越来越费力使劲，连青筋都开始暴了出来。

    牛小戈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究竟这捕鱼为何这个样子。他一旁嗫嚅着说道：“大爷，您要不要人帮忙啊？”

    老渔夫根本像没听讲一样，完全不理他，仍在费力的收网。快差不多的时候，只见一声大喝，双臂奋力一拉，网底出水后，一条褐色的，像一头猪一样的怪物被拉了上来。

    牛小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得张大了嘴。

    老渔夫顾不得喘气，上前一把踩住怪物的脖子，那怪物发出咿呀的叫声，叫声听上去有些凄厉，不过十分的小声，完全不像是一个几十斤重怪物发出的声音。

    老渔夫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插子。他反手一刀就刺进了怪物的咽喉，又顺手一拉，就划开了怪物的肚子，立刻就见怪物的肠肚滚了出来……

    牛小戈一阵恶心，趴在船边就开始吐了起来，根本顾不得什么形象。

    老渔夫对眼前的一堆内脏完全不在意，他用刀拨弄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什么东西后，用插子破开，然后手就伸了进去。只见他认真的翻找一阵，手拨出时黏糊糊的，不过食指和拇指捏了一样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