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讨价
攀上东兴集团，他们也就等于攀上了谢文东这颗大树，以后吃香喝辣，自然不在话下，至于与洪天集团的合作，那是退而求其次的合作，是和东兴集团这边实在谈不拢的，没有办法了，才只能无奈的去选择洪天集团。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贝隆懂，显然，吴尽欢也懂。 吴尽欢并非文东会的人，更不是谢文东的人，但他对谢文东，对洪门，对文东会，了解的极为透彻，就算用了如指掌来形容也毫不为过。这是一名中间人最基本的素养。 一路交谈，车队顺利抵达卡佳镇。 卡佳镇位于卡佳岛的东部，一座几千人大镇子。（国外的村镇和国内的村镇没法比，几千人口，的确已算是规模较大的镇子了。） 镇子里还挺繁华热闹的，娱乐场所，饭店、酒店，一应俱全。 当地人是有几千没错，但如果算上来旅游的外地人，镇子里的人口要接近上万。 车队在卡佳镇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酒店门前停下。 这家酒店有四层楼，它已经是镇子里最高的建筑了。贝隆在请吴尽欢下车的时候，笑道：“吴先生，我大哥在酒店里已把酒席准备好了，就等着给吴先生接风洗尘呢！” “佩雷斯先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吴尽欢下了车，后面的金和钟毅凡立刻走上前来，以探究的眼神看向他。吴尽欢对他俩笑了笑，表示他和贝隆聊得还不错。 酒店的外观不怎么样，里面的修饰也很简陋，但就卡佳镇而言，这里已经是难得的奢华之地了。 哈格纳?佩雷斯年近四十，和满身匪气的贝隆不一样，哈格纳是个很斯文的人，头发稀疏，一丝不苟地向外梳理，身上穿着棕色的西装，里面淡蓝色的衬衫，打着条纹领带，脚下的一双皮鞋擦得倍儿亮，穿着考究，给人的感觉很儒雅。 向脸上看，和贝隆有几分相识，不过皮肤要比贝隆要白得多，还带着一副金边的眼镜。看得出来，贝隆是在外面冲锋陷阵的拳头，而这位哈格纳，则是坐在家里指挥大局的首脑。 双方见面之后，贝隆走到哈格纳近前，侧身向吴尽欢摆摆手，说道：“大哥，这位就是吴先生。”说着话，他又向吴尽欢介绍道：“他是我大哥，哈格纳。” “哈哈！”没等说话，哈格纳先发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主动伸出手来，说道：“吴先生，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他这番话，用的是半生不熟的汉语说的。 吴尽欢一笑，说道：“佩雷斯先生的汉语说得还不错。” 哈格纳眨眨眼睛，接着仰面而笑，用英语道：“刚才的话，是我专门为了迎接吴先生学的。” 言下之意，他的汉语只会这一句，接下来，大家还是继续用英语交谈吧。（英语是菲律宾的官方语言，有意思的是，菲律宾人的名字却是西班牙式的。） 吴尽欢笑了笑，他就说嘛，这么一个偏僻小岛的岛主，又怎么可能会学汉语。 “吴先生，请坐。” 哈格纳向旁摆摆手。 包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而且是清一色的中国菜，哈格纳解释道：“这些饭菜，是我特意从巴岛请来的中国厨师做的，吴先生尝尝，看看还合不合胃口。” 吴尽欢笑道：“佩雷斯先生太客气了。” “哎，大家都是朋友，对朋友热情，这也是应该的嘛！”分宾主落座后，哈格纳向吴尽欢歉然而笑，说道：“我未能亲自去迎接吴先生，吴先生不会见怪吧？” “佩雷斯先生言重了。” 哈格纳轻叹口气，说道：“我这个家族族长也不好做啊，外面想害我的人太多，所以我极少出门，还望吴先生能理解。” 吴尽欢差点笑出声来，你是有多少仇家，吓得连门都不敢出。他含笑说道：“佩雷斯先生掌管着卡佳岛，小心一些也是没错的！” “哈哈！”哈格纳大笑，拿起酒杯，说道：“吴先生，为我们的初次见面，干一杯！” 吴尽欢拿起杯子，说道：“干！” 在坐的众人也都各自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哈格纳说道：“吴先生难得来我们卡佳岛，这次，一定要在岛上好好玩一玩。” “这是自然，不过就是要给佩雷斯先生添麻烦了。” “哎哎，这话就太见外了。”哈格纳连连摆手，再次拿起酒杯，说道：“吴先生也不要总叫我佩雷斯先生了，叫我哈格纳就好。” 贝隆紧接着跟了一句：“对对对，也直接叫我贝隆吧！” 吴尽欢拿起酒杯，向哈格纳和贝隆举了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爽快！”哈格纳赞了一声，也将杯中红酒饮尽。 双方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都已喝下好几杯酒，脸色也都有些红晕。 直到这个时候，哈格纳才把话头引到正题上。他故作微醺地问道：“吴先生，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我希望你能给我交代个实底，这次，东兴集团对卡佳岛项目的诚意究竟有多大？” 吴尽欢说道：“如果不是诚意十足的话，我也就不会坐到这里，和大家喝酒了。” 哈格纳抚掌而笑，连连点头，接着他又为难地说道：“现在为了那几个破岛的事，菲中的关系很差，中国公司要租赁卡佳岛，就算我点头同意了，政府那边只怕也会从中作梗。” 吴尽欢不动声色地听着，等哈格纳告一段落，他笑问道：“那么，你认为如何做才能不让政府从中作梗呢？” “说困难，这事真挺困难，但要说简单，其实也好办，我在政府那边还是有些门路的，只要上下都打点好了，这个项目在政府那边通过，不成问题，只不过，这个打点也是需要钱的啊！”哈格纳看着吴尽欢，笑呵呵地说道。 吴尽欢点头，表示理解，他沉吟片刻，说道：“两千万人民币，够不够你们打点菲政府的？” 听闻他的话，钟毅凡面露惊讶之色。 打点菲律宾政府这事，哈格纳先前是有提过的，东兴集团的高层也接受了。 他们初步拟定的金额是五千万人民币，在来时的路上，钟毅凡已清清楚楚的告诉吴尽欢，可是现在，吴尽欢一开口就私自做主，给硬生生地砍掉三千万，只说是两千万。 钟毅凡虽然惊讶，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如果对方真能接受两千万这个数，那自然再好不过，等于是给公司节省下三千万的成本，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哈格纳，看他作何反应。 哈格纳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侧身和身边的一名中年人低声交谈。 说了会话，他才正过头来，对吴尽欢笑道：“吴先生，两千万是不是太少了点？实不相瞒，洪天集团那边给我们的承诺可是五千万啊！” 原来洪天集团也是出五千万，看来，在这件事上，东兴集团和洪天集团还是有交换意见的。 吴尽欢说道：“洪天集团怎么做，我们东兴集团这边不管，也管不着，出资两千万，打点贵国政府，这已经是我们集团能接受的极限了。” “这……”对比五千万，这两千万实在是太少了。 其实打点政府，根本用不上这么多钱，剩下的钱，自然都落到哈格纳自己的手里，对方出资的多少，与他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有洪天集团出资五千万在前，东兴集团这边只肯出资两千万，哈格纳难以接受。 沉吟片刻，他清了清喉咙，干笑道：“吴先生，我实话实说，两千万，根本不够打点政府的，东兴集团总不能，让我向里面再搭钱吧？作为朋友，这样就太伤害我们之间的友情了，吴先生，你说呢？” 吴尽欢说道：“与东兴集团合作，是你最佳的选择，也是整个佩雷斯家族最佳的选择。佩雷斯家族在卡佳岛经营这么久，和卡佳岛附近的海盗真的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哈格纳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吴尽欢摆摆手，说道：“不用向我解释，有没有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毕竟我们也不是聋子、瞎子。” 坐在吴尽欢旁边的钟毅凡，冷汗都快下来了，他忍不住转头看眼吴尽欢，暗暗咧嘴，你可真敢说啊，公司什么时候调查出哈格纳与海盗有关联了？你这不是在信口雌黄吗？把哈格纳惹恼了，这次的项目也就彻底泡汤了。 吴尽欢的确是在信口雌黄。 他说佩雷斯家族和卡佳岛附近的海盗有关联，那完全是他自己的臆测，当然，他的臆测也是有依据的。 这一带的海盗肯定要以卡佳岛为据点，否则的话，给养跟不上，既然要以卡佳岛为据点，又怎么可能未经过卡佳岛的土皇帝哈格纳的首肯？ 吴尽欢甚至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断定，卡佳岛这一带的海盗，就是佩雷斯家族的人。 说白了，哈格纳就是海盗背后的大老板，打劫过往的商船，也应该是佩雷斯家族赚钱的主要手段之一。 听闻吴尽欢的话，哈格纳不动声色，只是目光变得愈加深邃，他干笑两声，没有再接话。 见状，吴尽欢也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推测了。他继续说道：“佩雷斯家族的仇家多，而你的仇家更多，与东兴集团合作，便等于给你们自己找到一顶又大又坚固的保护伞。这顶保护伞，难道还不值洪天集团多给的那三千万吗？钱，固然是好东西，但也得有命花才行，归根结底，还是命最重要，最值钱，哈格纳，你说呢？”