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性的拷问
“你可以把这当作一场梦境，当然也并非完全是一场梦境！”对于唐凡的懵懂，人皇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反倒是细心解释道：“我早在万年之前就已经陨落，所以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并不是我的本体，只是我万千意念中的一个片段而已！” 说话间，人皇虚影一抬手，手中便多出了一个小册子，正是刚刚唐凡读过的《人皇志》：“在我陨落之时，意念分化万千，寄托在了诸多事物上。这本《人皇志》便是其中之一，你在阅读我当初的手稿时，有所感悟，与我的心念产生了共鸣，有了想通，因此才有了这一次的会晤！” 听到人皇虚影的解释，唐凡心中不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凡上位者，都有自己的骄傲，即便再如何亲民的贵族，也仅仅是不鄙视贫民，而不是整日和贫民们打成一团。 可是眼前的人皇，贵为人族至尊，和他刚刚的相处，唐凡却感觉不到任何显摆的架子。 仿佛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位普通的长者，在对后辈悉心说教。 “见，见过人皇大人！”忽然间，唐凡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冲着人皇虚影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人皇是整个天运大陆的恩人，到现在许多地方还有着他的神庙。 尤其是随着唐凡进入了天下宗，了解到人间有关于人皇的诸多传说，其实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后，对于人皇的崇拜和尊敬随之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如今唐凡对人皇施以这种礼节，乃是发自肺腑真心，没有任何的矫情和做作，更没有丝毫犹豫。 人皇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一生所为，完全值得他一拜，不但是他，整个天运大陆上所有人，都该感恩殿下功德。 “好了！”人皇微笑着一抬手，唐凡就感觉虚空之中一股柔和的力道直接将他给托了起来：“你能够与我心意相通，来到这里，就足以证明，你有资格接受我的传承。希望你以后能够恪守正道，为人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不行！”唐凡虽然木讷但是却不蠢笨，在他进入这里之前，依稀听到那句继承者时，就已经有了预感。 纵观人皇的一生，行的都是大义，是真正为了天下人族谋取福祉。 唐凡自问自己何德何能，又怎么可能担负起如此重任？ 他来天下宗，只是为了给弟弟唐心报仇，仅此而已。 至于报仇之后的事，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就算是以前唐心在世的时候，唐凡唯一的奢求，也仅仅是有朝一日能够脱离奴籍，回到山村，取个媳妇生个孩子，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罢了。 现在让他继承人皇遗志，肩负引领整个人族的重任，他又怎么承受的起！ “哦？”对于唐凡的拒绝，人皇虚影似乎颇为震惊：“你可知道得到我的传承后，究竟会获得何种好处，你竟然拒绝？” 说话间，人皇虚影略微沉思了一下，似乎在推演着什么，片刻后才又接着说道：“你叫唐凡，自幼卖身为奴，后来弟弟被阴谋杀死，现在进入天下宗为奴，是为了给弟弟报仇。你的一生，何其卑微，难道就不渴望得到力量，改变自己的生活？” 人皇的声音中，饱含无穷的诱惑。简单的几句话，已经不只是询问唐凡了，而是在拷问他的一生。 唐凡这一生，实在是太过卑微，用普普通通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可是唐凡的一生，也正是亿万人族的一生。 平平淡淡的出生，籍籍无名的死去，好像从来都未曾出现过。很多人，甚至都没有机会瞧一瞧这个世界的山川秀丽，看一看其它世界的广阔天地…… 而现在，唐凡拥有了一个机会，只要他接受人皇传承，就必然会一步登天。 不但报仇的事指日可待，甚至可以逆天改命，成为人上之人。 到时候，莫说是什么柳国公，就算是第一修真宗门的天下宗，都要屈服在他的脚下，任他驱使。 思量间，越来越多的虚影，出现在了唐凡面前。 有柳功成的猖狂大笑，有张环豹的痛下杀手，有魏康的委曲求全，还有唐心重伤昏迷的哀呼…… 每一个虚影，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 而造成这种命运差距的原因，只是因为两个字，力量！ “力量，是一切的源泉，只要拥有力量，一切都唾手可得。”人皇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唐凡的耳边。 “我……”霎时间，唐凡只觉得口干舌燥，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扼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格外的困难：“我不行……” “你还要逃避到何时！”人皇虚影一改刚刚仁慈的模样，冷哼一声：“人族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切避无可避，你身为人族的一员，难道就没有半分的觉悟和使命感么！” 唐凡沉默了，正如人皇所评判的一样，此时的他，的确没有任何的觉悟和使命感。 回顾自己的一生，唐凡所求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生活而已，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说白了，都是生活所迫。 唐凡没有崇高的理想，更没有天降大任的使命感。 唯独有的，就是一颗尚没有被仇恨完全蒙蔽的心。 此时此刻，虽然他渴望力量，却仍旧坚持拒绝人皇的传承。 他知道这份传承的意义，也知道这份传承将带领整个人族过上美好的生活……正是因为清楚的知道了传承的本质，所以他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接受这份传承。 “呵呵！” 唐凡一念及此，却只听耳边，啵的一声，那些虚影幻境，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眼前的人皇虚影也收起了怒意，再次展露笑颜：“很好，孩子，有你这样的人在，我们人族的希望就在！” “希望？”唐凡早已经做好了迎接人皇怒火的准备。 却没有想到，经过了刚刚的一番拷问之后，人皇看上去竟然心情不错，还把他称之为希望，这可让唐凡彻底的糊涂了。 “没错！”人皇抚须大笑：“人族之所以独立于其他种族之外还能存在下来，正是因为我们拥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不是所有人都渴望强权霸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渴望富贵荣华，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追求、理想、抱负，而这，才是人族真正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