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另一个式洁净
天边晚云渐收，漫天玛瑙，火山仍未停止怒火，如雨的岩浆与血红的彩霞交融，一片血虹，美艳、壮丽。如此美景下，一名男子在那。 他穿一身绯红罗衣，随风飘荡，似与那片火红融入一体。他头发以竹簪束起一半，一半垂下肆意飞扬，绯红男子的脸如桃杏，姿态淡柔如风，尚余孤瘦雪霜姿，男子瞳仁无神，却如黑洞一般的诡异的吸引人。 良久，他眸转琉璃，薄唇微启，似讽似怒，道：“风叶当家，好不容易将在下唤醒，就此罢手，当真舍得？” 半躺在地奄奄一息的风叶闭上双眼，避而不语，神色已表明态度。陈芩却悄悄的将他的手握紧。如枯枝般瘦削的手，让人不禁感一阵心酸，但那手的体温，仍让他很是眷恋，似乎那证明着他的生，他的存在。 见他不语，男子也没有多言，唇微薄一泯，别过头，只是无神的双眸，显得更是空洞，似乎已经没有焦距了。 他本来是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但是他还是让他存在了，成了他躲避那个残酷世界的挡箭牌。 何时存在的，他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苏醒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处地狱，一片血红的地狱。而他苏醒的那刻，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人！这种念头很强烈，他也顺应本能，将那片地狱所有活着的人全部屠尽。杀着杀着，他听到的除了死亡前的哀嚎，还有一声声的求饶—— “式洁净，住手！别杀我！” “你疯了！那是你的族人！” 式洁净，那就是他的名字吧，不，应该是让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名字。族人？何为族人，若是族人，为何他没有该有族人该有的感情。不该杀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里的人全部都是该死的人，全部都要抹杀掉。 族人，他便是“他”的族人，唯一的。 “他”那滔天的杀意，这是“他”这么希望的，而他，只为“他”而存在，而行动。 他或许是“他”的另一人格，但并不是，他是有独立思想的，他想，日后他也能有身体，也能从“他”身上分离，成为另一个拥有灵魂的人，，这样能更好保护“他”。 他是妖怪吗？不，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想去知道，只知道是为“他”而存在在这个世界，就足够了。完成“他”的夙愿，那便是他的使命，帮助他逃避这个世界，那便是他的使命，替他杀人，那便是他唯一存在的理由。 “他”是矛盾的，迷茫的，不肯去面对现实，自从他被召唤出来后，“他”索性躲到灵魂深处，让他全权支配这具身体。 在这个世上存在的时间越长，越发觉得人类的肮脏无耻，抢夺，掳掠，贪婪，嗜血。 没什么，他只会比他们更为残忍，更为嗜血。却也不想主动去化形，他不屑！ “他”说让他随心所欲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不论是逃得远远的好，还是用这个身体来完成小金凤所说的祭祀也好，就让他来决定。 而他，也不知该如何，他以“他”为中心，眼睁睁看着“他”送死，这怎么可能？ 祭祀是宿命，生存就是为了献祭？ 呵，可笑，若真如此，他怎么可能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他”的灵魂里。 上天是不公平的，倒是仁慈或许是残忍，他给你必然的宿命，却助你一线希望，任你挣扎。就如把你们丢在一汪没有岸堤的血潭，下场只能是脱力死亡，但上空却垂下一根丝线，你们争抢，你抢不过，爬不上，那就是徒劳，爬上，就是生存。 玩儿似的，只要你够强，或许也可以，至少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至于那个纯阳之体…… 罢，被宿命缠住的可怜人，若自己走不出去，谁也帮不上忙，反正，他是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然而，她还是不知好歹的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还有那个想利用他的那个人…… 啧，这个身体的体质就是麻烦，现在，还是躲起来为妙。 收回思绪，看着还在地上休息的风叶和陈芩，他勾唇一笑。 利用他，也得有那本事，利息，也该讨回来了。 〔〕 江轻素是被冷醒的，还没睁开眼晴，就感觉身上粘粘呼呼的特别难受，睁开眼晴，她试着抬起手，发现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卧去，为什么漆黑一片？ 过了好一会，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身下的柔软，周身清凉的气息，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药香味，没有刺鼻的硫磺味，看来，她是平安脱离那个可怕的火山洞了。 谁救的她？冰块面瘫么？ 啧，头一阵炫晕，好想吐…… 缓了一阵子，四周仍然是静悄悄的。江轻素觉得心里好是郁闷。 这群人，别说在床边伺候了，连根蜡烛都没点一根，想想人家女主角，一生病男主角又是守着又是喂药，又是担心的，再看看她，啧啧啧，真是无情又残忍。 不能再想了，想想都为自己可怜…… 说起来，冰山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呢，忽冷忽热的，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却偏偏忍不住心中的那丝侥幸，他是真的对她有意…… 算了，不想了，她也不是什么花，什么蝴蝶都会往上凑，还是别自作多情的好，再者，自己的心意还没弄明白，也不想纠结太多，顺其自然罢。 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咧。 正想着，她总算听到一声声响，两道脚步声由浅入深传过来，似乎停在了门外。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传入房内。 “这是三师妹内服的药，这是身上外敷的药，仔细别弄错了。三师妹下水还很勉强，一定要轻点，千万不要压到伤口……” 呃……这么啰嗦的家伙，除了苏青羽真的没谁了！另一个……应该是面瘫，因为她还没听到苏青羽说说几句话，门就被推开，又快速的关上了。她还能听到苏青羽继续嚷嚷的声音。 “哎哎，药可千万别弄错啊，你先听我说完啊大师兄，大师兄，要不，要不还是我来吧……” “嗯？”面瘫果真直接赏了他一个字，苏青羽果真闭嘴了，脑补了面瘫那阴冷的眼神，江轻素也不由得一颤……这一颤牵动着周身，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遍布周身，让她不由得痛吟出声。 听到江轻素的痛吟声，南宫傲快步走到床前，放下药盘，仔细给她解下身上的绷带。她虽然看不到，仍然感觉得到他动作的轻柔，绷带快速的离身，又觉得他动作很俐落。 “嗯，大，大师兄？”除了解绷带的悉悉声，房间内一片安静，房间也一片漆黑，使她觉得有些沉闷，话刚出，喉咙一阵辣痛，声音也哑哑的。南宫傲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嗯”，又陷入无声的尴尬中。 绷带缠了那么多，她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她不过是精气耗尽，按理说也就会武功暂废，内伤严重，怎么还会连外伤也这么严重。 “大，大师兄，怎么不掌灯？乌漆抹黑的，你也不好帮我上药不是。” 南宫傲没应她，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继而，他有些微凉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干，干什么？！冰山想干什么？！难，难，难道是……她脑袋里立即浮现出男人紧握女人的手，贴着脸，深情的对望的戏码，腾的脸红了。 南宫傲拉起她的手放在她的胸膛上…… “……”卧槽！肚，肚，肚兜啊！ 江轻素一下呆住，僵硬了。 南宫傲也解好了她身上的绷带，抱她放进浴池内，苏青羽往里加了好几种药材，满是药香味。泡在药池里，身体的刺痛感减轻，粘粘糊糊的感觉也没了，一阵舒畅，江轻素总算回过神来。又发现为了不让她滑进水里南宫傲从背后抱着她，胸膛的温度隔着几层衣服也能传来，他的两只手一边扶着她的腰，一边舀水替她淋浴。她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个通透，不敢乱动，连大气也不敢喘。若她看到南宫傲现在的样子肯定能看到，南宫傲一向面瘫的脸上，布满红云。浴池里在不知不觉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暧昧…… 沐浴完，南宫傲默默抱她放在床上，至于衣物什么的，内力一发，立马变干，也省得帮她换贴身衣物的尴尬。接着，南宫傲又默默帮她上药。 期间，江轻素臊得不敢说话，脸上的红潮就没退过。虽说他们两个一起在逍遥谷长大，练功，可这么亲密，怕是头一回，况且他们也不是什么小屁孩了，再说，她对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 “你躺了三天，精元耗尽，武功暂废，身上的伤，是沾到大王蛊虫的毒溃烂而成。”南宫傲瞧着江轻素脸上未退的潮红，心中的蕴怒消了一半，她之前一副欲言又止又理亏的样子，想必是怕他责怪，既然知道错了，南宫傲很大度的跟说她的伤势，也只有自己这么宠她了。 江轻素哦了一声，似乎感到他的好心情，心里又郁闷了，看来她伤成这样，南宫傲真的很开心啊，若不然，连句话都不舍得赏给她。 “眼睛，瞎了。”南宫傲又丢下一句话。 “……”好吧，她猜到了，泪目，命苦啊命苦，她可不想一辈子变瞎子，“还能治得好吗？” 南宫傲又没说话，只是解开她眼睛的绷带，换药，又缠上新的绷带，动作利落的捧着换下的药和绷带，走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南宫傲丢下这话，门一开，就走出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江轻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南宫傲这话是说她的眼睛想要治好，有些悬么…… 呸呸呸，苏青羽那么高的医术肯定有办法的。 浑浑噩噩的她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